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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想看悠悠白云,溶溶青山。我想有一座小茅屋。我想有满山遍野的菊花。我想有很多很多的杜鹃花。茅屋要靠在一条小溪边,可以在溪中钓鱼。
「夕照!」
赵构的声音响起,有痛楚,有挽留。秦夕照再次回过头,相隔太远,他看不清赵构眼中的悲伤,也不想看清。绵绵的雨丝,不知何时密密地在天地间织成了透明的网。挣不脱的网,用最锋利的剑也劈不破的网。
「你回过头来。」
秦夕照回过头去,赵构道:「可否为我再吹奏一曲。」
秦夕照缓缓至腰间拔出水龙吟。「你想听什么?」
赵构眼中,神色复杂无比。「慕颜曲。」
慕颜曲本来是求爱恋慕之曲,被秦夕照吹来,却是孤清凄绝,缠绵万端,如离人之愁。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一曲已毕,秦夕照随手摘了一颗明珠,向赵构抛去。「还你。」转身而去。
赵构把玩著那颗明珠,苦笑道:「你要我说什么好?夕照夕照,你临去时还要给我留这样一句话……」
回头望著帘幕深处,道:「云儿,你还不出来?」
楚怜云款款走出,笑道:「你真让他走了。」
赵构苦笑道:「不是我的,终归不是我的。再强求又有何益?我不想留他空空躯壳於身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就让他们走吧。」
楚怜云道:「你认为,陆商阳还会见他?」
赵构道:「你见过陆商阳,你认为呢?」
楚怜云摇头:「不会。因为他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赵构笑道:「世上有一种东西,可以磨尽一切,也可以使人淡忘一切。那便是时间。」
楚怜云道:「我却不懂,你为何会放手。那不像你的作风。」
赵构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展开一幅颜色古旧的画卷,楚怜云一见之下,失声道:「这是……」
赵构摇手不让她说下去,道:「往事已矣,人亦故去。真相如何,我也不愿去追究。」
楚怜云笑道:「水至清,则无鱼。天下哪有那么多认真的事!」
赵构望著茫茫夜色,道:「我也厌倦了这种生活,包括这个皇位。这不是我想要的,南宋气数已尽,我亦无力回天。只可惜,生在帝皇之家,就算想遁世隐居,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帝皇宫里,永不会有桃花源。」握住楚怜云的手,道:「云儿,你会一直陪著我吧?」
楚怜云笑道:「天涯海角,与君相伴。即使这深宫於我,是枷锁。」h)B W4O0? c
赵构把她揽入怀中,喃喃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在这里并不快活。可是,我无法改变,即使是贵为天子。」
楚怜云轻轻一笑,道:「人这一生,哪能事事都如意?皇上,要知足,这样才会过得快活。否则,是跟自己过下去。」
赵构笑道:「云儿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楚怜云微笑,眼光却留在赵构面上。赵构却不知神游何处,浑没在意她的眼神。
楚怜云幽幽一叹。很多事,知道道理是一回事,要做到,又确实是另一回事了。她把头往赵构怀中更深地偎了偎。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
秦夕照一杯一杯,把酒像水一样往口中倒。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已经像游魂般飘荡了足足五年,却还是,如在梦里。
也许,从你离开我那一天,我便不曾醒过吧。
只是,为何,半夜梦回之时,总感到,你就在我身边。你的气息,你的低叹,在我耳边回响。
是梦?非梦?
五年来,江湖之上,再未有陆商阳的消息。你究竟,在何处?
秦夕照一仰脖,把酒倒入口中。五年来,唯一练好的,倒是酒量吧。
秦夕照从酒肆中走出,已是半醉。长街之上,一灯如豆。大红的灯笼挂在酒肆门口,在寒风中晃动,透著血色诡异的光。烟雾迷漫,看不到街的另一头。
秦夕照忽然全身一僵,杀气!好强烈的杀气!他浑身立即绷紧,右手已握住承影的剑柄。
雾气氤氲之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了。黑色的衣袍,黑色的面罩,竟似已与夜色溶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亮如鬼火。
「秦夕照?」
秦夕照握住剑柄的手,慢慢收紧。「是。阁下是?」
「杀你的人!」
剑气直到面前,好快的剑!这是什么剑法?幽冥鬼域来的?当真是自己杀人太多,地狱都派了人来索自己的命?!
忽然後面剑气直来,来的人竟不止一个?秦夕照暗叹一声,罢了罢了。虽然死得莫名其妙,伹死亡来得太快,也太真实。
叮叮两声轻响,两个黑衣人猛然仰天倒在地上。秦夕照一愣,低头看去,两人太阳|穴都被一枚袖箭打中。
秦夕照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商阳!陆商阳!我知道是你!你出来!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夜半时分,窗外叹息的,是你吗?你是活著,还是死了?」
「陆商阳,你出来!你活著也好,死了也罢,让我见一见你!」
长街空寂,灯光凄迷,烟雾茫茫。死一般的静。
再一次,秦夕照心里恐惧得发慌。天地间,仿佛又只有他一人。
一提气,向前追去。为什么身在雾中,走不出这团雾?这便是我的梦魇,长夜不醒的噩梦。我总是在梦中疯狂地追逐,你的背影便在前方雾气之中,似远又似近。我却永远触不到你!
追到一片旷野之中,不见边的芦苇,一片白茫茫,在夜风中,犹如飘动的雾。
还是找不到你。你还不肯出来吗?
「陆商阳,你还不肯原谅我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发了疯一般地在江湖上四处游荡,如同孤魂野鬼。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飘泊如转蓬般,无望至死?」
「我求你,我求你出来!我什么都答应你!这多年来,我双手再未染血!我可以失去一切,不能失去你!」
天地间,还是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你真的不肯见我?铮地一声,承影出鞘。秦夕照横剑於颈,道:「你不肯原谅我,你以终生不见作为对我的惩罚。我无法再忍受,今天,我把命还给你。」
「我骗了你很多次,但,想你的心情,是真的。」手腕一动,承影直向颈上刎去。生亦无欢,死又何惧。我已受够了。
一个人影如箭般射来,扣住他的手腕。承影落在芦苇上。轻轻柔柔,没有发出声音。
陆商阳抱住秦夕照:「你真傻。」
芦苇发出轻轻柔柔的声音。把两人的身影掩盖在一片茫茫白雾中。
让我们再拥抱一次好吗?我好想你,好想你。
如果这是梦,就让我永远不要醒。让我在你的怀中,永远沈睡。
陆商阳只记得,自己并没有喝酒,却醉眼蒙胧地看著秦夕照,他在月光下的侧睑很美,美得像仙人,即使醉了一样的美。他记得秦夕照笑自己,说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就像这样傻傻地看著他。他还记得秦夕照的眼中有浓浓的雾,最後雾凝结成了水滴,一滴滴地滑落到自己的面颊上,好凉……
陆商阳搂著怀中的秦夕照。「你怎么一直睁著眼睛?」
「我怕,怕你再离开。」
陆商阳轻抚他的发丝:「我不敢,我怕跟你在一起,希望会再次破灭。」
秦夕照注视著他,道:「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
陆商阳默然无语。
「我去过霹雳堂。」
陆商阳浑身一震。只听得秦夕照缓缓地接了下去:「那里,已是鸦群狂舞,蛛网暗结。堂内器物早已残破,我把手指放在几上,厚厚一层灰尘。江南早已入春,绿意盎然,唯有那庄园之内,却似深秋。踩著满地的枯叶走进去,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於耳。四周很静,静得只有鸦群被惊起,扑拍动翅膀飞起的声音。」
「我已经知道了,那不是你杀的。记得那个幸存的孩子么?我一直追查了下去,才知道一切都是一个局。」
秦夕照的眼中,逐渐浮上一层淡淡雨雾?「是,不过,也抹煞不了我别的血债,是不?」
陆商阳道:「是。」
秦夕照眼中的雨雾,越聚越浓。「你在霹雳堂上,当著所有人对我说那番话,我很感动。我从未想过你有勇气把你的感情昭告天下。所以,在霹雳堂布下天香的那一刻,我压根就没想过要留一个活口。因你那句话,我却犹豫了。我也不知道我最後会如何抉择,灭,还是不灭?就像你无法确定你那一剑最後会不会朝我刺下来一样……我们生来是什么人,就注定了我们之间不会有好结局……背道而驰的想法,怎么能让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平平静静地过呢?都说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安乐。我们俩不正如此?患难时可以生死与共,一旦碰到别的问题,就会触礁了。」
陆商阳眼中尽是苦涩:「没错,我们之间,会不断地发生这种事。已经太多了,我跟你在一起,就如同一根绷紧了的弦,随时会断。」
秦夕照的声音,似从远处飘来,似在雾中轻颤:「所以,我早知道,我们根本无法再相处。虽然我们都努力在尝试。我还记得你在卧龙寨上的痛楚,根本没有鬼哭之声,你却说你听到群鬼夜哭。那是你的良心,你的内疚,无时无刻在折磨你!日後同样的事若再发生,你会不会杀我?若是我们永远被自己的心束缚,只会把我们两人都逼疯。」
唇角微弯,淡淡一笑道,「我只想告诉你,我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心底是快乐的。我就仿佛听到,一朵花慢慢绽放的声音。只是那时候,我心上长了很多杂草,我拔不掉。现在,我愿意拔掉,你还肯回来吗?」
陆商阳沈默。沈默有时便意味著变相的拒绝。
秦夕照道:「我这样做,你可以放心吗?」h n w 6L s5‘。y
右手一扬,一把金针出现在手中。
陆商阳一惊:「你要干什么?」
秦夕照道:「这样你就该信我了吧?」
金针过|穴,内力自散。
陆商阳怔住。他实在想不到秦夕照会以这种方法表明心迹。
秦夕照握金针的手停在半空。最後一针下去,他一身武功,便将毁於一旦。秦夕照一咬牙,直刺了下去。手腕一紧,陆商阳再次握住他手腕。「我信你。」不忍见你毕生苦修,付之东流。不忍见你双翼被折,因我而毁。夕照,我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