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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罗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房间里有绿色的日历?”
“日历?那种日历?”
白罗说:“可能是绿色的日历——一张张撕用的。”
克莉丝汀两眼望向上面,努力回忆,“绿的日历——翠绿色的,不错,我见过这样的一份日历——不过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了。可能是在琳达的房间里,不过我不能确定。”
“不过你绝对看过有这样的东西?”
“是的。”白罗又点了点头,克莉丝汀有点没好气地问道:“你在暗示些什么?白罗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罗没有答话,却拿出一本由退色棕皮面装订的小书来,“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本书?”
“哎——我想——我不大确定——对,那天琳达在村子里的租书店看这本书,可是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把书一合,很快地放回架子上,我正奇怪不知道这是本什么书。”
白罗默默地把书名给她看:“巫术及无迹可寻毒药史”。
克莉丝汀说:“我不懂,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白罗郁郁地说:“夫人,其中的意思可能相当多。”
她不解地望着他,可是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又问道:“还有一个问题,夫人,那天早上你在去打网球之前有没有洗澡?”
克莉丝汀又瞪大了眼睛,“洗澡?没有,我当时根本没有时间,而且我也不会想到洗澡——不会在打网球之前洗澡的,打过之后才会洗澡呢。”
“你回来之后,有没有用过浴室呢?”
“只洗了把脸,洗了下手,如此而已。”
“完全没有放洗澡水?”
“没有,我很确定没有。”
白罗点了点头,他说:“这件事不重要。”
赫邱里·白罗站在贾德纳太太正费尽心思在拼图的桌子边。她抬起头来,吓了一跳。“哎呀,白罗先生,你怎么这么静悄悄地就走到我身边来了?我根本都没听到声音。你刚去参加过验尸回来吗?你知道,一想到验尸什么的,就让我紧张不安,都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拼图,我只觉得没办法像平常一样坐在外面的海滩上,贾德纳先生知道,我一神经紧张,再也没有比玩拼图更能让我镇定下来的了。哎呀,这块白的该放在哪里呢?一定是这块长毛地毯的一部分,可是我好像看不出……”
白罗很温柔地伸手由她手里拿过那一块来,他说:“该放在这里,夫人,这是猫身上的一部分。”
“不可能的,这是支黑猫呀。”
“一支黑猫,不错,可是你看,黑猫尾巴的尖端碰巧是白色的。”
“哎,果然是这样!你好聪明呀!可是我真觉得那些做拼图游戏的人真坏,他们故意想尽办法来骗你。”她放好另外一块,又继续说道:“你知道,白罗先生,最近一两天我一直在注意你,我是想看你怎么侦查,你懂我的意思吧——倒不是我这样好像很没心肝似的,好像这是一场游戏——而实际上死了个人哩。哎哟,每次我一想到就全身发抖!我今天早上还跟贾德纳先生说我非离开这里不可。现在验尸也验过了,他说他想我们明天就可以走了,这真是件好事。可是关于侦查的事,我真希望能知道你的方法——你知道,要是你能向我解释说明的话,那我真是感激不尽。”
赫邱里·白罗说:“那有点像你玩的拼图,夫人,我要把所有的碎片凑起来,就像一幅镶嵌画——很多的颜色,很多的式样——而每一片奇形怪状的小碎片,都一定要拼在它该在的地方。”
“哎,这可真有意思。哎,你解释得实在是太棒了。”
白罗继续说道:“有时候又像你刚才拼上去的这一块拼图碎片,一个人玩这种游戏的时候,总会很有一套方法——把各种颜色分开来——可是也许有某个颜色的碎片好像是拼在——比方说,长毛地毯上的,却该拼在黑猫尾巴尖上才对。”
“哎,这可真是太奇妙了!有很多很多的碎片吗?白罗先生?”
“是的,夫人,差不多在这个旅馆里的每一个人都给了我一块碎片让我去拼凑,你也是其中之一。”
“我?”贾德纳太太的语气十分兴奋。
“是的。夫人,你的一句话,对我极有帮助,我可以说,对我有振聋发聩的作用。”
“哎哟,那真是太了不起了!你能不能再跟我多说一点,白罗先生?”
“啊,夫人。我要把这些说明留到最后一章。”
贾德纳太太喃喃地道:“哎哟!那真是太可惜了!”
赫邱里·白罗轻轻敲了下马歇尔先生的房门,里面传来打字的声音,以及一声“进来”,白罗走了进去。马歇尔的背朝着他,正坐在两扇窗子之间的小桌前打字,他并没有回头,但他的眼光在正挂在他对面墙上的镜子里望着白罗。他有点不乐地说:“哎,白罗先生,什么事呀?”
白罗很快地说道:“真对不起,这样来打扰你。你正忙吗?”
马歇尔很简单明了地说:“很忙。”
白罗说:“我有个小问题想请教你。”
马歇尔说:“我的老天,我回答问题都快烦死了,我已经回答过警方的问题,我不想再回答你的问题。”
白罗说:“我的这个问题很简单,就是,在尊夫人遇害的那天上午,在你打完字之后,去打网球之前,你有没有洗澡?”
“洗澡?没有,我当然没有!我在一个钟点之前才刚洗过澡呀。”
赫邱里·白罗说:“谢谢你,没别的事了。”
“可是我说——哦——”马歇尔不知所借地停了下来,白罗退出门去,轻轻地带关了房门。甘逸世·马歇尔说:“这家伙疯了!”
白罗在酒吧间门口碰到了贾德纳先生,他手里端着两杯鸡尾酒,显然正要送去给忙着拼图的贾德纳太太,他很客气地向白罗笑了笑。“来和我们一起坐坐吧,白罗先生?”
白罗摇了摇头,说:“你对这次的验尸调查觉得如何?贾德纳先生?”
贾德纳先生放低了声音说:“我觉得还没什么结果,我想你们警方还有没使出来的招数。”
“很有可能。”白罗说。
贾德纳先生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我很想把贾德纳太太带着早些离开这里,她是个非常非常敏感的女人,这件事让她很难过,她很紧张咧。”
赫邱里·白罗说:“贾德纳先生,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哎,当然可以,白罗先生,我绝对乐于尽我所能来帮忙的。”
赫邱里·白罗说:“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我想,你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坦白地说,你对已故的马歇尔太太到底有什么看法?”
贾德纳先生吃惊地扬起了眉毛,他很小心地四下环顾,然后放低了声音说:“哎,白罗先生,我听到一些传言,你懂我的意思吧,尤其是那些女人之间传来传去的话。”白罗点了点头。“可是要是你问我,我倒可以告诉你我心里真正的想法,就是,那个女人实在是一个该死的傻瓜!”
赫邱里·白罗沉吟地道:“唔,这话倒很有意思。”
罗莎梦·戴礼说:“这回轮到我了,是吗?”
“对不起,你说什么?”
她笑了起来,“那天警察局长问话的时候,你坐在一边。今天,我想,你是在作你自己非正式的调查,我一直在注意你。先是找雷德方太太,然后我从休息室的窗子里看到你跟玩她那个讨厌的拼图游戏的贾德纳太太在一起,现在轮到我了。”
赫邱里·白罗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们在阳光崖上,下面的海水显出漂亮的绿色,再远一点的地方,海水却是一片耀眼的淡蓝色。白罗说:“你很聪明,小姐,从我到这里以后,我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和你讨论问题会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
罗莎梦·戴礼柔和地说:“你希望知道我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想一定很有意思。”
罗莎梦说:“我认为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案子的线索就在这个女人的过去。”
“过去?不是现在?”
“哦!不一定非要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我对这件事的看法是这样的。艾莲娜·马歇尔很有吸引力,对男人极具吸引力,我想她也可能对某个男人很快就会感到厌倦,在她的——我们可以说是,追求者里——有一个人对这一点很不喜欢,啊,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会是一个很突出的人,也许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很虚荣,又很敏感——那种会钻牛角尖的人,我想他跟踪着她来到这里,等到有了机会,就把她杀了。”
“你是说他是个外来的人?是从对岸来的?”
“是的,他很可能就藏身在那个洞里等下手的机会。”
白罗摇了摇头,他说:“她难道会到那里去见一个像你形容的这种人吗?不会的,她一定会置之一笑,不会去的。”
罗莎梦说:“她也许不知道自己会见到他,也许他是用别人的名字送信给她的。”
白罗喃喃说道:“这也有可能。”然后他说:“可是你忘了一件事,小姐,一个想谋杀别人的凶手不会敢冒险在光天化日之下经过堤路,穿过旅馆的,说不定有人会看到他。”
“可能——但是我想这也不见得一定,很可能他来了之后,一个人也没注意到呢。”
“这的确是可能的,这一点我同意,可是问题在于他不能这么有把握。”
罗莎梦说:“你忘记了一件事,天气。”
“天气?”
“不错,凶案发生的那天,天气很好,可是前一天呢?你还记得吧,既下着雨,又有浓雾。那样有谁要到岛上来,就不会有人注意了。他可以直接走到小妖湾,在洞里过一夜,白罗先生,那场大雾是很重要的。”
白罗沉吟地望着她,过了一两分钟。他说:“你知道,你刚才说的有不少很有道理。”
罗莎梦的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