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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所朝向的地方,是一片虚无。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天际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却又似乎充斥满了东西。他能看到无数的花朵在纷飞,倏然间又滑落萧然落叶,顷刻不见。那些既无形又似有形的东西来回地翻涌着,仿佛是某种情愫——爱,恨,抑或更多。
☆、二十四、虚无(2)
虚无之中,似乎有隐隐呼啸之声穿透云际,盘桓天宇。
楚延歌飞掠而起,极目远眺,然而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没有看到那个令他时时牵挂担忧的身影,甚至连引心灯幽绿的灯光都没有看到。
手臂的疼痛已经几乎感受不到,这却令他更为不安。引心灯要点燃,就必须以血为引,然而此时的情况……
不,必须要让引心灯亮着,他不能让她出现一丝危险。
他丝毫没有迟疑,持起剑来便向原来没有受伤的手臂上砍去!
清风之剑,看似轻薄纤细,实则锋利无比,被清风砍中脖颈的人,只感到有如清柔之风吻过颈际,下一刻,头颅便已落地。楚延歌这次出剑,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清风泛着莹目光华,直向手臂而去!
“叮”的一声,一道强劲内力直击剑上,楚延歌虎口一麻,险些将剑脱手而出,终究强自握住。
“可有什么想不开的,竟要自残身体?”
长身玉立的男子于不远处看着他,语气是一派淡然模样,眉眼间的神色却已不同于从前。他的眉心,一线黑气已经蔓延至额头正中,似乎还在隐隐流动着,映衬得那双平日里淡漠温和的双眸里多了些邪气。
不,并非是映衬,而是此他的眼睛之中,真的是有邪气的。
此时的箫映弦是一人,楚延歌并没有看到苏拂雪与穆凌烟,不知道两人现在如何,但想到他们三人曾为知己好友,他应当不会为难她们。现在他担忧的除了阿棺,便是小吟。楚延歌不知方才那些花朵是阴蓉,以之塑造身躯可不死不灭,但他知道箫映弦的武功本就极高,如今似乎比先前更是强大了许多,连苏、穆二人联手都不能耐他如何,如果箫映弦想要小吟的命,那么以他此刻受伤之躯,是难以保全她的。
“小吟只是个孩子,不要为难她。”他说。虽然他心里清楚或许这并没有什么用,但他必须一试。
“呵呵,我何时说过要为难她了?”
箫映弦的话语依旧淡然,面上似有淡淡微笑,然而这却令楚延歌心中更为紧张。眼前的这个人,他看不透,也不相信他。当他知道这个授予他命令去欺骗阿棺、将她引至若虚界的人正是她又敬又爱相依为命的叔叔时,他就已经对他存有戒心。
或者说,他对任何人都是存有戒心的,甚至包括阿棺在内。他对她隐瞒了真相,他害怕这肮脏的不可见人的所谓真相会导致他任务的失败,他更害怕的是他会因此而失去她,所以,他不能对她毫无保留。
在这世间,他唯一一个信任的、没有戒心的人,就是小吟。而现在小吟在他的怀里,她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所以他要保护她,就像她依赖他、信任他一样,毫无保留。
箫映弦正在向这边走来,楚延歌的眼睛紧盯着他的步伐,防备着他任何一个可能出手的时机。
出乎他意料的是,箫映弦并没有向小吟出手,他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双目望着远处的那片虚无。
“看到那片虚无了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笑意,“须臾花,正是虚无之花。”
话音未落,他伸了左手,掌心向下,五指微曲,似是虚握着什么东西。在他脚下方圆,一些原本冲着那片虚无而去的鬼影仿佛被控制住了一般,顿时停了下来。他的手指缓缓收拢,手臂上抬,那些鬼影便随着他的动作而被上提,凝聚,最终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球,悬浮于他的掌下,表面有黑色烟气一般的物质在流动着。
箫映弦骤然抬手,推掌,那鬼影凝聚成的圆球疾速地飞了出去,直击向那片虚无!
寂静,仿佛从心底里蔓延出来。鬼影形成的圆球没入了那片虚无之中,再无声息,死一般的寂静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仿佛连呼吸都要停止。
就在这一刻,忽然有一声长啸从那片虚无中发出,喑哑凄然,响彻九天!
这声长啸,像是驱使,更像是一种致命的诱惑。所有的鬼影忽然全都加快了速度,向着那片虚无而去,伴着似哭似笑的幽咽之声,直令人闻之胆寒。
又是一声低啸,声音虽低沉,却仿佛有穿透一切的力量,震得人心中隐痛。比起先前的那一声凄然长啸来,此时的这一声,更像是呻吟。
然而,这声呻吟,却带着切肤般的痛快!
箫映弦向着那片虚无走去,有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吹来,他的衣袂却丝毫不动,连发丝也没有一丝晃动。白衣似雪,踏足在墨一般的鬼影之中,竟有如一缕凄然寒光,带着透骨的冷意,生生刺进人双目中去。
☆、二十四、虚无(3)
从远处看,那片虚无是悬浮于天空之中的,然而走近之后便会发现,它其实是在地面上的。那是一大片黑色——或者说,不是黑色,是一片比黑色更加压抑的黑暗。在那里,所有的光都被吞噬,唯有黑暗,似是将世上所有的罪恶和恨意都凝聚其中。虚无深处,有奇异的物质在涌动着,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鬼影发出低沉而可怖的叫声,纷纷坠入其中,不见踪迹。
往远处看,无数的鬼影依然不断而来,黑压压地布满了整个大地,它们像无所不在的黑色河流一般向这里而来,如同在风中摇摆的大片阴蓉。
事实上,阴蓉与鬼影本是同源所生,是这世上秉性最阴的两种死灵。
这片虚无,就像一个巨大的泉眼,不同的是泉眼中的水是向出奔流,而这里的鬼影,却是涌入其中!
虚无之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呻吟之声。这声音中有着刻骨的疼痛,有如被利刃切开皮肤,一下下地剜着血肉,刮着筋骨。然而,伴随着这呻吟之声的,却是无数个交叠的、回响的低沉声音。
那是欢呼的声音,那是鬼影的声音!
箫映弦立在虚无边缘,右手凌空劈下,这一下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他先前纹丝不动的衣袂都被劲风激得飞扬起来。奔涌的鬼影迟钝了片刻,然后继续向其中而去,似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就在这时,楚延歌听到身后传来破空而来的声音,立即闪躲。只见一星金色光芒伴着呼啸直直而来,光芒的来向,有两个身影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正是苏拂雪与穆凌烟。方才她们二人欲阻止箫映弦,但此时的他已今非昔比,两人被他困于阵法之中,后来破了阵法,这才循着他先前所往的方向而来。
方才破空而来的利物,正是苏拂雪日夜佩戴从不离身的发簪,同时也是她的独门武器——金盏簪。
箫映弦头也未回,只抬了抬衣袖,那劲风忽然转了向,金盏簪虽颇有分量,但在此强力之下还是偏离了原先的轨道。苏拂雪扬手,正在空中的簪子调转方向,回到了她的手里。
“竟能这样快地破了我的牵舆阵,你们现今的功力,真是大不同于从前。”箫映弦立于那个虚无的泉眼边上,道,“不过就凭这个,不要妄想能拦住我。念及多年情谊,我不想为难你们,切莫不自量力,还是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快快离去吧!”
说罢,对着那片虚无,他再次抬掌,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他的掌心中似是有隐隐黑气在游荡。
“慢着!”楚延歌喝道,“棺儿很有可能再里面,你若是劈了它,很有可能会伤到她!”
“伤到她?哈哈,我当然不会伤到她。”他的脸上分明带着笑容,语气却冷厉无比,衬得那笑容也甚是可怖,“我要的,是她死!”
这最后的一句话,有如惊天雷鸣,直直劈到了楚延歌的心上!
我要的,是她死!
多么无情的一句话,多么可怕的一句话!他见过无数生离死别,见过多少出卖背叛,他原本以为他已经看够了,看透了,不会再因为这样的事情而震惊而悲愤。然而,此时此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将他的心生生撕裂开来,这样的痛楚,超过了他生平所经受的所有。
箫映弦,阿棺的叔叔,她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她相依为命的人,竟要置她于死地!
因这句话而震惊的,不只是楚延歌,还有苏拂雪与穆凌烟。
楚延歌从未觉得这么愤恨,此刻,他只觉得恨!
这一生,他经历了太多。家族的破灭,亲人的离别,街头的流浪,惨无人道的训练,生死之间的徘徊,还有曾经挚爱之人的背叛。然而,即使是当年那个名唤初雪的女子将剑刺入他的胸口时,他也没有现在这样恨!
他的手中现出了一抹冰冷的晶莹,那是凝雪。
凝雪之剑,莹如凝冰,皓若飞雪,它自他的掌心飞出,直向箫映弦颈间而去!
在它离箫映弦身畔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堪堪破碎了。箫映弦只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凝雪就那样破碎了。
然而,凝雪之剑,不止一把。
凝雪,是无数把剑。
只是片刻时间,楚延歌的身畔就有无数把剔透的凝雪剑围绕着他飞舞,形成了一个剑阵。只听得他大喝一声“破”,无数把剑飞了出去,形成一片剑雨,将箫映弦兜头覆盖!
☆、二十四、虚无(4)
箫映弦立在那里,没有躲,他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整个身子直直地向后倒了去。他的身后,正是那一片虚无的所在,鬼影的泉眼。
他的身体没入了那片虚无,沉入无数鬼影之中,顷刻就被覆盖。
就在他沉落下去的下一刻,无数把凝雪剑也已经击到了这片虚无之中。一时间,铮然之声不绝于耳,击到虚无中的声音竟不是沉寂,而是有如金铁交鸣一般。
凝雪击中之后,倏然破碎,如万点寒冰,即使身在几丈之外都可以感受到彻骨寒意。无数冰雪一般的碎片飞溅而起,好似一块巨石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