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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着什么,但这一刹那的等待却是那样漫长,仿佛要倾尽此生所有的年华。
她在等待。
她在等待?
她在等待……
内心倏然间就被这种情愫占满,不留丝毫余地,甚至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她只知道她在等待,她确信她在等待,等着一个不可预知的瞬间,等着一个即将出现的人。
“你来了。”一朵梅花落地的时候,她站起了身。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异,却又似乎是那么理所应当。那样漫长的等待,就凝聚成这简单的三个字,在顷刻间喷薄而出,又被时间冻结,缓缓坠地。
回答她的,是风雪的声音。
阿棺有些失落,或许是她感觉错了,或许方才那样强烈的预感不过是自己心底某种不能放弃的执念。
难道,真的错了?
她自嘲地笑笑,重新坐下,视线散漫地落身旁的一株梅树上。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了。
雪花依然不断飘下,却没有落在地上,也没有落在任何物体上,而是停留在了梅树下方虚空处的某一处,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悬浮,让她想到了寻梅园落花之下那些悬浮在空气中的花瓣。然而很快她便意识到眼前的雪并没有悬浮着,它们切切实实地落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只是她看不到。
雪越落越多,渐渐地,勾勒出了一个轮廓。
她看出来了,那是一个人。
确切地说,那并不是人,而只是一个人的形状。除了周围那一圈白雪勾勒出的轮廓,其余的地方俱是一片虚无,投过那个透明的身体,她看到了后面含苞待放的梅花。
她知道,她等到了。
“你来了。”
她重复着这句话。那一刻,她感到一种熟悉的默契弥漫在空气之中,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不需半句寒暄。
虽然那个看不见的人不曾出声,但她却感受到了他的唇角应当勾起了一丝微微的笑意。就在这时,那些看似悬浮于空中的积雪悉数散落在地,她似乎看到了那个人轻轻地抖了抖肩膀,抖落了默默积雪,也抖落了寂寂风尘。
梅树下,男子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他的衣衫,漆黑如夜色一般,落了洁白的雪。他一步步向她走来,脚踩过雪地,没有留下痕迹。他的身子依然是半透明的,在那落了雪的衣衫后是梅树隐约的轮廓,在灯笼的微光中朦胧地显现出来,仿佛镜中的幻影,又像一个不可触及的梦。
——就好似眼前的这个人一般。
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的身形已经完全显现出来。
☆、十六、暮离(3)
“你知道我在。”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却并不是疑问。
“我知道你在,很奇怪地,我不知道你是谁,却知道你在。”
“还是一样傻,”他笑笑,摇了摇头,“这样傻,教人如何放心呢?”
她本是应该生气的,却忽然莫名地笑了起来:“你不是也一样傻吗?”
“哦?”他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也笑了,“那你说说,我如何傻了?”
“你跟了我那么久,或者说,你牵引了我那么久。从家中到胭脂楼,这一路*其实一直都在,不是么?”
他点了点头,这样的坦诚超乎她的想象。
“你灵力高深,本可以轻而易举地结束我的性命,却几次三番地救我,这证明你不想让我死,至少现在还不想。这么说来,我应当对你有利用价值,否则你不会如此。然而你却从未说出需要我做什么,只是一直默默跟随,难道这还不算傻吗?”
“如此说来,倒真的是傻了。”他也不反驳,声音中带着笑意,“那你觉得,我需要你做什么?”
“你需要须臾花,对吗?”
否则,他又何必使楚延歌身中鬼影之毒,否则,他又何必将地牢中的囚敌杀尽,断绝了她所有的后路。有些事情,她虽然未曾目睹,却已然在心里明白了大概。
“你认为是我杀了地牢地的那些人,然后嫁祸于你,使你不得不去寻找须臾花,对不对?”
她点头。她想到那枝梅花,那支救了楚延歌,又杀了人的梅花。
他的声音淡然如烟:“没错,我的确可以这样做,但是你认为我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一朵须臾花?”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
他笑了,笑声如清泉流水般淙泠动听,她看到他微微动了动右手的手指。
只是须臾之间,仿佛换了一个天地。随着那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飞雪骤停,彤云散去,一弯眉月悬在天际,仿如一把冰雕成的刀。池塘上的薄冰悄然融化,一池碧水荡漾着粼粼波光,旁边的柳树发出了嫩芽,以*可见的速度生长着,顷刻之间,碧柳扶疏。
她走到那柳树下面,轻抚了一根枝条,随即骤然惊住。
就在这时,有荷香飘来,方才还空无一物的池塘上开满了荷花,在月色下轻轻晃动。那些荷花绽开,枯萎,凋零,然后它们沉入池塘中的时刻,她看到脚下的草丛中绽开了一抹明黄,初时只是一小片,然后越来越多,那是无计其数的菊花,映明了整个夜空。
不多时,菊花凋谢,明亮的夜色暗了下来,彤云遮住了月亮。当雪花重新飘落下来的那一刻,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四周静谧极了,没有声音,唯有梅花悄然绽放。
然而她的心却有如浪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柳枝纤柔的手感依然停住在指尖,鼻尖萦绕着荷花的芬芳,眼前还残留着那一片明亮的黄。所见所闻所感告诉她,眼前的一切都绝非幻像,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枯木逢春,四时逆转!
而这一切,都只在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的须臾之间。
眼前的这个人,竟是这般深不可测……
“你觉得,我还会需要须臾花?”他淡然地问着她,又像是自问,更像是一声叹息。
雪就在这时骤然大了,飞雪如帘,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男子的脸上没有笼罩着黑纱,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却看不清他的容颜。
“你……究竟是谁?”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撞击在梅树枝上,倏然落下。
“为什么每次见我,你都要问同样的问题?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不,我要知道。”她向前踏了一步,“我一定要知道。”
雪夜初遇时寒冷的暖意,交还发簪时深沉的静默,落花深处游离的温柔。每一次见他,都有不同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却又隔着某种看不见的疏离。
这样一个熟悉得仿佛宿命般的人。
“不要像在那个雪夜里枯树下时一样,不要像在那个早晨交还发簪时一样,也不要像在寻梅园的落花中时一样。”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面对着这个莫测得可怕的人,她却是那样地想接近他。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激荡在心底,化作无形的漓江,推动着她向前迈进脚步。
“现在,让我知道你是谁。”
漫天风雪里,她向他走了过去。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阻力,她不知道那是来自凛冽的寒风,还是他的抗拒,亦或是她的内心。
她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静静地,没有说话。
黑夜里,她看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是*静默的微笑的,亦藏了一丝她看不透的情愫。
缓缓地,她伸出手去。
手指是冰凉的,触到他的面纱,是一样的冰凉。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有风吹过,他面纱的一角微微扬起,就在她的指尖上方。她只要微微一挑,就可以将它撩起,看到那张隐匿其后的容颜。
然而那一刻,她却犹豫了。
她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在微微颤抖,在风雪中是那么渺小而静默。她忽然痛恨起自己来,痛恨这样柔弱的自己,痛恨这样怯懦的自己。她一直想要自己坚强,坚强到足以抵御任何袭来的风暴,然而这一刻她骤然发现,她竟连撩起一张面纱的勇气都没有。
她是那样想看到他的容颜,却又那样怕看到他的容颜。
颤抖着的不只是手,还有心。她怕,怕撩起面容的那一刹那,这么多年来心底里一直坚持着不愿相信的某些东西就会瞬间破碎,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复原。
——那个眼睛如湖泊一般澄澈的男孩,她曾经的也是唯一的挚友,阿亮。
她从不认为阿亮已经死了,因为连叔叔都没有找到他的魂魄,她也不认为他去投胎转世了,因为像他这般执念极深的人在死后往往不愿去轮回转世,而是游离在某个她看不见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和倾听着这世间的一切。
她的阿亮从不曾离去,他在,一直都在。
在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子的时候,在那个同现在这般飘着雪的冬夜里,她听到他的第一句话的瞬间,那样亲切而熟悉的感觉像一股暖流瞬时将她包围。只是那感觉既亲切,又疏离,既熟悉,又陌生,她亦未曾看到他的容颜,只听得那一句轻得仿若叹息一般的话语。
“真傻。”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足以撼动她的心灵。
在这一路上,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因为那样的感觉一直都不曾消散。那双眼睛,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似是没有恶意,却又疏远游离。
一次次,她想要接近他,却每一次都被他阻止,或是雪重竹深的隐没,或是晨曦离去的背影,或是落花凝固的屏障,每一次她走近一步,他就后退一步。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阳光下的孩子,不停地追逐着自己的影子,却不知形影虽然不离,却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然而这一次,当她终于可以伸出手臂拥抱这个影子的时候,却怕在拥抱的一瞬间会骤然破碎。
“这样伸着手,不冷吗?”
她听到他的声音,如风掠过冰原,又拂过耳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骤然的失神,想收回伸出的手,却发觉指尖竟然已经麻木。
“连保护好自己都尚且不能,何谈去为了所爱的人付出什么呢。”他的声音中有轻微的叹息,一挥手,霎时便有一股暖流从指尖涌了上来,蔓延到她的整个手臂。然而那一刻,她却用了灵力,将这股暖流逼出体外。
仿佛有什么东西倏然落下,回廊下方的一处冰面悄然融化,水波静然。
“难道为了所在乎的人付出,就一定要以保全自身为前提?”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