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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彬光纹身杀人事件-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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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约过了二十分钟,绢枝从浴缸出来,站在镜前照着自己的背并不住地回头看,然后慢慢地穿上衣服。绢枝活生生的刺青被人家看到,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在绢枝活着的时候看到此大蛇丸的人,只有那个恐怖的杀人魔而已。 

当晚约九点,研三在家中,与哥哥搜查一课长松下英一郎下着将棋。

棋盘旁的威士忌已喝掉半瓶,由研三的脸色和盘上的棋子判断,二个人都醉了。

『研三,最近学校那边如何?』

看起来似乎棋的形势较有利,英一郎的眼光便从棋盘离开,问研三。

『每天都一样,十年如一日,都是这样过的。』

『嗯!我想也是,既然你也学法医学,是否也偏向现实主义来了呢?』

『现实主义吗……是,我走了。』

『你的马到这来会给我的兵吃掉,谢谢你,我吃了。我是问你对侦探小说已经研究得可以毕业了吗?』

『侦探小说……好!将!』

『唉!那一步我一点也不怕。我做了十几年的搜查课长,都是处理杀人事件;但却都没碰过像侦探小说中的情节。我这样接你这招如何?』

『过去也许没碰过……但将来的事,你又不是神,如何能预知?』

『将来也不会发生,这就是我的现实主义。你看车就这样来,你这下子可输了。』

研三看着棋盘叹息,却突然大笑起来。

『什么事那么好笑?』

『哥哥对下棋这方面,看来也不太像是现实主义。这个车将错了,这地方有我的马守着。』

『我看!我看!』

看出究竟的英一郎,也同样地发出笑声。

『嗯!果然是啊!到底什么时候你的马竟跑到这儿来了?』

『若我没喝酒的话,你前几步怎么走我都会记得,怎么会在不让你的情形下,你我平手呢。』

『哈!这盘算平手好了。』

英一郎笑着将棋收入盒中。

『今天很闷,好像是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是啊!讨厌的夜晚,心中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不要吓我,至少像这样的夜晚也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下吧!成天案件、案件的奔波,真让人受不了。』

『被称为「鬼松」②的哥哥,有时候竟也喜欢休息!』

『到了民主时代,就是在地狱,鬼也会罢工。』

两兄弟如此地谈笑着。在侦探小说会出现的事件过去没碰过,以后可能也不会碰到,这一直是松下课长的主张。自称热中侦探小说的研三,很遗憾至今还没有可以反驳哥哥主张的材料。

但就在今夜,二人下棋的时候,在大东京的一隅,发生了所有侦探小说中也无法比拟的怪异杀人事件。而松下搜查课长也想不到他弟弟研三,一个五尺六寸高、二十二贯重③的柔道三段高手,这个现实主义者竟然会成为这出惨剧的发现者。

确实是个令人难以入睡的夜,一点风也没有,窗口的风铃也毫无声息。在遥远的地方传来高昂的火车笛音,像是女人将死的悲鸣,划破阒寂的长夜。

————————————————

①鐤(dǐng),金属制的鼎状物。

②鬼松,可能是戏称,当指松下英一郎破案能力近乎鬼神。

③五尺六寸高、二十二贯重,约合一百七十公分高、八十三公斤重。贯,重量单位,1贯约为3。75公斤。



第六章 没有躯干的尸体

八月二十八日的早晨,是个天空连一块云都没有的晴朗日子,松下研三在下北泽车站下车,仰视天空,眼中还残留着宿醉的影子。

火车站前排列着在战后随处可见的简陋摊贩,有大蒜臭味的人们以很奇怪的眼光看着研三的脸孔,他马上就脸红了。大概是因为一大早去找有刺青的女人——野村绢枝,而感到良心不安吧!

第一次到这儿,觉得这儿的路奇怪而又复杂。虽未见战祸的痕迹;但稍走偏一点,就可通到令人想不到的地方去,以为是走离了电车的轨道,在那还是隐约可见的。

觉得自己还没完全醒——研三笑自己,并对自己说『镇静下来』,然后在住宅的旁边划根火柴点了根烟。

清晨的住宅区没有路人,经历战火后的市区毫无生气,街上看起来好像刚拍摄完电影的人工外景。

那儿有一个人摇晃着脚步,左顾右盼地向研三走来。

看到此人的面部,研三的脸顿时僵硬起来,急忙躲起来,等对方走过去。

那是稻泽义雄,还好他似乎没看到研三。

喜爱打扮的他,为何好像睡醒后没梳理一般,头发蓬乱不已,双眼充血通红,脸色如槁木死灰一般。他好像带了个小小的包袱,神经质地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讲些什么,看起来有点恐怖。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经过研三身旁时,他如此嘟哝着,莫名的不安掠过研三心中:稻泽义雄怎么会这么早去拜访人家?真是不可思议。

这个像猪一般的男人,是否与绢枝一起过夜?大概不会吧!

大概是暑热的关系,研三感到呼吸困难。他用绉绉的手帕拭去额头的汗水,向着稻泽义雄过来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挂着『野村寓』牌子的房子,是那种战前公司课长或专科学校教授们,存了点钱盖来作自己房子的小住宅;虽是那样,但依目前为了十五坪以下的建筑而吵闹的住宅情况而言,实在是好得太过分了。

绢枝的住宅在这当中算是很好的,面对马路的是种满花草的围墙,混凝土的高墙与隔壁和背后的房子隔开,占地在一百坪以上。

研三按了下电铃没人回答,又按了两三次也没听到房中有任何声音。

大概是坏了吧!研三推一推门,但是从里面拴着打不开,不过旁边木制的通道门,却一点都没阻碍,很快地被推开了。

庭院里是菜地。不管食物取得如何困难,像绢枝那样的女人居然会自己种菜真是不可思议。院中的蕃茄、南瓜随意地伸出枝叶,大概收获的情形也很靠不住。

研三走过铺石子的通道,站在大门前。木板门还关着,好像里面的人都没有醒。

研三再按电铃,依旧没有回音。

『怎么搞的?』

研三小声地说,一种莫名的不安渐渐浮上来,对稻泽义雄的嫉妒,更平添一份不知名的恐怖。

顺着此建筑绕到后面,有一块木板门像大门牙被拔掉似的开着,研三走近一步把头伸入住宅中。

『野村小姐!』

本来是想叫绢枝小姐,但喉头一鲠却又叫不出来。

逐渐习惯了住宅中微暗的光线后,映入研三眼帘的是满屋狼藉的景象。

那个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看来好像是绢枝的寝室,衣橱已被撬开,衣服散乱一地。有条红色带子从衣橱的把手一直拖到榻榻米上,因光线的关系看起来好像一只大蛇在游动。比这更让研三吃惊的是,他眼前两三公尺的榻榻米上染着一块如牡丹花形的血痕。

有人抓住研三的肩,研三的脸皱起来,好像遇到杀人犯一般颤栗不已。

很意外的,那是早川博士。纯白的麻质西装烫得笔挺整齐,没有一丝污点,头戴草帽,手持藤杖,态度十分优闲。

『你是松下先生?先生,你对刺青夫人仍是如此痴心?』

『先生,现在不是讲这种话的时候,事情不得了了!』

研三拉着博士的手腕,指了指榻榻米上的血痕。博士脸上的笑意尽失,已经点燃的『和平』牌香烟,也掉落在地上。

『松下先生,来!』

博士叫着,脱掉鞋后将脚踏入住宅中,又慌张的回头看。

『不要破坏指纹,也不要碰到任何东西。』

他以一种锐利的口吻警告研三。

八张榻榻米大的房间有一间、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有两间、四张半榻榻米大的也有两间,大部份的是三张杨榻米大,这就是住宅的隔间方式,两人到处搜查。所有的房间都被弄得乱七八糟,好像没有人在的感觉。血迹从二人进入的房间开始,一直沿着中央的廊下到厨房。

若再仔细搜查,也许会注意到其他事情,不过对此时的两人而言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研三十分焦躁,早川博士亦惴惴不安。

研三将眼睛闭上,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一瞬间似乎传来了女子的泣声。

『松下先生,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有!但……到底是什么?』

『水吧!水龙头开着水一直流的样子。』

确实不错,是廊下的尽头传来的声音;走近一看,好像是间浴室,褐色坚固的门紧闭着,挡住了二人的路。

松下研三将手用手帕包起来,虽然没有锁匙孔,但门却打不开。

『谁?……是不是有人在里面?』

博士不讲话,默默地跪在廊下。门有一点点裂痕,宽约一毫米、长约两三厘米,简直是不算裂痕的裂痕。

博士突然回头看。

『太残忍了!』

他小声说,并指着裂痕给研三看。

研三凑过来看裂缝,由于太细了无法看见浴室的全部,但却看见在白色磁砖的地板上,有个像石榴般的女子手腕切口在那里。

若是换了别人,也许会吓昏过去;但研三却有特殊的能耐——他是医生,又从军多年,已看惯了战亡的人,对尸体并不感到害怕。然而,在此时此地发现这种尸体,也给人很大的冲击。

『松下先生,打电话给警察局,这里应该有电话。』

研三听到博士的话才猛然惊醒,急忙赶到大门旁的电话机那儿。

『喂!警视厅吗?请帮我接搜查一课长,请课长听电话……大哥!我是研三,有重大事情。』

『怎么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的语气强而有力,研三听到他的声音。如同获得神的援救一般。

『强盗杀人啦!』

『杀人吗?』

搜查课长的声音变了,但马上又接着问。

『地点在那里?』

『北泽四丁目叫野村绢枝的女人家里。』

『死者是谁?』

『不知道,无法靠近现场,只能从缝中看见洗澡间内尸体的切口,门从里面反锁着。』

『是谁发现的?』

『我和早川博士,他是东亚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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