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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木奈歧子用证人般的态度仔细端详着铃木的脸。
“不,不认识,现在第一次在这儿看到他。”地明确地回答探长。
“铃木先生,对吗?”探长问络腮胡子铃木。他的表情可能被那浓密的胡须掩蔽住了,看起来变化不大。
“我也是今天在这个席座上第一次遇到江木奈歧子。”
探长继续对铃木先生讯问:“您是否认识土方悦子提到的、门田先生在哥本哈根小酒店里遇到和你在一起的托尔珀尔珊小姐?”
“那是我的女友。”
“你是否知道几年前江木奈歧子在丹麦旅行时,托尔珀尔珊小姐担任江木先生的翻译兼向导之事?”
“那是托尔珀尔珊小姐以后无意中告诉我的。”
“土方小姐推测你也参加了那次旅行。”
“愚蠢的推测。我当时到西班牙、葡萄牙、摩洛哥周游了约一个月,根本没有在哥本哈根或是丹麦。”
“你在4月10日前后回过一次日本吗?”
“回过国。”
铃木显然说过假话,但有当时的通航护照和民航乘客名册作证,他只好承认了这一点。
“可你在哥本哈根遇到门田先生时,不是说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国吗?”
“那仅仅是寒暄的措词,也是为了表现对日本的乡愁,对从日本来的旅行者感情方面的安慰。”
“你在东京会见过江木奈歧子吗?”
“没有遇到过,就如刚才所说的那样,从来没有看见过她。也没有事需要见面。”
“你回国的理由呢?”
“我接到家里的通知,说是在日本西部广岛县的母亲病重,探亲完毕,就以特约通讯员身份和东京的日本体育文化新闻社及几家周刊杂志社会各处商谈工作。”
“你哪一天从日本出来回哥本哈根?”
“4月13日乘SAS客机,14日到达哥本哈根。”
“你是否在东京读到了《朝日新闻》副刊登载的江木奈歧子的随笔?”
“想起来了,确实是在东京读到的。”
“莱本湖发生日本妇女被杀案时,你是否住在附近的金罗斯旅馆?”
“是住在那儿。”
一旁座席里不期发生了忍俊不禁的笑声。
铃木除了承认当时回过一次国外,全部否定了土方悦子的推测,休兹探长暂时中止了对他的提问。
休兹探长和旁边的助理探长悄悄地商量了一会儿,又将视线投向土方悦子。
“土方悦子小姐,你推测莱本湖的共杀案是江木奈歧子唆使当时回国的朋友铃木道夫先生实施谋杀。可是江木和铃木即使在丹麦旅行之中坠入情网,但铃木先生仅仅受情人委托,怎么就会有施行两起重大杀人案的心境呢?如此看来,我认为动机不强,没有说服力。
“你说得对,这一点我也反复考虑过,现在我想起门田先生告诉我的话,在哥本哈根的小酒店里,铃木先生这么对门田先生说:‘我准备结束这种在欧洲流浪的不安定的独身生活,那希望的脚步声现在已由远及近了’门田先生问及是不是指回日本结婚的事,铃木先生说,‘不,不一定说是结婚,形式是多种多样的。’”
翻译门田记起铃木在小酒店里说过的话,作证般地向休兹探长深深的点了点头。
“那席话和铃木先生当时的回国,谅来是有联系的。我认为江木先生将铃木先生急遽地叫回日本,约定和他在日本同居,他为了促成此事,江木先生大肆渲染,从而得以约束将来。
“铃木先生对门田先生说的结婚有各种各样的形式,可能指的就是这件事吧?
“铃木先生‘探亲’回到哥本哈根后不久,就遇到了门田先生,过于兴奋,流露出‘希望的脚步’这句话。这倒不是交易抵押,而是铃木承揽杀人。况且,江木先生要是为了原澄子和藤野由美两人堕落的话,铃木先生好不容易盼到的‘希望的脚步声’也变成终了的幻像。杀害这两个人的事,对铃木先生本人也是‘为了自己一个人’。他并不是受嘱托杀人,而是利益使他成为江木先生的同犯。”
土方悦子的发言,犹如在大家头上炸开的雷鸣,摧击得一旁的人们弯腰俯首。
休斯探长又慌慌张张地和助理探长凑在一起,让伊恩哥尔顿警长和日本警况厅派驻法国的参赞也来商议。
“令人吃惊的推论,土方小姐,……”休兹探长那贵族式的面庞上泛出潮红,回到了正面的位置,“你的推测有什么根据呢?要是没有证据,光靠推测是不能成立的,只能说那纯粹是臆测罢了。”
“是我的推测,暂时还无法证明,”土方悦子喃喃而言,耷拉着头。
“是的,土方小姐,你的大胆推测,不是臆测。那个杀人的基地,据你的推测,江木奈歧子和藤野由美当时都住在驻有美军的千岁町空军基地附近,从事那样的职业,虽然推测江木奈歧子从事过那种职业,但此事关系重大。要是单靠推测,就会给江木奈歧子先生带来极大的侮辱,江木奈歧子要是对你提出控告,你也奈何不得。土方小姐,你能够提供方才推定的证明吗?”
“……?
“要是能够证明的话,杀人动机就明显了。至于作案经过。只要审问铃木就行了。铃木的答辩里,相当部分是暖昧的。可是我们得掌握杀人动机。本职对你所述的动机原因寄予极大的关心。尽管如此,尚需要得到有根据的证明,要是没有确凿的实证,即物证,人证,就不能产生法律效力,你能够提供物证人证吗?”
满场如同在夜阑更深的荒野之中般静寂。土方悦子刚才被伊恩哥尔顿警长视为杀人犯,她凭着对本身事件的推理摆脱掉危险,而由于这个同样的推理,再度陷入了困境。
“说起来我是死心了,”土方悦子咬着嘴唇扬脸对着探长,“我迄今虽然没有充分地听过江木先生的英语,但还是有机会多次听到过。她的发音和措词,不是英语而是美国语,而且先生专门翻译美国小说,对俗语的翻译技巧特别娴熟。俗语往往易被译者误译,但先生的翻译手法实在高明正确。就是熟知美国文学的文艺评论家佐田一郎先生,也对江木先生的俗语译法赞口不绝,在GI语里俚俗之语相当多。我由江木先生的美国语联想到俗语和GI语,GI语和基地周围、基地和日本的《沃兰夫的职业)。”
“只好算是假设,”休兹探氏皱眉耸肩说,“那不过是情况证据,其说力极弱。是吗,土方小姐?据你的推理,江木奈歧子在旅游团中名册中发现了曾经在千岁町和她相同职业女性的名字,以及为那些特殊女性诊疗的妇科医生妻子的名字,唯恐会暴露自己以前的经历,而取消了原计划的旅游团讲师之职。是吗?”
“是的。”她小声回答。
“不过,江木奈歧子取消讲师不就能达到自己目了的吗?她要是不参加旅游团,藤野由美或原澄子就永远看不到她。因此就确保了她的安全。难道有唆使铃木杀害那两个妇女的必要吗?更没有必要招来杀身之祸。”休兹探长不容置辨地指责着,用拳头一个劲儿地叩打着桌子。
“休兹探长,话虽这么说,”土方悦子难堪地说,“江木先生陷入了被害妄想,好象不是通常的精神状态。我接触过江木先生,屡屡有此感觉,先生有着一种强烈的强迫观念,总是觉得自己被谁拽曳到现在境地。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失望人,即使看到我们也多少有点不正常。先生为了躲避那种错乱状态,时常服用精神安定剂一类的镇静药。”
门田翻译的词名噎在喉咙口,他从土方悦子的话里,回忆起去江木奈歧子家里责问她违约之时,她熟练的吞下镇静药的情景。
“那末是否可以认为,江木奈歧子的手提包或旅行箱里,至今还放着镇静剂呢、土方小姐?能不能找得到呢?”
“不,可能找不到吧?我想这次是不会带来的。”
“为什么呢?”
“已经没有必要了,探长,因为强迫观念的对象藤野由美和原澄子已被除去,先生静心安神地追从我们来到这儿。我认为先生暂时是用不着服用镇静药的。”
“可是……尽管如此,也不过是情况判断,没有有力的证明。”
时间一秒秒地在笼罩着沉闷紧张而又恐怖静寂中过去了。土方悦子的脑袋已经伏倒了,她那纤细的身体现在就象扑在地板上似的倾斜着。被黑暗湮没了的阿依加及少妇峰似乎弯腰注视着这个窗里发生的悲剧的收场。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醉醺醺地晃悠着身体,从座席里站起来,门田和大家看过去,那是多田真理子。
江木奈歧子格外狐疑地注视着多田真理子的脸,就象从来没看见过似
“江木先生,在团员名册里还有一个曾经住在千岁町的‘基地之女’的名字。消除了藤野由美和原澄子可以安心这句话说得为时过早,还有一个留在这儿,这个名字就是多田真理子。先生,你难道不记得她的名字和模样了吗?喂,我倒还记得起先生当时的样子……虽然时隔多年,我还叫得出你的名字是坪内文子。”
多田真理子幼稚的“自我显示”,用格外天真烂漫的表情显示了她现在的“发迹”,而江木先生过去的不可告人的一部分身世,虽然如同泡沫般地曾经消逝,但随着这个“证人”的揭发,使全场为之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