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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听取我们三人都是无辜的这个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实,就说明您是很了不起的了!我在等您回来,准备向您说出事实真相时,就直觉地感到了这一点!您并没有受人引导,全凭自己的理智,大声疾呼玛丽—安娜是无辜的,我看得很明白,只有您才能救她,而且只有您才能救出她。啊!我求求您,救救她吧……从现在起,就去救她吧……不然,过不了几天,她就没命了。她是不可能过牢房里那种日子的。您明白,她想寻短见……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止她……一个人想要自杀,别人能阻止得住吗?……她要是死了,那该会多可怕呀!……啊!如果司法当局一定要一个罪犯,那么他们想要什么口供,我就作什么口供好了。一切罪名我都承担,一切惩罚我都接受,只要放玛丽—安娜出来!救救她吧……我,我先前不知道……现在不知道该干什么……把她救出牢房,别让她寻短见……救救她……我求求您……”
他那张焦急得变了形的脸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弗洛朗斯俯着身子,也哭了起来。堂路易忽然一下觉得自己也极为焦灼慌乱起来。
尽管从谈话开始以来,他就慢慢地形成一种新的看法,但可以说直到这时他才猛一下意识到。他突然发现,索弗朗的话,他毫无保留地相信了。现在,在他看来,弗洛朗斯也许并不像他原先有权认为的那样,是个可恶的女人,而是一个目光坦诚、心灵与相貌都美的女人。他突然得悉,这两个人,还有那个玛丽—安娜——他们爱她,想方设法救她,行动却是那样笨拙,他们三人都被套在一个铁圈里,凭他们自己的努力,是无法冲破的。而这个铁圈是由一只陌生的手,是他,堂路易·佩雷纳极为无情地套上去的。
“啊!”他说,“但愿还来得及!”
他百感交集,思绪如潮,各种想法猛烈地在他脑子里相汇、相撞。他确信他们无罪,他觉得快乐,又觉得恐惧,觉得失望,又觉得愤怒,他的身子摇摇晃晃。他拼命挣扎,要摆脱这极可怕的恶梦。他仿佛觉得一个警察已经把沉重的手搭上了弗洛朗斯的肩膀。
“我们一起离开!一起离开!”他恐惧地一跳,叫道,“留在这里才蠢呢!”
“可是公馆叫他们包围了……”索弗朗说。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让他们再抓……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必须一同战斗。当然,我心里还有疑团……可是你们会打消它的。我们一起来救弗维尔夫人。”
“可是警察包围了我们,拿他们怎么办?”
“走出去就是了。”
“韦贝副局长呢?”
“他不在这儿。只要他不在,一切就由我负责。走吧,跟着我,离远一点。等我示意以后,你们才可以……”
他扯开门闩。握住门把手,正准备开门,外面有人敲门。
是膳食总管。
“嗯,”他说,“为什么来打扰我?”
“先生,保安局的副局长韦贝先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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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溃退
当然,堂路易料到了这可怕的事情。
不过他似乎仍然显得束手无策,连声说道:
“啊!韦贝来了……韦贝来了……”
他的全部激情在这个障碍面前碰得粉碎,就像一支溃逃的军队,眼看就要逃脱了,却被一座陡峭的山峰挡住了退路。
韦贝来了,这就是说,敌人的主宰、首领来了,组织敌人进攻和阻击的人来了。他的组织工作是那样周密,别指望可以逃走。
既然韦贝在这儿指挥,再试图硬冲出去就是愚蠢的了。
“你给他开了门?”他问膳食总管。
“先生没有吩咐我不许开门啊。”
“他一个人吗?”
“不,先生。副局长带了十个人。都留在院子里了。”
“他呢?”
“他想上二楼。他以为先生在工作室。”
“他以为我和马泽鲁先生、勒瓦瑟小姐在一起?”
“是的,先生。”
佩雷纳思索片刻,说道:
“你去告诉他,没有找到我,准备去勒瓦瑟小姐的套房找找看。也许他会跟你去的。那样就好了。”
他把门关上。
刚才震撼他的风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既然必须行动,那他就豁出去了,什么都不顾了。他又恢复了在关键时刻从来不缺的那分冷静。
堂路易走近弗洛朗斯。她一脸煞白,在无声地哭泣。
他对她说:
“小姐,不要害怕。您只要一切听我的,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没有回答。堂路易明白她仍不信任自己。于是他几乎快乐地想道:他会迫使她信任自己的。
“听我说,”他对索弗朗道,“无论如何,我有可能失败。万一是这样,我还有几点必须弄清楚。”
“哪几点?”索弗朗问。他依然很沉着。
于是,堂路易理清思绪,免得忘了该问的事,说了不必说的话。然后,他问:
“发生谋杀案的那天上午,有个特征像你、拄乌木手杖的人跟着韦罗侦探进了新桥咖啡馆,你那会儿在哪儿呢?”
“在家里。”
“你肯定没出门?”
“绝对没有。我也绝对没去过新桥咖啡馆。我甚至从没听说过这家咖啡馆的名字。”
“好。还有一件事。你了解整个案子以后,为什么不去找警察总监或者预审法官呢?向警方自首,说出事情真相不是要简单得多吗?何必作这种力量悬殊的斗争呢?”
“我正要这样作的时候,突然一下意识到,这场针对我的阴谋策划得太周密,仅仅说出真相恐怕是不会让司法当局信服。人家不会相信我的。我能拿出什么证据呢?什么也拿不出……而堆在我们身上,证明我们有罪的证据,我们又没法推翻……那牙印难道不表明玛丽—安娜有罪吗?另一方面,我沉默,我逃跑,我杀死昂瑟尼探长,难道不都是罪行吗?不,为了救玛丽—安娜,我得留在外面,不能去自首。”
“可是她也可以为自己说话呀。”
“说我们的爱情吗?且不说女人生来害羞,这种事说不出口,就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反而给人家的指控提供新的依据。正好这时伊波利特·弗维尔的信一封接一封地披露出来,引起公众议论,向司法当局揭示了强加给我们的罪行的动机。这就是:我们相爱。”
“那些信,你是怎么看的?”
“我不发表意见。我们不知道弗维尔产生了嫉妒。他没有露出来。另外,他为什么信不过我们?是谁让他相信我们要杀他?他的恐惧、他的噩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都是谜。他说,他掌握了我们的书信。什么书信?”
“可是那些牙印难道真是弗维尔夫人留下的?就没有疑问吗?”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让人无法理解。”
“那一夜,从十二点到两点之间,她出了歌剧院以后干了什么,你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显然,她被人引进了圈套。可是她是怎样被人引诱的?被谁?为什么她不说出来?这些也是谜。”
“那天晚上,就是发生谋杀案的那天晚上,有人注意到你去了奥特伊火车站。你在那儿干什么?”
“我去絮谢大道上走走,从玛丽—安娜的窗下经过。你记得那天是星期三。后一个星期三我又去了,仍是不知道发生了惨案,玛丽—安娜被捕入狱,再往后一个星期三也去了,正好是您发现我的住所,并告诉了马泽鲁队长的那天晚上。”
“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莫宁顿遗产的事吗?”
“不知道。弗洛朗斯也不知道。我们有理由认为玛丽—安娜和她丈夫也不大清楚。”
“弗尔米尼村的那间仓房,你是头一次进去吧?”
“头一次。看到梁上吊着的那两具干尸,我们和您一样惊恐。”
堂路易停住话头,想了一想,看还有没有事情要问。然后,他说:
“我想了解的就这些。你呢,觉得需要说明的情况都说了吗?”
“都说了。”
“眼下形势严重。我们可能难得再见面。因此,你不给我出具什么确认证明吗?”
“我已经把事实告诉您了。对您这样的人,有事实就足够了。对我来说,我已经折服了。我放弃斗争,或者说,我服从您的指挥。请您救出玛丽—安娜。”
“你们三个我都要救。”佩雷纳说,“明晚第四封神秘的信又该来了。我们有必要的时间来把事情琢磨透彻,商量对策。明晚我会去那儿,凭着收集到的新的线索,我会找到证明你们三人清白的证据的。最重要的,就是出席五月二十五日的聚会。”
“我请求您,只要想着救出玛丽—安娜就行了。如果需要,把我牺牲了也成。甚至把弗洛朗斯牺牲也可以。我以她的名义我的名义恳求您,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救出玛丽—安娜,把我们两人牺牲都行。”
“我要把你们三个一起救了。”堂路易又说一遍。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对房里的两个人说:
“你们不要动。任何人敲门也别开,直到我回来找你们。再说,我不会去太久的。”
他带上门,又上了锁,然后下到二楼。平时,每临大战,他都觉得轻松。可是他今天却感觉不到。因为今天的赌注不是别人,是弗洛朗斯。倘若遭到失败,其后果在他看来,比死还要糟糕。
从楼梯平台窗口,他看见有警察看守着院子。他数了数,有六个。他还发现韦贝副局长在他的工作室窗前监视院里的动静,并与警察保持联系。
“见鬼,”堂路易想,“他守在这儿。事情就不好办了。他不相信人。总之,去见见他再说吧。”
他穿过大客厅,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