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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义摸摸头,甩著书包说:“足不点地?”
师父点点头,说:“轻功的基础训练,就是足不点地。”
乙晶好奇地说:“要怎么足不点地啊?”
师父说:“我在大佛的头上,放了一块写上“成功”两字的大石头,你们把那块大石头拿下来给我,我去渊仔的房间里等你们,乙晶,你就先回家吧,他们要费好大的劲才能跟我会合呢。”
我心想:“大佛好高,不过师父一定会躲在我们身后,我们一旦摔下来的话,师父也会接着。”
阿义多半也是一样的心思,拍着我肩膀说:“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先跟师父会合!”说完,阿义就要跟我在马路上竞跑,却被师父一把拉住。
师父微笑道:“足不点地,就是脚不能踩在地上的意思。”
阿义跟我一楞,师父接着说:“你们只能踩在电线杆上,要是两根电线杆距离太远,才可以落地片刻,到了八卦山,你们就踩在树上,总之,这是达到飞檐走壁的捷径。”
我有点发火,说:“为什么?”
阿义更是火大,说:“师父,现在人好多,你不是摆明了让我们出糗?”
这时,连乙晶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也说道:“师父,你不是说不可以向其他人显示武功?现在却要我们在市区蹦蹦跳跳,那不是自相矛盾!?”
师父点点头,说:“好像有些道理。”
我跟阿义异口同声说道:“那深夜再练轻功吧!”
师父摇摇头,说:“既然不可以显示武功,那你们就跑快一点,别让人认出来就是了。”
我大吃一惊,说道:“什么?!”
师父大声说道:“快!师命难违!”
我跟阿义对望了一眼,极其不可理解师父的脑子装了些什么。
师父双手托起我跟阿义,运力将我俩抛向电线杆上,我跟阿义的脚连忙稳住,分别在两根电线杆上作金鸡独立状,而路上的行人也以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们。
师父在底下大叫:“下面人多,你们快跑!”
当然要跑!太丢脸了!
我跟阿义瞄准下一根电线杆,纵身一跳,我却跳得太远失了准头,摔在底下的停在路边的车子上,阿义则跳得太轻,只好抓住电线杆再翻上去,朝底下的我大叫:“把学号撕掉!快闪!”
我赶紧撕下学号放在口袋里,用力往上一跳,翻上电线杆,继续往下个电线杆迈进。
我跟阿义,就这样慌乱地在市区的电线杆上,像玛丽兄弟一样跳着。
你一定很难相信。
没错,我也感到极为困惑。
我为什么要听从师父无理的要求,在市区的条条柱柱上,满脸发烫地跳呀跳的?
我看着阿义,他努力地在电线杆上平衡的样子,我怎么能够停下来?
在海底走路时心中的疑问,此时再度浮现……也许,我们师徒三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也许师父所教的凌霄绝学,就像欧阳锋逆练九阴真经那样,会使人练到神智不清。这种神智不清,就是所谓的热血吧。
仰仗着在海底对抗海潮训练出的惊人腿力,我跟阿义在电线杆间纵跃并不很吃力,但要如何准确地跳在下一根电线杆上,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就是门大艺术了。特别是,台湾电线杆的间距,有着令人感叹的复杂性。
幸好,偶而不小心掉在路上时,几个月锻炼下来的强健筋骨也抵受得住。
但,路上的行人都在看着我们,这可不比死亡萧索的海底。
路人质疑的眼光、张大的嘴巴,在某个层次上,比起海底致命的暗潮、漩涡,要来得有压迫感。
这种巨大的压迫感煮沸了耳根子的血液,抽干了喉咙里的唾液。
“妈,他们在做什么?”一个小女孩指着我跟阿义,旁边的死大人则结结巴巴地说:“他们……在……在修电线杆……”
我口干舌燥地往前一跳,好逃离小女孩的问题。
阿义的内力虽然没有我深厚,腿力却也十分惊人,跟我几乎是以并行的速度逃离路人的迷惑。
跳着。
跳着。
跳着。
这就是现代功夫少年的青春年华!
“碰!”
阿义摔在马路上,骂了声三字经后又跳上电线杆。
我无暇给予阿义打气的眼神,因为脸上的汗水已经使我睁不开眼,刚刚还差一点被高压电线绊倒。
终于,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我跟阿义终于趴倒在八卦山山脚下的树顶。
我累得说不出话来,脚,也失去了知觉。
只剩下不停发抖的小腿。
“不怎么好玩。”阿义喘着气,坐在我身边的大树上,靠着树干。
“嗯。”我按摩着小腿,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海堆迭着。
树与树之间的距离,比起市区的电线杆间距,近了许多。甚至不算有距离。
我想,若是一股作气冲到八卦山大佛广场那边,应当不必再算计每一次的跨步,只要发狠往上冲就行了。
不必太求平衡,只要踩着粗壮一点的树枝,一路踩、踩、踩、踩。
阿义看着我,我看着阿义。两个人累得像刚刚跟狮子作战后的狗。
“比赛吧。”阿义看着前方。
“有何不可?”我深深吸了口气。
两人同时窜上树海!踏着树叶上的落日余晖往上疾冲!
第四十四章
以前,我总认为阿义是个上等的流氓料子。
现在,阿义却为了要当个大侠,努力燃烧青春。
“真有你的!”我一边瞥眼前方较大的树干,一边大叫。
“当然!”阿义大叫,脚下不停。
“内力差了我一截!还跟我不相上下!”我粗着脖子大叫,像只笨拙的大鸟在树上跳着。
“是你太烂了!”阿义大笑,歪歪斜斜地跳着。
夕阳下,人的影子拉得好长。
人的激情也拉得好长。
“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大侠!”我雄心壮志地大叫。
“我要成为宇宙第一的大侠!”阿义的嗓子更大。
“我要成为……啊……啊!”阿义的声音从兴奋变成惊恐。
我以为阿义踩了个空,往旁一看,却看见阿义吓得大叫:“快逃!”
我一楞,却见一大群蜜蜂从深厚的树丛中涌出。
“他妈的!我刚刚踩到蜂窝!!”阿义面如土色,脚下的速度只有更快!
“啊!”我没空大叫,因为我突然看见“蜂拥而上”这句成语的最佳应用。
大批大批蜂群黑麻麻地向我俩卷来,我当机立断大叫:“师父救命!”
师父来了么?
没有。
倒是蜜蜂扑天盖地的气势更为惊人!
蜂群卷住阿义,逼阿义跳下树。
另一群蜜蜂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似乎就在我的耳边,我一急,也想跳下树顶,却听见阿义大叫:“树下有人!”于是,阿义满头包地又跳上树。
的确,将蜂群引到树下只会伤及无辜,于是,我猛力踩断树枝,用踢毽子的脚法将树枝踢高,一把抓住挂满树叶的树枝,大叫:“阿义看着!”
我在树干上来回折冲,运起衰竭中的内力舞动手中的树枝,使出我自创的“乙晶剑法”拨乱蜂群。树叶被我的内力所带动,夹着劲风冲乱蜂势。
阿义立即俯身劈断两根树枝,使出他奇特的“绝世好汉剑法”,在乱窜间用大把树叶攻击蜂群。
两个将来的江湖第一大侠,就在树顶演出生平中第一次剑法实战,淋漓尽致地将自创的剑法使将出来,与凶巴巴的蜂群浴血大战。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在任何小说中都会被描述成“过得很慢”。
我必须做个澄清。
在这种情况下,你不会感觉到时间这个函数的存在。
你不会的。
阿义跟我嘶吼着,却被蜂群近乎原子弹爆炸的“嗡嗡翁”声给淹没。
虽谓人定胜天,但,大自然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
“干!寡不敌众!”阿义吼道。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之手!”我哀号着,挥别手中的树枝,再见了!
阿义疲倦已极,干脆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放下早已失去树叶的树枝。
我叹着气,看着哭泣的夕阳,哭泣。
我为什么哭?
虽然我有一身高强武功,但我还是会哭。
被一群蜜蜂撕咬着,谁都会哭。
阿义闭上眼睛,任凭身上盖满了蜜蜂材料的棉被,也是流着眼泪。
夕阳无限好,只是被蜂咬。好诗!好诗!
好不容易,我看着蜜蜂在我俩身上戳戳刺刺,又看着蜜蜂心满意足地散场。
于是,我运起刚刚看着夕阳哭泣时,积聚下来的内力,将令人麻痒欲死的蜂毒裹住,举起双手,用凌霄毁元手将毒质凌空击出。
幸好这群小蜂不是流氓虎头蜂,蜂毒不算厉害,我身上的红肿结块一下子就消了大半,于是我跳到阿义身后,用内力帮助仍在跟蜂毒抗战的阿义。
“没问题了。”阿义虚弱地说。
“你听起来好累。”我说,双掌依旧送出股股内力。
“你看那边!”阿义指着左边的树群,我转头一看,阿义却箭一般冲出,大笑道:“走先!”
我大骂,跟在阿义身后拼命地追。
“大佛!”阿义兴奋地大叫。
“看我的!”我跟着大叫,跟阿义一同来到大佛下。
师父那块写着“成功”的石头,就放在巨大严肃的大佛头顶心。
“要怎么上去?”阿义有些迷惑,但,我更迷惑。
大佛不比电线杆,摔下来会死的!
况且,大佛的身体没有菱角,也几近垂直,要借力跃上真的是很难很难。
“师父既然把石头放在上面,就表示我们一定有办法拿到它。”我说。
“师父有时候疯疯癫癫的。”阿义说。我简直无法反驳。
“不管怎样,趁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我们一定要上去!”我说,看着暗紫色的天空;要是天一黑,看不清楚状况的话,小命可是会丢掉的。
“那就走吧!”阿义深深吸了一口气,磨拳擦掌着。
“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