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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微微一惊。手上的报纸差一点掉下去。
“那,那你住在哪里?”
他尽可能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公司里的一个朋友。是女孩子。哥哥不认识的。”
“这样啊……”
晴美的口吻一点也没有故作姿态的味道。片山不晓得如何继续,只好装着看报的样子……
一定是那个爱管闲事的小柳女士看错了。可是,如果晴美是在撒谎呢?片山偷偷地瞟了一眼妹妹的背。难道她也成了这么会撒谎的女人了吗……
昨晚片山末曾阖眼,可是这会却老不能入睡。他不时地看看妹妹在轻轻发着气息安眠的邻房那边,连连叹息。好不容易睡着时,已经三点过了。
电话铃把片山吵醒,晴美正走过去接听。晨曦透过窗帘照进来。枕畔的时钟指看六点半。
“是片山。”
晴美在交谈。
“啊,三田村叔叔,您早。”
是他。片山像只湿狗般猛摇了几下头。今天不是说好中午时分上班的吗?
“是,醒过来了。请稍候。”
晴美向哥哥说。“是三田村叔叔。”
“嗯……”
片山缓缓地爬出棉被。
“……是片山。”
“吵醒你了,抱歉。”
三田村巡官的嗓音有股令人一惊的紧迫味。“你能立即到羽衣女大去吗?”
“出了什么事?”
三田村稍顿才说。
“森崎被杀死了。”
“什么!”
睡意一下子迸散。
“森崎被杀死了。”
三田村反复地说,“我已经联络好林兄,我也去。麻烦你也跑一趟。”
“是。马上赶过去。”
片山放下听筒怔住了。那个真正的绅士,那个知情的主任……他被杀了!
“我出去了。”
片山急忙穿衣服的时候,陡地想起了雪子。她似乎很崇拜主任的。她知道了吗?对,还有福尔摩斯。主人被杀了。它会怎样呢?
第二章 猫与刑警
一
片山在羽衣女子大学前下了计程车。是八时二十分左右。
多云,是个风颇冷峻的早上。林木道上停着几辆警车。几个早到的学主不安地,却也十分好奇地聚集在正面的教室Ⅰ栋入门处。
片山看到熟悉的同事在警车里,便打了个招呼。
“早哇。”
“你早。”
“现场呢?”
“在里头。有个工程现场。在它附近。从这一栋绕过去……”
“我知道了。”
“咦?来过是吗?”
“嗯。”
“原来如此。”
警员微微一笑。
“这里就是片山兄的母校吧。”
这人也知道片山的绰号叫“小姐”,所以开了个玩笑。
片山不加理睬地说。
“三田村先生呢?”
“刚刚到了。”
“谢谢你。”
片山来到正面的教室I栋。依照前天周六跟着福尔摩斯走过的路线,赶往工程现场。远远地可以看到警车与救护车聚拢成一堆。不少人在忙碌地来回着。片山一面赶路一面突然发现到。人们忙乱地进进出出的,不是工程现场。而是那栋速食餐厅。难道那里是现场吗?
三田村巡官用灰色大衣裹着身子,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手下人。片山走近,便回过头说:
“辛苦了。”
奇怪的是没有往常的那种雷公劲儿,好像多么疲倦似的。
“课长,现场呢?”
“就是这里。餐厅。”
三田村努努嘴:“前天晚上。你守了一晚的就是这里吗?”
“是。”
“你说桌子凳子被偷的,也是这里吗?”
“是……这有关系吗?”
“不知道。”
三田村摇摇头。
“课长……”片山迟疑片刻才决意似地问。“森崎先生是……怎样被……”
“不知道。”
“呃?”
“非常奇怪……致死部位好像是头盖骨。还没看到解剖结果,无法判断。”
“是被击伤的?”
“八成。可是还没找到凶器。”
“凶犯呢?有没有线索?”
“没有。”三田村沉重地摇摇头。“先看看里头吧。”
说罢就领先走去。片山连忙跟上。
片山进入敞开的大门后,四下扫视了一周。跟昨天早晨看了一眼怔住时的情形完全一样。里头空荡荡的,透过窗子射进来的阳光。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印着一格格 长方形日影。所不同的是靠近一面墙的地方聚着几个白衣男子,有的在照相,有的趴在地板上。在他们脚下。一块白布盖着一个横躺的人形。
片山实在不愿意看尸身。不过还是整整呼吸挨近。掀开了白布。
倒没有想像中的惨状。以为头部碎了。或者破了。其实没有。森崎的面容还算温和。不太恐怖。却也因此使他更觉心疼。他穿着咖啡色的袍子,里面穿 着成套的内农、内裤,仿佛就要露出他那惯常的调侃般的轻笑。直到死亡。这个人都是整洁的。片山想。当他正要把白布盖回去时。有什么东西从脚边擦过去。“福 尔摩斯!”
三色猫坐了来。定定地盯住主人的脸。
“福尔摩斯,你的老板过世了。”
片山低声向它说。猫一动不动地坐着。
“是他的猫吗?”
三田村从背后问。
“是。他让它在校区内自由走动,是他最钟爱的。”
三田村叹了一口气。
“课长,尸首可以搬走了吗?”
一个白衣男子问。
“好吧。”
“那就……喂喂,这只猫怎么搞的。滚开!”
福尔摩斯瞥了一眼白衣男子,然后再看一眼主人。伸出一只前脚。隐去利爪,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主人的脸颊。
“喂!喂!还不滚开!”
白衣男子粗鲁地伸手想把猫拂开。片山忍不住地吼叫了一声。“住手!”并把白衣男子用力地推开。
“干嘛!”
“这猫是被害人养的。不能稍等一会吗?”
“什么话。抓伤了,是会影响解剖结果的。又不是没看过猫!”
这时。三田村沉沉地呵斥了一声。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片山和白衣男子都噤口了。福尔摩斯起身往门口疾步走去。不过在途中暂住,迅速地回过了头。正在目送它的片山看到了福尔摩斯的眼光里。漾着令人惊诧地那么明显出感谢之情。就像人那样的有感情的眼神呢。
“怎么啦?”
三田村的话。使他恢复了自我。
“没有……没什么。课长。刚刚您说‘非常奇怪’是不是?”
“嗯。”
“是指什么?”
“看看门吧。”
片山察看门。不必细看就明自了,是门栓部分被毁坏了。
“是栓着门栓的?”
“不错。从里头栓牢的。”
“里头吗?”
“而且屋子里。除了森崎的尸首外没有人。”
“那么是从窗子……”
“去看看窗吧。”
三田村指指窗。“全部装着铁丝网。没有破坏过。也没
有重装的痕迹。”
“那凶手是……”
“不见了。”
“……是密室……又不是推理小说嘛!”
“事实就是这样,有啥办法?”三田村沉沉地点点头,“是密室!”
出到外头。刚好林刑警来到。
“来晚了,抱歉。”
“辛苦辛苦,出差刚回来的是不是?劳驾你啦。”
“没问题。情况怎样?”
三田村为林说明情形。片山在一旁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了学生宿舍。
“对啦……”
吉家雪子知道了吗?学生宿舍的窗大约有一半打开了窗帘。女同学好奇地探出脸。可是雪子房间的窗帘仍然关着。
片山从学生宿舍大门进去,先看看管理员室。小峰老人不在。乘上升降机上到四楼。敲了敲雪子的房门。没有人应。以为不在。正要反身离去时。忽然门打开了。雪子穿着草莓图案的睡衣,来到门口。
“是你。员警先生!”
看到她那开朗的笑脸。好像还什么也不知道。
“……”
“怎么啦?又有人溜进来吗?”
“不,不是这么回事……”
“进来吧,我今天下午才有课,所以还在睡。这样子,真见笑啦。”雪子又笑笑说,“不过你是我信任的员警先生。当然没啥好担心。请。”
“那就打扰一下。”
“呀,你把福尔摩斯也带来了?”
片山吃惊地往下面一看,福尔摩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正抬脸望着他。
“这小家伙,真不晓得哪个时候溜过来的。”
片山只得和福尔摩斯一起进去。
“我来冲杯咖啡。”
“不,请不用麻烦。”
“没关系,我也想喝。”
雪子一面用鼻声哼着巴赫的《布兰登堡第五协奏曲》。一面把水壶搁在瓦斯炉上。
“你没听到什么吗?”片山问。
“听到什么?”
“外面的警笛声。”
“好像有,朦朦胧胧的。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工程现场出事了?”
片山凝望着正在三面镜前梳头发的雪子说,
“森崎先生被杀死了。”
拿着梳子的手停住了。缓缓地转过来的脸上,笑意好像还冻结在那里。
“……是开玩笑吧?”
“不。我但愿是开玩笑。是真的。就在工程现场旁边的餐厅里发现的。已经死了。”
雪子扔弃了梳子,双手捂住脸,吃力般地挤出嗓音说,
“总让他小心的。哎……还是,还是……”
片山浮起腰身急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还是,是说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雪子没有回答。她在地毯上瘫软地倒下去。
“你在干吗?”
三田村和林刑警诧异地看看片山。
“抱歉,打扰一下……”
片山飞奔到主任室,猛喘着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