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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大姐 你想这是真的吗?
奥托里古斯 再真没有了,才一个月以前的事呢。
陶姑儿 天保佑我别嫁给一个放债的人!
奥托里古斯 收生婆的名字都在这上头,叫什么造谣言太太的,另外还有五六个在场的奶奶们。我干什么要到处胡说呢?
毛大姐 谢谢你,买了它吧。
小丑 好,把它放在一旁。让我们看还有什么别的歌;别的东西等会儿再买吧。
奥托里古斯 这儿是另外一支歌,讲到有一条鱼在四月八十日星期三这一天在海岸上出现,离水面二十四万呎以上;它便唱着这一支歌打动姑娘们的硬心肠。据说那鱼本来是一个女人,因为不肯跟爱她的人交欢,故而变成一条冷血的鱼。这歌儿十分动人,而且是千真万确的。
陶姑儿 你想那也是真的吗?
奥托里古斯 五个法官调查过这件事,证人多得数不清呢。
小丑 也把它放下来;再来一支看看。
奥托里古斯 这是一支轻松的小调,可是怪可爱的。
毛大姐 让我们买几支轻松的歌儿。
奥托里古斯 这才是非常轻松的歌儿呢,它可以用“两个姑娘争风”这个调子唱。西方一带的姑娘谁都会唱这歌;销路好得很呢,我告诉你们。
毛大姐 我们俩也会唱。要是你也加入唱,你便可以听我们唱得怎样;它是三部合唱。
陶姑儿 我们在一个月之前就学会这个调子了。
奥托里古斯 我可以参加;你们要知道这是我的吃饭本领呢。请唱吧。(三人轮唱。)
奥托里古斯
你去吧,因为我必须走,
到哪里用不着你追究。
陶姑儿
哪里去?
毛大姐
啊!哪里去?
陶姑儿
哪里去?
毛大姐
赌过的咒难道便忘掉,
什么秘密该让我知晓?
陶姑儿
让我也到那里去。
毛大姐
你到农场还是到磨坊?
陶姑儿
这两处全不是好地方。
奥托里古斯
都不是。
陶姑儿
咦,都不是?
奥托里古斯
都不是。
陶姑儿
你曾经发誓说你爱我。
毛大姐
你屡次发誓说你爱我。
究竟你到哪里去?
小丑 让我们把这个歌儿拣个清静的地方唱完它;我的爸爸跟那两位老爷在讲正经话,咱们别搅扰了他们。来,带着你的东西跟我来吧。两位大姐,你们两人都不会落空。货郎,让我们先发发利市。跟我来,姑娘们。(小丑、陶姑儿、毛大姐同下。)
奥托里古斯 你要大破其钞呢。(唱)
要不要买些儿时新花边?
要不要镶条儿缝上披肩?
我的小娇娇,我的好亲亲!
要不要买些儿丝线缎绸?
要不要首饰儿插个满头?
质地又出色,式样又时新。
要什么东西请告诉货郎,
钱财是个爱多事的魔王:
人要爱打扮,只须有金银。(下。)
仆人重上。
仆人 主人,有三个推小车的,三个放羊的,三个看牛的和三个牧猪的,都身上披了毛皮,自己说是什么骚提厄尔②的;他们跳的那种舞,姑娘们说全然是一阵乱窜乱跳,因为里面没有女的,可是他们自己却以为也许那些只懂得常规的人们会以为他们这种跳法太粗野了,其实倒是满有趣的。
牧人 去!我们不要看他们;粗蠢的把戏已嫌太多了。先生!我知道一定会叫你们心烦。
波力克希尼斯 你在叫那些使我们高兴的人心烦呢。请你让我们瞧瞧这三个人一组的四班牧人吧。
仆人 据他们自己说,先生,其中的三个人曾经在王上面前跳过舞,就是其中顶坏的三个,也会跳十二呎半呢。
牧人 别多嘴了。这两位好先生既然高兴,就叫他们进来吧;可是快些。
仆人 他们就在门口等着呢,主人。(下。)
仆人领十二乡人扮萨特重上。跳舞后同下。
波力克希尼斯 (向牧人)老丈,慢慢再让你知道吧。(向卡密罗)这不是太那个了吗?现在应该去拆散他们了。他果然很老实,把一切都讲出来了。(向弗罗利泽)你好,漂亮的牧人!你的心里充满了些什么东西,连宴会也忘记了?真的,当我年轻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恋受着,常常送给我的她许多小东西。我会把货郎的绸绢倾筐倒箧地送给她;可是你却轻轻地让他去了,不同他作成一点交易。要是你的姑娘误会了,以为这是你不爱她或是器量小的缘故,那么你假如不愿失去她,可就难于自圆了。
弗罗利泽 老先生,我知道她不像别人那样看重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她要我给她的礼物,是深深地锁藏在我的心中的,我已经给了她了,可是还不曾正式递交。(向潘狄塔)这位年尊的先生似乎也曾经恋爱过,当着他的面前,听我诉说我的心灵吧!我握着你的手,这像鸽毛一样柔软而洁白、像非洲人的牙齿、像被北风簸扬过二次的雪花一样白的手。
波力克希尼斯 还有些什么下文呢?这个年轻的乡下女子似乎花了不少心血在洗那本来已经很美的手呢!恕我打扰;你说下去吧:让我听一听你要宣布些什么话。
弗罗利泽 好,就请您作个见证。
波力克希尼斯 我这位伙伴也可以听吗?
弗罗利泽 他也可以,再有别人也可以,一切的人,天地和万物,都可以来为我作见证:即使我戴上了最尊严最高贵的皇冠,即使我是世上引人注目的最美貌的少年,即使我有超人的力量和知识,我也不愿重视它们,假如我得不到她的爱情;它们都是她的臣仆,她可以赏擢它们使供奔走,或者贬斥它们沦于永劫。
波力克希尼斯 说得很好听。
卡密罗 这可以表示真切的爱悦。
牧人 可是,我的女儿,你不会对他也说些什么吗?
潘狄塔 我不能说得像他那么好;我也没有比他更好一点的意思。用我自己的思想作为例子,我可以看出他的真诚来。
牧人 握手吧;交易成功了。不相识的朋友们,你们可以作证:我把我的女儿给了他,她的嫁奁我要使它和他的财产相当。
弗罗利泽 啊!那该是你女儿自身的德性了。要是有一个人死了,我所有的将为你们梦想所不及;那时再叫你吃惊吧。现在来,当着这两位证人之前给我们订婚。
牧人 伸出你的手来;女儿,你也伸出手来。
波力克希尼斯 且慢,汉子。你有父亲吗?
弗罗利泽 有的;为什么提起他呢?
波力克希尼斯 他知道这件事吗?
弗罗利泽 他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波力克希尼斯 我想一个父亲是他儿子的婚宴上最不能缺少的尊客。我再请问你一声,你的父亲已经老悖得作不了主了吗?他是不是一个老糊涂?他会说话吗?他耳朵听得见吗?能不能认识人,谈论自己的事情?他是不是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只会做些孩子气的事?
弗罗利泽 不,好先生,像他那个年纪的人,很少有他这样壮健的呢。
波力克希尼斯 凭着我的白胡子起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太不孝了。儿子自己选中一个妻子,这是说得过去的;可是做父亲的一心想望着子孙的好,在这种事情上也参加一点意见,总也是应该的吧。
弗罗利泽 我承认您的话很对;可是,我的尊严的先生,为了别的一些不能告诉您的理由,我不曾让我的父亲知道这回事。
波力克希尼斯 那你就该去告诉他才是。
弗罗利泽 他不能知道。
波力克希尼斯 他一定要知道。
弗罗利泽 不,他一定不能知道。
牧人 去告诉他吧,我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了你选了怎样一个妻子,决不会不中意的。
弗罗利泽 不,不,他一定不能知道。来,给我们证婚吧。
波力克希尼斯 给你们离婚吧,少爷;(除去假装)我不敢叫你做儿子呢。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我还能跟你认父子吗?堂堂的储君,却爱上了牧羊的曲杖!你这老贼,我恨不得把你吊死;可是即使吊死了你,像你这样年纪,也不过促短了你几天的寿命。还有你,美貌的妖巫,你一定早已知道跟你发生关系的那人是个天潢贵胄的傻瓜——
牧人 哎哟!
波力克希尼斯 我要用荆棘抓破你的美貌,叫你的脸比你的身分还寒伧。讲到你,痴心的孩子,我再不准你看见这丫头的脸了;要是你敢叹一口气,我就把你废为庶人,摈出王族,以后永绝关系。听好我的话;跟我回宫去。(向牧人)蠢东西,你虽然使我大大生气,可是暂时恕过你这遭。(向潘狄塔)妖精,你只配嫁个放牛的!若不是为了顾及我王家的体面,像他这样恬不知耻自贬身分的人和你倒也相配!要是你以后再开你的柴门接他进来,或者再敢去抱住他的身体,我一定要想出一种最惨酷的死刑来处决你这弱不禁风的娇躯。(下。)
潘狄塔 虽然一切都完了,我却并不恐惧。不止一次我想要对他明白说:同一的太阳照着他的宫殿,也不曾避过了我们的草屋;日光是一视同仁的。殿下,请您去吧;我对您说过会有什么结果的。请您留心着您自己的地位;我现在已经梦醒,就别再扮什么女王了。让我一路挤着羊奶,一路哀泣吧。
卡密罗 哦,怎么啦,老丈!在你没有死之前,说句话呀。
牧人 我不能说话,也不能思想,更不敢知道我所知道的事。唉,殿下!我活了八十三岁,但愿安安静静地死去,在我的父亲葬身的地方,跟他正直的骸骨长眠在一块儿,可是您现在把我毁了!替我盖上殓衣的,将要是个行刑的绞手;我的埋骨之处,没有一个牧师会加上一铲土。唉,该死的孽根!你知道他是王子,却敢跟他谈情。完了!完了!要是我能够就在这点钟内死去,那么总算死得其时。(下。)
弗罗利泽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不过有点悲伤,却并不恐惧;不过受了挫折,却没有变心;本来是怎样,现在仍旧是怎样。因为给拉住了而更要努力向前,不甘心委屈地给人拖了去。
卡密罗 殿下,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