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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怎么还?”
“我有一个想法,我委屈一下没关系,关键是看你答不答应。”
她转头看他,楚延歌正笑得一脸灿烂,丝毫也看不出发愁的意味,她的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方才似乎……似乎又被他言语轻薄了?
“说来听听。”
夜风微凉,暗香浮动,梅树上挂着一盏盏灯笼,和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于是,在心底的某个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砰然绽放了。
“既然都已经还不清了,那不如……”男子的眼睛璀璨如星,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他的声音很轻,犹如落花一般随风荡漾,飘落至她的心底。
“不如以身相许,可好?”
☆、九、小吟(1)
回到房间中的时候是不久之后,桌上的蜡烛虽早已燃尽了,但因为有月光,所以屋内并不黑。小吟仍沉浸在梦境之中,睡姿却已经换了,被子也被踢到了一边。
楚延歌没有点灯,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为她盖好被子,又将暖炉拨旺了一些,这才转身。然而就在他刚欲离开床边的一刹那,小吟竟醒了,坐了起来。
阿棺原以为这样一个对楚延歌如此依赖的孩子在惊醒的夜里见到他,一定会投进他的怀里,然而小吟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她。
月光从窗格透进,洒落一室淡淡盈华,在这样的清辉里,她看到了小吟的眼睛。
那样深邃清透的眼睛,黑与白如此分明,两种极端的色彩在她的眼里却是那样奇异的和谐。黑色像最深沉的夜,白色像最纯净的雪,它们相互交织着,涌动着,却又彼此界限分明,仿佛昼与夜的交替,又像善与恶的轮回。
那一刻,她深深地被这双眼睛震撼,同时亦感到莫名的压抑。
这双眼睛,这个孩子的眼睛,仿佛有着洞穿一切的力量,能够看透人的灵魂。尤其是在这样深沉的夜里,黑暗看似将世间万物都隐匿起来,其实在最澄澈的眼睛里,一切都无所遁形。
楚延歌将小吟抱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终究还是个孩子,在他的哄慰下,小吟没过多久又再次睡了过去。楚延歌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孩子放在床上,掖好被角,示意阿棺出去。
走出房间的一刹那,阿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走出来,掩上房门,声音很低,显然怕吵到屋里刚刚入睡的小吟。阁楼之上有两间房间,楚延歌推开了旁边那间的房门,走了进去。跨入房间的一刹那,混合着芬芳的暖意从扑面而来,显然熏香和暖炉都已准备了许久。
“小吟会术法吗?”阿棺问道。
“术法?”楚延歌似是有些吃惊,“我希望她做一个普通的孩子,远离江湖纷争,平平安安地度日,因而自从第一天将她带回阁中起就刻意不让她去接触武功和术法,她也没有别的机会去学。你发现了什么,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不会术法……”阿棺蹙眉沉吟,“可是方才我与她对视的时候,分明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压迫感?你是说……”
她呼出一口气,缓缓说出三个字。
“驱灵术。”
现今江湖之中有三大禁忌之术,分别为鬼影、驱灵和孚阙。和鬼影术一样,驱灵术同样令人闻之胆寒。修习此术的人的武器便是自己的眼睛,不施术时,这双眼睛同常人没有任何异样,但若是施展起驱灵之术,除了少数修为高深或者心智极坚定的人之外,任何与之对视的人都将会在一定时间内被施术之人控制意识,成为其傀儡。
但是,修习驱灵术并非易事,除了要有心法、咒诀等外,还需要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持续不断的练习。还有一个极重的代价,那就是一旦修习这种术法,双目就会失去看见色彩的能力,从今往后,修习之人的世界之中便只有黑白。
听到“驱灵术”三个字,楚延歌脸色微变。
“驱灵术在江湖中失传已久,是不是真的存在过都尚且不能肯定,即便真的存在,小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没有别的机会去接触外人,怎么可能会这种邪术?”
“你就这样确定一定是外人?”
在阿棺说出这句话的刹那,楚延歌的身子震了一下,她等着他反驳,然而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许久后,他一声轻叹:“很晚了,棺儿,你今晚就睡这里,可好?”
她睡哪里自然都是可以的,只是这房内却只有一张床……她问他:“那你呢?”
“我?”他走到桌边,坐下,“今夜胭脂楼里只有这两间空房,小吟又早已熟睡,你说我该睡在哪里?”
她低下头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和你开玩笑的,看你那副为难的模样。”就在这时,楚延歌笑了,站了起来,“今夜你住在这里,我另有去处,不必担心。”
“我……”她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滑落回去。
正要往外走的他顿住了脚步:“怎么?”
“没什么。”她淡淡答道,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拼命地挣扎着,却始终摆脱不了某种看不见的枷锁。那一刻,她忽然感到深深的无力。
“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害怕吗?”
她摇了摇头。
“那莫非就是舍不得我走了?”他挑眉笑道。
“你想太多了,我想说的是烦请你出去的时候将门带上。”她赌气说道。
“原来棺儿怕冷啊,”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既然如此,有人同眠共枕岂不是会暖和许多?”
“说的也是,那我去和我小吟睡了。”说着,她作势就要往外走。
“哎,别别别,我走我走。”楚延歌急了,抢先一步跨出门去,“这屋里燃的是安神香,棺儿先别多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明天醒来又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分明是他自己中了毒,却还在安慰她,她心头一暖,却听见他又补充了一句:“可别梦见我哟。”
她还没来得及还口,他已经从外侧掩上了门,转身而去。
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下楼梯,转过拐角,越来越小,终于彻底听不见。她背靠门站着,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那个白色的身影,宛如浮光掠影一般终究消逝。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发现脸颊竟不知何时浮上了一抹红晕。
延琴续曲,舞月歌风。
楚,延,歌。
☆、九、小吟(2)
从陌生到熟悉,疏离到亲密,和他相处日久,面对他的那些看似轻薄的言语,她已经能从最开始的脸红不语变成现在的反唇相讥了,而每次和他斗嘴的时候,她心里的感觉也不仅是初时的那般惊慌和生气,另外一种情愫正悄然滋生出来,渐渐地充满整个心扉。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知该如何用语言来形容,只是觉得好似春日里绽放于明媚阳光下的花朵,连呼吸里都是清浅的香,又或者像月色下脉脉的流水,充满沉静而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推开窗户,寒意骤然涌进的同时,意识也清醒了许多。她望着楼下的花园,目光无意识地游离着,虽然知道胭脂楼很大,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心里却期盼着那个白色的身影能够在某个出其不意的瞬间闯入视野,于夜色里无声邂逅。
然而,过了很久,仍是没有。
看着空荡荡的花园,阿棺的心里有些怅然若失,花园中数盏灯笼孤独地亮着,如暗夜里的星辰,愈闪耀,就愈是寂寞。
其实楚延歌没有说错,方才在听到他要出去的一瞬间,她的心里的确是有担忧的,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不舍。
只是,她不敢承认。
他是那样一个闪耀的男子,凝幽阁的堂主,行走于刀光剑影之中,却白衣胜雪,不染纤尘。他持起剑,目光冷锐,毫不留情,可顷刻间要了敌人的性命;放下剑,却那般温柔,时而又很顽皮,也会有淡淡的忧伤,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让人有时会无奈,更多的却是怜惜。
在遇到他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会维持着以前的生活,和叔叔在一起平淡地过着渡魂师的日子。然而,遇到他以后,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在那个初识的夜晚,鲛人奇妙的歌声中,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将她生命的那颗星辰引向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轨道,与他的相交,然后并道而驰。
对于江湖中人,阿棺原本是没什么好感的,因为她的家族就是被仇敌所灭,她知道一定还有更多的人因权力纷争和江湖斗争而家破人亡。她不明白争强好胜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无法理解权势地位对那些人的重要性,正如他们不理解平淡之中蕴含的才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从来不错。
对于江湖中的事情,叔叔同样向来闭口不提,因而阿棺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与江湖中人有如此交集。原本只当时萍水相逢,水逝萍散,但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她的意料,直到此刻身处于胭脂楼中,想起这几天来所经历的一切,她依然会觉得恍然若梦。
叔叔,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她的心里半是担忧半是烦乱,正欲关窗睡觉,却忽然看到楼下的花园中掠过一个白色的身影,迅如闪电,一闪即逝,看得出轻功极高。
楚延歌?
脑海中浮现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一丝欣慰同时浮上心头,又伴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如这房中点燃的熏香一般令人安心,想沉浸其中安然而眠,久久不愿醒来。
她关上窗,想摒除这些念想快些如睡,然而躺在床上,却忽然有一句话从记忆深处骤然跃出,愈加清晰起来。熏香袅袅,恍然间仿佛化作了淡淡梅香,同时氤氲着的,还有那个人温柔得像月光般的声音。
“不如以身相许,可好?
同一时刻,胭脂楼中的某个角落里。
“做得不错。”沉沉的声音响起,喑哑而冰冷,说话的人亦隐匿于黑暗之中。
白衣的男子垂首立着,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事,按原先计划的去做。”他继续说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与你无关。”黑暗中的人声音不辨悲喜,“你是凝幽阁的人,做好阁中分派与你的任务就是,别的无需多问。”
“可是她——”
“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前提是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