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格温姨妈放下手里的信,朝汤姆露出一个悲哀的微笑。“唉,汤姆,我们很快就要真的跟你告别了。”
“什么时候?”汤姆生硬地问。
“星期六。星期六早晨有一趟减价的火车,你妈妈说你现在过了隔离期,可以乘火车了。”
“下个星期六?”汤姆说,“这么快?”
姨夫突然说道:“我们会想念你的,汤姆。”接着,他似乎为自己说出这种话而感到吃惊——甚至懊恼。
格温姨妈说:“你爸爸妈妈专门向你问好,汤姆,他们盼望能够早日再见到你。你妈妈说,彼得一直非常想念你。你不在家,彼得整天没精打采,胡思乱想。他需要你。我们不能指望再把你留在这儿了——除非我们收养你。”
汤姆想,如果他们收养了他,他就能留在这里,但另一方面,他就再也不能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了:他的妈妈,爸爸,彼得……
汤姆感到胸口一阵发紧,好像那里被挤得要裂开一般。他从心底里渴望两样不同的东西:他想要爸爸、妈妈、彼得和他的家——他真的非常想要他们;而另一方面,他又想要他的花园。
“如果你们收养我。”汤姆慢慢地、非常痛苦地说。
“我只是开个玩笑,汤姆。”姨妈说,她想消除汤姆的胡思乱想。
她在某种程度上做到了这点,汤姆实际上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庭,成为基特森家的孩子。可是,眼下情况危急,必须想出一个紧急措施。他从彼得的信里和姨妈刚才说话的口气里知道,他再也没有希望继续待在这儿了——延期,感冒,甚至收养,这些统统都不管用了。他们说星期六早晨,那就是星期六早晨。
下个星期六……
“说不定,”姨妈还在说道,“明年暑假你还会再来,跟我们一起住一段时间。”
汤姆没有办法回答她或向她表示感谢,因为明年太遥远了,而此时此刻,当他想到很快就要离开了,心里感觉到难受极了——太难受了,简直可以说他的心都要碎了。
整个那天上午:汤姆似乎一直听见老爷钟滴答滴答响个不停,一分钟接一分钟,星期六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真讨厌老爷钟这么做。可是他接着又想到,就在今天夜里,哈蒂把钟盘的门打开之后,老爷钟的秘密就露出来了。那个秘密会是什么呢,汤姆一点儿也猜不出来。但是他不知怎地觉得这个秘密非常重要,他发现自己对它抱有一种模糊的希望——他唯一的希望。为了这个,他巴望时间快快过去,夜晚早点到来。从现在到夜里,时间显得这样漫长;而从现在到星期六,时间又是这样短暂。
那天下午,汤姆给彼得写信谈到花园时,心中隐隐地怀着一种希望,但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他答应明天再写更多的内容。为了摆脱老爷钟的滴答声,汤姆跟姨妈一起出去散步。他问姨妈附近是不是有一条小河,姨妈说好像是有,她可以帮他找到。他们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七拐八拐,最后汤姆完全失去了方向。他们来到一座小桥前。
“这就是你要的河,汤姆!”格温姨妈得意地说。
一定就是这条河了,不过它看上去不像汤姆从哈蒂窗口看到的那条河,也不像他和哈蒂穿过花园树篱那边的草地曾经到过的那条河。眼前这条河不再顺着草地边缘流淌:它一边是一户户人家的后花园,另一边是一条柏油小路。
小桥边有个人在钓鱼,格温姨妈大声问他:“你钓到鱼了吗?”
“这儿一条鱼也没有。”那人没好气地回答。他站在一块告示旁边,告示上写着:“警告。市政会规定,行人若在此游泳、玩水或淌水,后果自负。经证实,这片水域严重污染,不适合做上述用途。”
“什么是污染?”汤姆问。
“我认为,它的意思是河水不再干净卫生,”格温姨妈说,“这都是因为周围建了这么多住房和工厂。我想,工厂把一些可怕的脏东西都倒进了河里。”
汤姆望着河水:看上去倒并不很脏,但是他看见水面下的水草不再是细细的、绿绿的、闪闪发亮,而是裹着一层黄褐色的、暗淡的绒毛。周围也没有鹅,没有其他水鸟。看样子河里也不可能有鱼。另一方面,河床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许多碎玻璃、破陶器和空罐头。
“别的地方也不能游泳或淌水吗?”汤姆问。
“卡斯尔福德有游泳场。你知道,这条河一直流到卡斯尔福德。”
“流到卡斯尔福德、伊利、金斯林和大海。”汤姆说。
“哎呀,对呀,汤姆,”姨妈非常吃惊地说,“你是怎么知道这点儿地理知识的?”
“有人告诉我的。”汤姆不肯多说,“请问,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了。”
就这么多?
再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可看了,他们慢慢地走回家。一进大房子的正门,汤姆就听见了老爷钟的滴答声。它会滴答滴答地一直走到睡觉时间,从这点来讲,时间是汤姆的朋友;可是在那之后,它又会滴答滴答地一直走到星期六,从这点来讲,时间是汤姆的敌人。
第二十章 天使说的话
那个星期二夜里,汤姆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哈蒂——她是受伤后仍然躺在床上,还是又在花园里四处活动,还是已经在尝试詹姆斯提出的那些诱人的社交娱乐活动呢?
对于哈蒂的变化,汤姆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当他打开花园的门时,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季节的变化。外面是隆冬天气——不再是沉闷灰暗、闷热枯燥的夏天,而是刚刚下过一场雪,到处都晶莹闪亮。每一棵树、每一丛灌木、每一种花草都被白雪包裹,只有紫杉树上深凹进去的地方没有被雪覆盖,它们像一只只黑黑的、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汤姆。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天气和以前的夏天一样完美。
周围一片寂静:汤姆屏住呼吸,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时,一只黑水鸡——大概是因为天寒地冻,不得不离开小河,到花园里来找点儿食物——从草坪旁的一堆灌木丛中出现了。它垂着脑袋,紧张地走走停停,速度却是不慌不忙,轻轻踏过白雪覆盖的草坪,重新钻到灌木丛底下不见了。
这一动静使汤姆从愣怔状态中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四周,发现雪地上除了黑水鸡浅浅的、三个脚趾的脚印外,还有另外的足迹。某人的脚曾经走出花园的门,循着小路而去,穿过草坪一角,绕过暖房,朝池塘走去。汤姆立刻断定这是哈蒂的脚印,便跟着找了过去。
他顺着哈蒂的脚印绕过暖房,眼前出现了那方池塘。哈蒂就在那里。池塘的水冻成了冰,有一边的雪被扫干净了:哈蒂就在这片空地上滑冰——如果她那个样子也算滑冰的话。她将暖房里的一把椅子放在前面推着,一下一下用力蹬着冰刀往前滑,因为过于使劲和全神贯注而大声喘着粗气。听见汤姆叫她,她转过头来,高兴得满脸喜色。
“啊,汤姆!”她摇摇晃晃地朝池塘边走来,然后刹住脚步,两个脚尖朝里对着,似乎如果不这样,冰鞋就会自作主张地朝相反方向冲出去。
“哈蒂,”汤姆说,“我想要你——你答应过的——”
“可是你变得单薄了!”哈蒂皱着眉头说。
“单薄?”汤姆说,“才不会呢,我胖了。”他知道他肯定胖了,因为格温姨妈最近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他喂胖,而且她对效果非常满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稀薄。”哈蒂说,接着神色突然变得惊恐,又说道,“哦,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至少,我也不清楚我是什么意思,反正——”
“没关系,”汤姆不耐烦地说,“我只想让你帮我弄清老爷钟上那幅图画是什么意思。”他看见哈蒂有些迟疑,又补充道,“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我说过吗?”
“你从我们的树上小屋摔下来的那次,后来我们谈过这件事。”
“啊,那是很久以前了!你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汤姆,就不能再多等一会儿吗?你一定要现在就知道吗?你还是先看我滑冰吧,好不好?”她急不可耐地告诉汤姆,她的滑冰技术提高得多快,还说过不了多久,她就能跟其他人一起滑冰了——跟休伯特、詹姆斯和埃德加,还有伯蒂·科德林,查普曼家的姑娘们,小巴蒂,以及其他所有的人。“你不喜欢滑冰吗,汤姆?”她最后问道,“你学过吗?”
“学过,”汤姆说,“可是现在,哈蒂,你还是像你答应过的那样,去给我打开老爷钟的盖子,让我看看那幅图画是什么意思吧!”
哈蒂叹了口气,在那把暖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脱掉脚上的冰鞋和冰刀,换上她平常穿的鞋子,跟汤姆一起朝大房子走去。路上,汤姆好像听见她说那幅图画的解释是一个启示——但他也许是听错了。
到了大厅里,哈蒂站在老爷钟前,留心地听了一会儿。“婶婶可能在楼上。”她转动钥匙孔里的钥匙,打开了钟摆匣子。当她摸索着寻找打开钟面的插销时,汤姆朝钟摆匣子里瞥了一眼。他看见里面黑糊糊的,蛛网密布,接着,他看见了随大钟的滴答声来回摆动的钟摆。钟摆下面是一块镀金的扁平金属圆盘:它左右摆动时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汤姆看见它的镀金表面上刻着华丽的花体字母。尽管钟摆在不停地摆动。他也能看出那上面写着:“不再有时日了。”
“不再有时日了?”汤姆惊异地问。
“是啊,”哈蒂一边对付那个她不熟悉的插销,一边说,“是这几个字。”
“可是,时间不再怎么呢?”
“不,不!你不明白。等等——”
她终于找到插销,把它打开了,钟盘的门一下子弹了出来。她把那行文字指给汤姆看,就在那个拿书的天使分得很开的双脚下面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