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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扶扶头上的方巾,手举到一半,摇摇头,又放下手。“舍得。那林已然与我无用。”
他闻此笑道欢快:“甚好甚好。你终是不一样了。”随即放低声音道:“我刚才从寿城的小路过来,望见官道上长行着几队兵马,都举着冯的旗号。他们夜间必定将到。”
我刚想开口欲言,此刻听见街上有人喊道:“不好不好,范罗二国在山门前列仗了!两军千人呐,社观速避,速避!”
“事不宜迟,上山罢。”
茶杯被磕在桌上,溅了一滩。
大红的灯笼高挂着,上殿上被装饰得一派喜庆,四处贴着囍符,昭告众人有大大的喜事发生,如果君平阳成亲算得上是喜事的话。
前头人群拥挤,我站在最外圈,里头正拜天地的一对璧人看起来只有两根手指头那般小。
“子归,我们还身有要事,且不要在此处凑热闹了,一会儿打起来,这些人都不知晓要站在哪一边。”胡青霜劝解道。
我瞥了瞥四周的人群,他们纷纷站的笔挺,仿佛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君白曾说,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恐是冯兵所扮,他们早一些时日就上了狸山候着,再加上君府的家
眷,上殿上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
一百来号人盯着自己和自己的亲妹成亲,不知君平阳现下作何感想。
是羞还是怒?是喜还是悲?还是无奈?
他为何就一定得遵守那些荒谬的祖制不可?
“三拜——” 前头主婚人声音洪亮。
“思遥!” 一声急切的呼喊从前方传来,人群中随即爆发一阵唏嘘,我撑着胡青霜的肩努力扒拉着往前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君思瑶身着喜服,凤冠被她扯落,一头青丝泻了出来。
她持着短匕比着自己的喉头,威胁地看着一旁红衣红服的新浪君平阳。
君平阳身穿这艳色的喜服十分合称,将他那烈日般的风采衬得不能逼视。
我站太远,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
君念逍从旁奔了出来,拂袖之下卷开了那匕首,君思瑶登时颓靡,呆坐在地上。
甲之?甲之呢!?我焦急的四看,却没见到他的人影。
忽的,一匹黑马冲入观礼的人群,马上那人正是来晚的甲之,人群被马冲开一条道,他驾马奔至殿中,那黑马喘着粗气,颇为震慑人。
我暗自在心中叫好。
瞥了瞥君平阳,他漠然的站着与马上的甲之的对视,甲之目光严厉气势丝毫不输,君平阳招招宽袖,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矫捷的从人群中跃出来,凌空一脚踢在马头,黑马嘶叫惊慌的踏着马蹄,甲之掌控不住当即从马上跌下来,黑马又在殿中乱踩乱踏,众人见状纷纷退至殿外将其团团围住。
“上来了!”此刻后头有人疾呼,只见边上的一圈人一面紧张的朝山下看,一面回头喊道:“罗国和范国的队伍在半山腰打上了!他们上来了”
我闻此,也迅速跑至边上往下一看,看过之后神情怔住 。
“天呐。。。”
忍不住捂住嘴,明明早些时候还好好的社观,如今已被踏得是一片狼藉,四处是七零八落的残砖乱瓦,几团火焰在房屋顶上静静的烧着,而那些跑不了的病患们依靠在街头的烂墙上,不得不等着人来救,那些横躺在街面上身穿军服的士兵身上布满血迹,长戟还倒在手边,有些在痛吟,有些已然纹丝不动,像是。。。。已经死了,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明明该是治病救人的狸山却成为修罗场, 而山顶上的的人,竟还在办喜事。
这是个什么世道。
》
“后山列队埋伏,听我号令!”
君平阳跃至高台上忽的一声怒吼,他仍穿着大红色喜衣,风吹得他两袖飞扬,气势凛然,人纷纷向他看去,我将头上帽檐下压偷偷瞄去,他目光如炬扫过众人。
“我已接传皇命,你等现须听命于我,我命你们速到后山列队埋伏,作先锋杀敌以候吕将军到来。”他从方才主婚人手中接过帅印,高举过头顶,“若有退缩,若有违命,立斩无赦。”
君忆江站在他身旁,横眉冷看众人。
顷刻间,各人纷纷犹豫的左右互看,片刻之后终于整装列队,迅速而有序的撤离,奔向后山。
我同胡青霜乘机溜出队列,朝另一条小路奔去,路过殿口时不经意的往内一瞥,发现里面甲之和君思瑶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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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赤红色,天空中没有星,而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血腥味,我看不清楚,只知道方才喊杀再声起时,我被胡青霜揪到了树上,那时候遍地躺着的,都是身着罗国军服的士兵,而范国士兵兴奋的站在尸体上,疯狂的叫喊着,就在此时,冯国先前埋伏好的一百来号人忽然从树林中窜了出来,范兵杀红了眼,见是来人一律狂砍,肢体飞溅之下我错觉自己双目竟被鲜血喷红。
后山那么一小块山林,摞着几百号人尸体,血浸红了泥地。
这就所谓的古战厮杀吗?血腥又蛮横的争夺,以肉体为盾,人如同兽互相撕咬。
一阵一阵的作呕泛上心头,没有文明的野蛮之地,我竟然是要留在地方度过余生。
而所谓冯军的援军还未来,我恍惚的想,他们不会来了,如此一来,那些埋在后山的火药也就都用不着,正好可以为那些士兵们留个全尸。
就在那些厮杀声稍显疲敝之时,我模糊瞧见许许多多的黑影掠过漆黑的林子冲入场地,紧接着又闻有兵器碰撞声,幸而却不是更加疯狂的嘶喊声,片刻,喊杀声渐停,火光遽然亮起,我恍见崖边有一抹鲜红色,心中一凛,胡青霜抱着我从树上落下,我撒开腿朝崖边狂奔,心里害怕的呼喊着。
不要,不要,千万别是他。
崖边,君白扣着范国领兵的将士,百来号身着武服的江湖人站在身着军服的兵士边上,许许多多狸山弟子帮着他们将兵士们牢牢押住,战势暂且止住。
而君平阳负手站
在崖边,红袍被风吹得呼呼响,他似笑非笑的看向众人,辛雉在他面前沉声道:“公子不须如此。”
“君平阳!”
我奔上前大声叫他,他见是我目光微动,又向后退了一小步,我慌忙驻足,连忙道:“我曾给你说——”
“因由是不变的,我存活的因由还是有的。”
颤声而怒:“你难道要一世因这荒谬的祖训而活么!”
他红唇勾起,桃花眼映着火光澄莹如水,灿笑道:“我为冯族,此乃我存活的因由,死亦是。”说着又退一小步,此刻一道天雷惊起,漆黑无光的夜空竟然生出七颗熠熠的星辰,乌云骤开。
他仍旧笑着,灿如骄阳,连夜色都被其光华所掩去。
“我这一世为的,便是回归故里。”
君平阳这傻子,君平阳这傻子!难道他要那么固执,回不去故里,完不成心愿,便就去死吗?!难道他就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重新活一道吗?!
谁说人不能忘本,如若忘了本能让人轻松快乐的活着,那为何还要记着呢!?
我激动的张口。
“烈阳公子,人于世间所求的,不就是浮沉之中一丝安然喜乐么,你实在不必固执于昨日,随遇而安方能得一世欢喜。” 君白忽然开口。
我闻言微怔,他不经意眼神清澈的瞟了瞟我 。
“但你若仍执着背负责任身份,此种活法我也是十分钦佩,可是实在替你不值。”
君白脸上苍白,但神情却是十分严厉。
君平阳神色依旧,他笑道:“也不必替我不值,我从幼时耳濡目染 ,按此活法反而能轻松些 。”
天空中惊雷连连,雷声震天,我诧异抬头望天,这是要打天雷了么?
漆黑的夜空忽风起云涌斗转星移,一道异光划过,狂风卷地而起。
难道?。。。。
难道个屁!我及时回神,啐骂自己一句。
低回头,将目光落在君平阳身上,谁知他此时也在看我,我两人目光恰好对上。
他修眉扬着,脸上轻佻戏谑的神情是我所熟悉的。
“我都要跳崖自尽了,你就不能认真些,和我说句道别话么。”他笑言。
我惊觉他这是已经做好决定了,情急之下又向前走了一步
“为何你非要这么固执不可呢!”我怒骂。
》 “子归!”君白在后头略带惊慌的喝止。
“君平。。”
忽然,崖壁边卷起狂风,他张开双臂,墨发在狂风中乱舞,显出绝丽的风采,一对桃花眼欢愉的笑着。
“那你便替我不固执的活着罢,只是不要轻易就将我忘干净了。”
说完,他仰面坠下悬崖,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眼前,崖边上之余呼啸的风声。
正当此时,暗处窜出一团黑影,一抹银光闪过眸子,转瞬间飞至崖下。
“公子!”
那是君忆江的声音。
他竟然随着君平阳跳崖了。
我愣住,久久不能反应。
这个人,这个曾经几番惹我,囚我,救我,却从未曾害过我,伤过我的人。
这个人,曾看出我所怕所惧,却仍试图穿越我心中层层阻碍防备,以真心待我的人。
这个人,我虽不爱,却暗自感谢,将他放在心上的人。
这个人,如今却死了?
他怎么能死了?我还没做好准备,他怎么能就死了?
我木然的看着崖边,努力的眨眼睛,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子归,他走了。”耳边惊起一个声音,好熟悉,是谁?
我转头,尤见君白苍白却柔和的脸,我双眼重拾焦距。
“君白,他真的死了?”
“起来吧。” 他扶起瘫软在地我,拍拍我衣袍上的灰尘。
此时天空中惊起一连串雷声。突如其来的喊杀从四面惊起,林中火光遽亮。
冯军?
冯军竟然到了,竟然在他落崖之后到了,这真是天意。
忽然,一束异光从天而降射入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