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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这段时间,恭请运动与节食,不是为着异性,而是为了自身。”
张彭年一直点头。
送走人客,坤柔松口气。
她整理出功课,提起真气,沉肘落膊,专心一致,开始写第五章:美丽的红拂女英勇地为自己挑选对象。
坤柔吁出一口气,怎样向英语世界解释这杰出的女子其实卑微得无名无姓,她是一名婢女,手里拿着一枚红色拂尘,那是一种有柄的扫帚,大抵用来赶走主人身边的小昆虫,因此,人们随口叫她红拂。
在那样艰难时刻,如此尴尬身份,她还是设法控制了自己的命运,主动随意中人私奔。
王医生对她评价甚高。
专注功课,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下子天黑。
然后,母亲大人带着家务助理来看她。
两人拎着许多蔬果及其它生熟食物,踩进坤柔的小厨房,把冰箱里陈年杂物清除,把新的填充进去。
佣人接着替她换床单吸尘熨衣服。
拉开衣柜,只见一列十件八件白衬衫,整排蓝、灰、黑套装大衣,佣人骇笑。
坤柔在笔记上写:“红拂为什么那样着急私奔?因为遗传因子告诉她,生理时钟滴答运作,她需把握时机。”
林女士探头过来看到,十分纳罕,“这倒是个新鲜说法。”
坤柔点头,“在旧社会吃人礼教制度下,女子主动求偶,被视为性格上极大缺点,为人不齿,有些很难听的说法形容她们。”
林女士笑笑坐下来,“你想替她们翻案。”
“我尝试用新的角度分析她们心理状况。”
“那你可忙了:白素贞、花木兰、祝英台、王宝钏……写十年也写不完,她们都渴望爱情与婚姻。”
坤柔问:“假设生在那个年代,我们会怎么样?”
林女士忽然伸手抚摸女儿面孔,“傻孩子,你以为我们情况有所改进?”
坤柔吃惊,“妈,我们已飞跃十万八千光年。”
“你错了,我们仍然是女子。”
“我不明白。”
林女士却说:“不懂最好。”
这时佣人走出来说:“一切做妥,鸡汤炖热,随时可吃。”
坤柔忙不迭道谢。
林太太说:“我们走了。”
坤柔送到门口。
母亲回过头来说:“听说孙家姐弟都有了对象,且由你介绍,你别老忙人家的事,也关心一下自己可好?”
坤柔陪笑,“妈妈消息灵通。”
坤柔喝完鸡汤,体内能量增加,继续探讨古代小说女主角心理。
半夜,孙务本电话来了。
十一、
“坤柔,我拒绝了他。”
坤柔不由得生气,这老张,匆匆忙忙沉不住气,坏了大事,说好给她一星期时间,毛躁的他等不及了。
坤柔问:“你考虑清楚?”
“当然,那种猥琐的壮阳药歌曲给十倍酬劳也不能唱,我家有孩子,别人家里也有孩子。”
“是,是。”
误会了。
务本起疑,“你以为我拒绝了谁?”
“不堪入耳的广告歌。”
“坤柔,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我拒绝了谁?”
坤柔索性把握机会:“张彭年的求婚。”
“坤柔,我不打算再婚,起码待孩子们上大学我才会想这件事。”
坤柔忽然想起母亲说的“你错了,女儿,我们仍是女子。”,不禁悲从中来,她哽咽。
“务本,你个人幸福以及孩子们成长,两者可以同时进行。”
“你太天真了,我不能冒险。”
母亲说的不错,女性的心理状况仍然滞后在过去一百年,她们第一个不会原谅自己有任何追求幸福的意图。
“老张是好人。”
“不用再说了。”
“那你去回实他。”
务本答:“也好,我不便长期利用他人力物力。”
她挂上电话。
看,王医生也有失败的时候。
那天晚上,坤柔没睡好,她仿佛在大学里等一个人的约会,那人却约了比她年轻幼稚的同房女生。
醒来后坤柔仍然惆怅不已。
她赶去上班。
秘书司徒一脸笑容递上告假申请表。
“一个月三十天,你去何处?”
司徒抿着嘴,仍然关不住笑意。
忽然之间,坤柔明白了,她拍手说:“呵,司徒,恭喜恭喜,替我问候荣督察。”
司徒感激地说:“我们要谢谢你。”
真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他俩原是中学同学,其实已经认识十多年。
“我俩往英国注册旅行结婚,一切从简。”
坤柔最赞成简约,婚礼不是婚姻,无谓铺张。
她紧紧握住司徒的手。
“王医生,你也要加油努力呀。”
坤柔只得微笑。
司徒拿着王医生批准的假期申请表喜滋滋离去。
坤柔唏嘘,一个个都嫁掉了。
该日第一个病人敲门进来。
是名二十岁左右少女,她自我介绍,“我是中文大学心理系第一年学生,最近有件事令我困惑万分,故向王医生请教。”
少女清丽的脸上的确充满问号。
坤柔轻轻说:“我读第二年的时候,专注解梦。”
少女露出笑容,“我有一个同学也研究这个项目,对他来说,梦见一盒巧克力与一盒鸟结糖的涵义完全不一样,人类最常做的梦是考试不懂卷子,还有跌落悬崖,被猛兽追逐等,非常写实,还有,动物也做梦:孤儿小象做恶梦见到父母遇害,会得大哭惊醒。”
未来心理学名家竟这样健谈,坤柔很是喜欢。
“小学妹,你有什么疑问?”
她自手袋里取出一只小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坤柔凝神一看,发觉透明塑胶盒子里放着一副假睫毛。
“呵,这是女性许多千奇百怪的化妆用品之一,用强力胶贴在眼睑上,据说可以增加双眼神采魅力。”
“王医生你可用过?”
坤柔摇头,“从未试过,你呢?”
“荒谬,戴上有什么用?”
“同那种承托力特强的胸罩以及十公分细跟鞋一样,据说可以吸引异性。”
学妹不服气,嗤一声笑,“如此这般吸引到的异性,你稀罕吗?”
坤柔好似看到少年时的自己,她对这小学妹极之好感,看样子少女也在研究同样心理项目。
当下她笑笑说:“有大堆异性在身边兜转,热闹喧哗,争风喝醋,或竞相赞美,为许多所喜。”
“最终呢?”
“在那堆人当中,也许有一个比较好的会有真心。”
“若果都是一副假睫毛引来的垃圾呢?”
“那也热闹过呀,好像看歌剧去舞会,一定好玩。”
“那可不是一辈子的事。”
坤柔微笑,“欢场无真爱,这副假睫毛,年老色衰之时,总得撕下。”
学妹探身子过来,“会不会除不下?”
“名和利均会上瘾。”
“王医生,应该怎么办?”
坤柔大笑,“这在社会学中相等孚美的最后一道数学定理,无人可答。”
“女性最终梦想是体贴的丈夫,听话的孩子,组成完美的幸福家庭。”
坤柔用手按住学妹肩膀,“一个心理学生对另一个心理学生说实话:你所提及的人与事,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
少女吃惊,脸颊转得苍白,“你肯定?”
“十分把握。”
少女失望。
“可是我们终究学会忍让迁就,并且包涵对方及自身的缺点,渐渐爱上生活——”
“苟且偷生。”
“对,对,既来之则安之,也可以过得很愉快。”
“王医生,你愿意那样过一生?”
坤柔坦白地说:“我没有亲密男友,我不知有否资格那样过一生。”
少女颓然。
坤柔用一只铅笔拨一拨假睫毛,“浓眉长睫予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年纪大了,毛发脱落,生殖能力也接着衰退,假睫毛与大蓬头都可以造成假象,吸引异性。”
“说到底,吸引异性仍然是二十世纪人类最大目标,多么可悲。”
“你也不必太过悲天悯人。”
“我只是气忿,女性不应利用束腰化妆的时间精力来追求学问吗?”
“已经有部分女性开始争这一口气。”
少女把假睫毛扔进废纸箱。
“王医生,谢谢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坤柔忙说:“哪里哪里。”
她的学妹淘气地指着脑袋说:“这里这里。”
坤柔把她送走。
然后,她自废纸箩里取出假睫毛盒子,打开,用手指轻轻挟起,看了半晌。
这时,有人敲门,坤柔用一本书盖住两枚小扇子,扬声说:“请进。”
那人推门进来。
坤柔抬头看到他,不禁一呆,这年轻人有猎犬一般精壮身段,穿白色紧身棉布衫,配一条迷彩长裤,宽肩长腿,坤柔原始地被他体态吸引。
他除下墨镜,双目炯炯有神,像一只鹰,坤柔直觉认为他不是来看心理医生的病人。
“王坤柔医生?”
“正是我。”
“我可以坐下吗?”
“请别客气,有什么事?”
他凝视她。
这是谁,他也不会是司徒的替工。
坤柔扬起一条眉毛,有一丝警惕。
他开口了:“是你,你到档案组查我履历身份并且要求传真照片。”
坤柔一怔,尽量镇定,不露声色。
他是荣刚,也难怪他生气。
他咄咄逼人:“你是一名心理医生,我俩并不认识,从未见面,我也查过你档案,我们并无纠葛,你为何调查我?”
坤柔不出声,她有点吃力。
“是因为你病人缘故?有人投诉我,抑或,是上头对我有所怀疑?”
坤柔缓缓说:“你是荣督察?”
“我已升级。”
“那么,我该怎样称呼你?”
他忽然笑了,露出雪白牙齿,他有两只尖锐犬齿,人类犬齿因毋需啮咬大块坚硬肉食早已退化,可是,他得到特殊遗传。
真像一头狼。
到这一刻,坤柔才发觉,误会荣光为荣刚是多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