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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回许半夏除了阻止老宋叫蛋糕,只是很文气地笑,笑容中似乎蕴涵很多内容。赵垒看着奇怪,但也不便问她。只是道:“小许,我没有准备,不过还是要送你一件礼物。订单怎么样?”
许半夏展颜而笑:“早知道生日可以拐来订单,我一早就叫人做个假身份证把生日提前几天了,谢谢你,赵总。老宋,你也送我一单吧,这几天与你谈了那么多,我有个设想,你看成不成。”
老宋笑道:“本来我想说的,结果被你抢了先。好吧,我们边吃边说。”
赵垒微笑着看着桌面的局势,感觉许半夏真会把握机会,是个十足的小人精。不过这有什么不好?赵垒早就猜到,许半夏等下与老宋谈的一定是进口俄罗斯废钢的事,他得随时注意着配合了。
老宋喝下第一杯酒,忽然疑惑地问:“小许,你的生日又不是五月、六月,怎么会叫半夏?难道是中药半夏?”
许半夏闻言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皱皱眉头才道:“我们许家世代都是中医,我父亲在与我现在同样年纪的时候,我妈生下我难产死了,于是我父亲痛苦之中给我取下名字叫半夏。旁人都觉得这个名字笔画简单,寓意不俗。没想到作为非常了解药性的父亲,他给我取名半夏,取的是‘生半夏毒’的意思,暗中指责是我生来带毒,毒死我妈。他是把我妈死的责任和他自己的万分痛苦都推到我头上了。嘁,他要是后来不再娶,我倒也认了,最后看来他也不过是一时冲动。”
赵垒与老宋听了面面相觑,都不知说什么好,没想到一直笑呵呵的胖子会有这么一个阴暗的秘密。不由一起举杯,也没说什么话,与许半夏碰了一下自觉喝下。还是老宋过了一会儿道:“小许,也别怪你父亲,他那时候也算是新婚没多久吧,再说年轻,伤痛之下什么做不出来?”
许半夏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没怪他,只是想起来有点不舒服。我只是从小就在想,换我到他当初那个年纪的时候,我会不会把怨愤都加到一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孩子身上,我现在可以明确地说,我不会,连邻家的小孩我都不会碰他一个手指头,何况是自己的骨血。所以我后来一直讨厌医生,或者是他们生老病死见得多了,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阴气,做出来的事也带着股阴气。所以我宁可当街头混混也不要读书做什么继承家业的勾当。不过,呵呵,我怎么说对养生还是知道一点的,羊汤好喝温胃,别为我败了胃口。”
许半夏越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两个男人越是感觉她外强中干,以前都不把她当女人,这会儿都感觉内疚,似乎亏欠了她似的。尤其老宋是有女儿的人,他对女儿百依百顺,女儿犹如他的小背心,所以他自觉得更能体会许半夏一路成长的苦楚,心早软了,本来对许半夏就是很感激的,只是还有一点点提防,这会儿在饭桌上,这点提防消失殆尽,只想着或许自己可以尽点力,为这个热心的小朋友出一点力,帮一点忙。
《不得往生》第一部分《不得往生》(十)
所以,等后来大家转了话题,许半夏说起打算从俄罗斯进口废钢的打算时,本来这事许半夏前三天在路上也提起过,不过老宋也没太主动,似乎觉得这事与自己不很相干,现在他是主动问许半夏:“需要我帮点什么忙吗?许可证我办起来可能比你方便。”
许半夏心里一喜,道:“许可证倒不是问题,主要还是资金。因为一船废钢运来,路上占用时间比较长,而且串材等候时间也长,我们的自有资金等不起,要咬咬牙拼一下的话,只怕其他生意会丢。我想可不可以这样,我借用你们公司的资金入银行做保证金,开出信用证。货到后在你们公司认可的码头卸货,由你们手里拿着提单,这种国际船运一般都是卸货在大型国营码头,没有提单我们没法取出货物。然后直接由我联络的钢厂接手,钢厂都有一定规模,不可能为配合我们一家小公司而失信于你们这样的省级五矿,所以你们可以委托他们监管。我付给你们公司多少款,钢厂凭你们的条子放行多少相应的货,我们可以合同限定我必须在某个限定时间内拉完所有的货,同时约定我所应付的利息。全程可以说全部在你们公司的监控之下,不会出任何纰漏,应该说这是互利的事,你们公司实力雄厚,出资金,我程序熟,跑腿。老宋,不过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知和你们一起操作的话,会有什么难题。”
老宋先是非常认真地听许半夏说完,然后半眯着眼睛思考。赵垒也是认真地听完许半夏的话,虽然出差前两人已经就老宋公司的建制讨论出大致的操作方案,但赵垒不放心,怕许半夏表达有误,这回仔细听下来,觉得条理清楚,只要做过进口的人都会一点即明。只是想起那次讨论时候许半夏说到这么一来无法在废钢中做手脚的失望眼神,就觉得好笑,这胖子有时候的手法、路子江湖得很,不过倒也不失可爱,可以接受,不像伍建设。估计老宋心里不会反对,只要他认可了,他就会向他们老总力荐。像老宋这样的一方诸侯,说出来的话他们老总怎么都得考虑。再说,老宋唾手可得一笔漂亮的利润,何乐而不为?赵垒与许半夏都是心里紧张,但脸上不露声色地看着老宋。
老宋想了一会儿,问许半夏:“你的自有资金可以保证进多少废钢?”
许半夏毫不犹豫地道:“一万吨。”
赵垒听了吃惊,她前几天还说是可以进五千吨的,怎么一下翻倍了?不过关键时刻,赵垒当然不会揭穿她。此刻两人务必保持一致。所以赵垒道:“小许,既然我饭前答应送你一单生意,不如你串材的时候与我商量一下,我把规格给你,帮你消化一部分材料。老宋,我这儿的资金可保无虞,算是给小许加个资金保险吧。”
老宋当然明白,只要许半夏提货当天,赵垒把货款给她,她背书一下就可以拿到他们公司付款确认,确实如赵垒所说,赵垒的订货等于给小许上了资金保险,也实际成了他老宋与小许之间的中间人。不,更确切地说,赵垒是给许半夏的还款实力做了背书。有这份实力雄厚的背书在,一万吨废钢实在不算什么,所以老宋点头答应。
饭后回到房间,老宋像是自言自语地对赵垒道:“小许小时候一定不好过,否则她一个小姑娘也不会去做废品生意,家里先不会答应。我挺同情她。”
赵垒也是感慨:“今天才知道小许那么不容易,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能那么开朗,她自己一定很努力吧。怪不得我总是觉得她脑筋很活,谈吐不俗,这种中医世家的家风不会差到哪里去。”
许半夏回屋则是对着镜子笑眯眯地想,过去还只是心狠手辣,现在得加上一条卑鄙无耻了。连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身世隐情都可以拿来换取人家同情,赚足同情分,轻易拿下本来会比较艰难的谈判,真是厚黑兼具了。半夏生而有毒,不知哪一天能达到五毒俱全的化境。
从北方回来的三个人没一个脸色好的,热情的酒肉把这三个人搞得面无人色。许半夏当然是从飞机还没起飞就开始睡觉,直到飞机降落,赵垒才把她推醒。赵垒心里在想,胖有胖的好处,要是寻常稍微有点姿色的年轻女孩,睡得那么熟还不给人提供骚扰的欲望?
一起搭乘来接赵垒的车子回市区,许半夏心想赵垒这方面的享受还是不错的,不过与这等高档车相配套的服装得自己花老价钱买,这个赵垒看上去又是个讲究的人,还有多如流水一般的女朋友们要伺候,不知他每月手头还剩下多少节余?所以说到底什么职业经理人这些还是虚的,钱只有揣在自己手里才是真金白银。
老宋在许半夏的陪同下到宾馆登记入住休息,赵垒去公司打个转后也回家休息,只有许半夏没有休息,一下午全搭在开发区,找朋友、找熟人,四点多的时候就把老宋公司在开发区注册的手续全部办完。厚厚一叠的硬皮小本和三个镜框,还有一袋各色图章,要是换成别人,还不知要花上几天。老宋的手机关机,可能还在睡觉,上了年纪的人这么折腾,估计睡一晚是睡不回来的。连许半夏自己都感觉有点神思恍惚,专心开车。
不过许半夏没有回家休息,知道她回来的冯遇打了两个电话叫她过去。冯太太看见她的脸色,第一句话就是“小许,减肥要适可而止,不能连小命都不要”。冯遇到底是走江湖的,了然地问:“跟着赵总出门,受的接待很上规格?”
许半夏笑道:“是啊,做赵总的跟班也比自己找上门风光。我带去的一盒名片全部用光,收回来近两盒名片,有几个要紧的我还不得不在名片后面注上几句,否则以后看见准对不上号。冯总你该不会只问我这些吧?”
冯遇看看他太太,笑嘻嘻地道:“你倒是猜猜,我叫你来是为什么?”
冯太太也是好笑地道:“八卦,绝对的八卦。小许你只怕怎么也猜不出来天下还有这么大白天……”冯太太嘴快,这是冯遇早知道的,所以一听不对,都差不多要露馅了,忙冲他太太摆手阻止。
许半夏好奇地看看这夫妻俩,笑道:“什么好事情?我这几天被北方的白酒搞得晕头转向的,你们别再搞我脑子了。”
冯遇道:“又装可怜了,我不都说了嘛,这个机会,即使是扒层皮也是值得的。你答应我周日一起去一家很简陋的福利院,我就立刻告诉你。”
许半夏笑道:“大哥你就直说叫我放点血不就得了?不过大哥你出多少,我总得打个折扣才衬得出大哥的高风亮节。”
冯遇挥了挥拳头,笑道:“去,我又不是裘总,做什么大哥。说定啦?”见许半夏点头,这才又道:“说到裘总,前两天他来找我,说要拉我出去逛逛,嘿嘿。”
冯太太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