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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轻风拂过,满树黄叶,飘然而下。赵构一手扶在树干上,心想一定要多种些终年常青的树木,这风雨飘零的景象,他不想看,也不忍看。
雨丝绵绵,给他的发上轻轻铺上了一层细细水珠。
南京本为行宫,不及京城富丽,但数月来穷尽人工,自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秦夕照摇摇头,在这一点上,他实在不明白赵构的想法。国已沦丧,他要这般一个小朝廷,有何意义?总不至于是为了赌那口气吧,这,杀了他,他都不会信的。
赵构一身黄袍,负着双手背对着他。秦夕照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也不跪下。赵构回过头,笑道:「你看朕当了皇帝,不顺眼是不是?还是朕这几个月不让你乱跑,你心中不快?」
秦夕照哼了一声,不屑道:「偏安于一隅,沦大宋江山于外族铁蹄之下,当真是苟安!这种皇帝,有什么意义?连京城都丢了!」
赵构却不动怒,道:「我软禁你,是为你好。前段时日时局动荡,我不想你卷入。」
秦夕照一哂道:「我知皇上前些日子忙于登基之事,无暇顾及于我。今日大局已定,是不是要来治我的罪了?」
赵构脸上一冷,道:「治你的罪与否,那个以后再说。今日宣你来,是有件事情要你办。」
秦夕照望着他,赵构道:「你也知道,徽钦二帝连同各妃嫔,公主,都被押往金国了。」
秦夕照立即省悟,赵构虽不愿徽钦二帝归来,也不在乎其余之人,但,其中却有他亲生母亲,他再冷血,也不能无动于衷。
赵构道:「还在路上,你快马赶去,应该截得上。别人都不必管,把我母亲带回来便罢。」顿了顿,又道,「金兵人多,如果实在勉强,不必硬闯。机会多的是,我不想你送了命。」
秦夕照笑道:「皇上放心,我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赵构把他手拉过来,将一块玉放在他手上,道:「带上,或许会有用的。」
秦夕照仔细一看,这玉晶莹洁白,上有龙形花纹。便笑道:「这是只有皇族才能有的回龙玉吗?皇上,你就放心交给我?」
赵构道:「当然不放心,但你如果救出了我母亲,金人必不干休。你没有兵马护送,怎么可能安然回来。」t'' h d T P E
秦夕照讥道:「皇上,倒看不出你还是个孝子。」
赵构淡淡道:「我从不曾派兵去解救我父亲,大概便已落个千古骂名了。更多的,我担不起。」
秦夕照骑在马上,远望着那绵延数里的金兵大帐。可怜那些金枝玉叶,如此奴隶般被带至金国,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客死异乡。
趁着夜色,秦夕照寻至那贤妃帐前,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跟他一同前来的薛惊雷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甯王?」
秦夕照想,他或许是害怕。他是怕,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因为这种恐惧是未知的,而且是马上真相就会揭晓的一种恐惧,是人对于冥冥之中未定天数的一种没来由的恐惧。见了贤妃,秘密就应该会彻底揭开。他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水龙吟,只觉得手心里全是冷汗。
可是,人总是好奇的,即使知道好奇的结果可能会葬送自己。
手中那管水龙吟,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
他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天很冷。冷得让他又打了个寒颤。其时,本来只是初秋而已,只应有微微凉意,为什么会有这种寒澈入骨的感受?
秦夕照暗自咬了咬牙,轻轻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薛惊雷立在帐外,警惕地左右观望。金兵势众,若被发现了,能不能冲得出去很难说。侧耳倾听,只听得帐内有低低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薛惊雷跺了跺脚,大概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吧?为什么不走?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行?难不成这贤妃还不肯离开?那倒真是咄咄怪事了。
忽然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打破了那与秋的萧瑟如此合拍的雨声。是清朗如龙吟的声音,利器破空的声音。他此时又听到一种声音,那声音很轻,轻得连他都几乎察觉不到。
是兵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薛惊雷回头注视帐门,不知何时,帐上出现了点点红色。是谁在帐上绘上了如鲜血般的红梅?这红梅,又为何鲜艳欲滴?是的,是欲滴,一滴滴滴将下来,红梅竟化为鲜血。一瞬间,他连行动的意识都迟缓了。
秦夕照手中握着剑,走了出来。剑光华如月,寒气逼人,正是赵构赠予他那把承影。秦夕照虽然清高,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对宝剑实在喜欢,就一直留在身边。赵构送到他府上的别的东西,一般都是退了回来,弄得赵构好气又好笑。
剑身上沾满了鲜血,却不是他自己的血。秦夕照青衣上虽染了血迹,伹身上却没有一丁点伤口。他的容颜,苍白如远山冰雪,那双眼睛,却如坠落了的星辰,已无昔日的光彩。
不过一个时辰,好像他人都已经死了一半。
秦夕照脸色苍白地走近他,低声道:「贤妃不在这里,咱们走吧。」
薛惊雷虽然心下奇怪,却也不敢有异议。问道:「甯王,您身上的血……」
秦夕照茫然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半晌,淡淡地道:「哦,杀了人。是金人。」展开轻功转身向营外奔去,薛惊雷只得随后追上。
出了金营,秦夕照上了马,道:「你回去告诉皇上,我这次失手了,我会跟着一路去看看,还有没有救人的机会。」
薛惊雷迟疑,秦夕照皱眉道:「还有什么问题?」
薛惊雷不敢多言,道:「甯王,你自己小心。」一抽马背,疾驰而去。
秦夕照望着薛惊雷背影消失,勒住马缰,迎风而立,怔怔地望着微明的天色。开弓就无回头箭,我不知道,我这一去会有什么结果,不过,我不得不为之。
娘,娘,你要我做的事,我已替你做到了一半。九泉之下,我不会让您不得安宁!
苗傅的轿子正行至路上,忽然停了下来。苗傅坐在里面,皱了皱眉,喝问道:「怎么了?」
一旁的副将忙回道:「苗大人,有人挡在轿子前面。」
苗傅一皱眉,道:「什么人这么放肆?」半撩开轿帘一看,却是个青衫书生,丰神如玉,眉梢眼角似笑非笑,却有几分煞气,几分邪气。
苗傅微微一愣,这青衫书生容颜俊秀,似有几分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当下不敢大意,走下轿子,道:「你是何人?」
秦夕照微微一笑,道:「请苗大人再走近几步。」
苗傅不由一怔,但秦夕照眼中却无敌意,依言走近两步,秦夕照右手一张,苗傅大惊,立即跪在地上。「你是——」
秦夕照笑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前面不是苗大人的府上吗?还是到那里一叙吧。」
苗博忙退至一边,道:「请。」
到了苗府。
秦夕照却不坐,左右四顾,笑道:「这里不够安静,可否换个地方?」
苗博一愣,陪笑道:「当然,那么请到……」
秦夕照截断他的话头,道:「昨夜里你跟你那好兄弟刘正彦秉烛夜谈的密室不就很好吗,就到那里如何?」
苗博如同五雷轰顶,只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跪下道:「甯王饶命!」
秦夕照拈起花瓶里一枝桃花,笑道:「你当是皇上让我来查办你跟刘正彦密谋造反的事?如果是皇上的意思,你现在恐怕早已人头落地了,还能在这儿跟我跪地求饶?」
苗博抬起头,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愣愣地望着秦夕照。
秦夕照把花瓣一片片地从花枝上扯下来,笑道:「光凭你们两个想谋反?你们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你们有多少兵权?你们又斗得过皇上?就算你逼宫逼到他面前,就算你有十万大军在他面前,先掉脑袋的还是你们!」笑容一敛,眼光中阴冷如剑,冷冷道,「蠢材!真是一群白痴,赵构如此聪明之人,怎么会用你们这堆蠢材!他当真是想亡国亡得越快越好?」
苗傅感觉到秦夕照身上杀气越来越浓,吓得语无伦次地道:「下官……下官愚昧……」
秦夕照叱道:「够了!这些废话少说为妙!」忽然间脸色已如常,笑道,「起来吧,去,将你那刘正彦刘兄弟请来。你们不是要谋反吗?你们不是想要兵力吗?我帮你们。」
苗博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命人去请刘正彦。秦夕照淡淡一笑,道:「你们在宫中不是安插了不少眼线吗?不是说皇上病了吗?说来听听,皇上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苗傅道:「说来奇怪,皇上这病也是突如其来。也不曾召过御医,臣子们想要见,都被贵妃拦住了,说皇上病得不轻,不想见人。」
秦夕照一皱眉,道:「不曾召过御医?」
苗博道:「不错,也没有用过什么药。」
秦夕照沉吟道:「那,皇上病之前,宫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苗傅道:「本来也谈不上什么事……据一个小太监所言,一夜里,皇上连连呕血……然后就是传出皇上病了的消息了。奇怪的是,皇上却不请御医,那可不是小病哪。」
秦夕照又问道:「那如今他身边是谁服侍他?」
苗博道:「是云贵妃。」
秦夕照哦了一声,楚怜云。那我想的,应该不会有错了。
秦夕照沉思片刻,转头问道:「你们想谋反,是不是也因为知道皇上病重?」
苗傅道:「皇上对国事不甚在意,任官吏们胡作非为,朝廷上下均有怨言……」
秦夕照挥挥手,不耐烦地道:「停停停!我说过不要说这些废话!这国事有什么在意的?现在国力薄弱,哪里经得起金人来袭?偏安一方的小朝廷,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恐怕早也心灰了……」猛然住口,暗想我对这些人说这些干什么?便道,「好了,你们那些原因我也没兴趣听,你只说说,你们打算如何做便是了。」
眼中寒光一闪,道,「若是对我有半点隐瞒,我的剑可是没长眼睛的。」
苗傅虽然对秦夕照只是偶尔瞟到过一眼,但朝堂上对他的传闻也是不少,当然也知道秦夕照的佩剑是大内秘藏的承影。暗自打了个激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末将哪敢有丝毫隐瞒……」
一灯如萤火,在倏忽跳动。
秦夕照凝神听着,他的脸,被映得一时明,一时暗。明时如谪仙入尘,暗时却又似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