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热门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商场故事-第10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红眼睛,湿漉漉的,四周围裹着刀刻般的绉纹,越发显得悲怆。彭伟叫一声大娘。
金海娘红艳艳的眼睛一扫,又垂了下去。她已不认识他了。彭伟想起她往日的好处,
心里悲酸,伏在她耳边说了许多。金海娘的一双红眼弯曲了,向他放射出慈祥的光
芒。认出他来了。一刹那彭伟很感动,掏出一张百元的票子塞给她。金海娘没有推
辞,喜滋滋地说:“上回我去九华山,一个台阶磕一个头,膝盖跪烂了,头磕破了,
那两眼还者跟盐腌的一样,见风掉泪。这回能上普陀山了。”彭伟心里更是涩重。
    金海家原本有一敞五间的大瓦房,是村里最好的宅子,但他又在门前一块向阳
的田亩上打下了宅基。一看就知是起三四层的楼房。见彭伟看得发愣,金海就骂道:
“不就占了一亩地吗?告老子刁状!老子要盖不起这楼房,还当这支书干啥?”彭
伟说:“其实你家也够住了。”金海说:“小彭,当年汉高祖在前线打仗正吃紧,
萧何在后方大兴土木盖未央宫。汉高祖火了,派人责问萧何。萧何说,盖房子是给
人看的,房子又高又大,就能镇住人。”
    杀鸡待客,这就有了点田园诗的味道。家常的菜肴,一瓶西洲大曲。酒香里飘
溢着兄弟的情谊。彭伟和金海对酌,说的都是过去偷鸡摸狗的事儿。进入了酣畅的
酒境,两人都有些晕乎。金海得意地说:“我爹那时真蠢,老喊着斗地主。中国的
农村要发展,还真离不开地主。土地集中起来,可以规模经营,扩大生产。”这和
彭伟的理论如出一辙。彭伟叫好,就和金海干杯。金海乘热打铁说:“我老琢磨着
买一批农机,插秧机、拖拉机、收割机。现在的农民越来越懒,都不愿种地,我收
费服务。我还想收购土地。好多农民都不愿种地了,宁可低价转包土地。小彭,你
给我当投资商,包管赚钱。”彭伟早有防备,就说:“我也没有多大的资本。这事
儿我再合计合计。”这是托词,顿时两人酒醒了许多,淡淡地喝着,不复有先前的
酣畅淋漓。
    饭后,金海就不那么热情,打了两个酒气十足的哈欠,问彭伟是否要休息一会。
彭伟说不,要到村子里去转转。金海由他。彭伟出了门就径直走上弯弯的田间小埂。
土壤永远不会欺骗他,它以其松软和馥郁,勾起了彭伟沉睡的情思。田亩的寂静显
示出天地的渺远。彭伟清楚地记得,插队的时候,生产队一年四季都很忙碌,碰上
雨天在家歇息,就欢喜得跟过节一样。眼下是青黄相连,该把各种肥料挑到田头囤
积。田亩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在锄草。
    彭伟转了念头,想不能空手上道民家吃饭,就去小店买了一条“红塔山”香烟。
小店的边上有读书声传出,那是村里的小学,小学是空心墙,用黄泥砌的,砖缝里
勾一层薄薄的水泥,水泥脱落了,黄土酥软了,墙就千孔百疮。这是标准的危房。
彭伟看着木栅栏窗里的情景。一排排小而矮的泥桌,一只只高低不齐的小凳子,一
边的孩子在上一年级数学,一边的孩子在上二年级语文。彭伟知道这是复式班。女
教师很年轻,很健康,穿着朴素整洁。一蓬乌发挽成马尾状,用一只红玛瑙般的发
夹夹住。冥冥中的一点期盼应验了,一个朦胧的梦幻披沙沥金。彭伟可以断定她就
是方玉玲的女儿,那对会说话的杏眼就是萦绕于他心灵的星辰。方玉玲是回乡知青,
嫁到他们村子。结婚的那晚,彭伟和许多小青年去闹房。新娘给他点烟,有人在他
身后一推,他焦渴的嘴唇就吻到新娘的腮上。那脸腮因羞怯而绯红。女教师盈盈回
眸,二十多年前的星光和月光一起清晰而又温热地浮现出来。
    女教师出来打招呼:“您就是彭先生吧?我也听说了。”彭伟有些慌张:“我
只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孩子们躁动了,在女教师的视线下不敢大声喧哗,就
一起使劲用眉眼和手势来说话。女教师噗哧地笑了,说:“是应该回来看看,做一
些有益的事情。”女教师的眉峰蹙了起来,女教师说:“我觉得很孤独,很茫然。”
彭伟说:“我也是。这村子我是看不懂了。”
    村东头的知青点已随风逝去,原址上盖起了几座新坟。彭伟依稀想起了长眠者
的影子。道民匆匆找了来,说:“我知你一准在这儿。”就拉他回家。道民家也是
一敞五间新瓦房。道民小心翼翼地关紧门户,还扒在门缝里张望了张望。这是他阶
级斗争年代养成的习惯。见彭伟不屑的神色道民有些尴尬,泡茶递烟地忙过,就愤
愤地说:“我爹是地主,他爹就毙了我爹,他们杨姓老压着咱许姓。这下他也想当
地主了,我放不过他!”彭伟不作声。这村子像一蓬水藻,原先彭伟一直把它浸泡
在回忆的海洋里,它被感情滋养着,就蓬蓬勃勃,摇曳多姿,如今被连根扯起抛到
干燥的岸上,就丝丝缕缕地枯黑了。彭伟的失望是很强烈的。道民继续说:“他这
支书是共产党选的,我这村长是村民们选的,我不在乎他!他要占一亩地,我就占
一亩半,他盖三层楼,我就盖四层楼。我要让咱许氏家族看看,我爹不行了,还有
我!”
    彭伟心里凉嗖嗖的,他不敢在这儿吃晚饭,正在想脱身的借口,小车司机找了
来,彭伟立即起身告辞,道民的脸朋得就跟要下雨似的。彭伟坚持着往外走。道民
说:“小彭,你真要走,我也不留你。但你还得听我说几句。”彭伟停了步。道民
近乎哀求地说:“我想开个碾米厂,乡下现在稻谷特贱,我加工了运到城里去卖,
准赚。你投资,得大头。”彭伟说:“金海想当地主,你想当资本家。”道民解释
说:“现在不提什么地主资本家了,叫种田专业户和加工专业户。再说,我也不是
光顾着自己发财,农民给我打工可以挣钱脱贫,还能促进城乡交流嘛!”彭伟说:
“好!好!”彭伟觉得自己有些滑稽,他拒绝了金海和道民,接受了吕建明,其实
他们是一样的。彭伟发现自己关注得更多的是利润,是收益。彭伟跨上汽车回头时,
见道民正眼巴巴地看着,心里不忍,就说:“我再考虑一下,尽量争取吧!”
    小车朝村外开去。彭伟不想和金海辞行,却又觉得必须向女教师告别。在昏沉
沉的土地上,她宁静淡泊地传播着人类的文明,农村的清明和钟灵毓秀在她的身上。
他让司机在小学前停车。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他看见一边的学生正在做作业,一
边的学生正在听课,幼小的脸庞国专注而极其肃穆。女教师的语言在匀速地流淌着,
她的目光也在清澈地流淌。她显出了一种出神入化的境地。女教师看见他,笑吟吟
地走来。女教师说:“我知道,你一定对这村子失望了。”彭伟诚恳地说:“是呀!
宗族的矛盾没有解决,又添上了阶级斗争的矛盾,现在一切向钱看了,情况就更复
杂。不过我又看到了希望。”彭伟直愣愣地看着她。女教师嫣然脸红,伸出一根纤
纤手指,指着孩子们说:“是呀,希望就在于他们了。”彭伟去看孩子们,几十双
明亮的小眼睛眨巴眨巴,他的心头热乎乎的。彭伟说:“这是危房,孩子们太苦了。
我想捐款盖校舍。”女教师立即跟小女孩一样,跳着拍手。彭伟很激动。彭伟的思
维立即又朝惯常的轨道上滑行。修缮这房子约摸要五万元人民币,七千元澳币左右,
几近二十万的二十分之一,他得锯五百个小时的木头。女教师兴奋不已。彭伟觉得
这心思羞与人说,就窘迫地钻进小车。

                                   5

    彭伟神情沮丧。回到县里,吕建明笑问:“他们缠着要你投资了?”彭伟点头
称是,说:“我也该为村子做些什么。”吕建明说:“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有血的
教训。前些年,我考虑到山区的特点,用扶贫贷款去购买了一批种绵羊,每头两百
元,卖给农民三十元。我利用常务副县长的权力,给村里每户人家分了一头,还和
省毛麻公司签了购销意向书。出了年,村里集体给县政府送了功德匾,说人民政府
为人民,给贫困山区的农民过了个肥年。种绵羊成了他们春节的佳肴。鬼不生蛋的
穷旮旯,见了钱就是苍蝇见血,投多少折多少!”彭伟诧异地说:“你是一县父母
官,农民不能脱贫,责任在你。”吕建明激动地说:“几千年以来农民一直处于贫
困状态,联产承包制使他们有饭吃,已是天大的幸事,还要让他们有钱花,我没这
本事。农村也需要有一个中产阶级撑起来,土地集中形成规模经营,搞大农业,闲
散的劳动力到城市去打工。”彭伟笑道:“城市需要资本家,农村需要地主,这就
是你的论调。”吕建明说:“咋能这么说?城市需要企业家,农村需要种粮大户,
就是你说的中产阶级。”彭伟受了感染,就想起他爸的一句话:救急不救穷,救急
是一时,救穷要一世。这么想就舒坦了,觉得自己没欠村子什么,不应背上道义的
十字架,对女教师的承诺也就淡了。
    回到家里,彭伟颇忐忑不安。妻子很保守,一向反对投资,主张吃利息。彭伟
措辞谨慎地一说,妻子就一口应承。彭伟喜出望外,就搂着她亲嘴,说他有个贤内
助。妻子说:“跟官人一起做生意。有政府作担保,不应承是傻冒。什么都可以不
信,但一定得信人民政府。”彭伟转弯抹角地说起村里的小学。妻子说:“这你就
是傻冒了,咱这钱是苦出来的,剥削来的钱贿赂来的钱可以做善事,劳动所得一定
要劳动者自己享用,这样才能体现劳动的价值。”这话提醒了彭伟,只要股市有赚
头,就一定亲自给女教师送钱去,了结自己的宿愿。澳大利亚挣来的钱是劳动所得,
股市的收益是剥削。“我剥削了谁?”有了这念头,彭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3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