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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姐说起我们要到息特诺去,他听了就哼叫起来,我这才顿时明白了。”
玛茨科正在思量着,忽然说道:
“到了斯比荷夫,就必须把他送到公爵那里去,公爵知道了十字军骑士残害这样的大人物,不会白白饶过他们的。”
“他们会为自己辩护。他们用奸计拐走了他的孩子,还要为自己辩白哩。他们会说,这位斯比荷夫的爵爷是在战斗中失去舌头、眼睛和手的。”
“你说得对,”玛茨科说。“他们从前还劫走过公爵本人。目前他不能同他们战斗,因为他敌不过他们;也许我们国王会帮助他。人们老是在谈论大战,但目前连一场小仗都没有打起来。”
“但是同威托特公爵在打仗啊。”
“感谢天主,至少他认为他们都是无足轻重的。嗨!威托特公爵才是个公爵!他的机智没有人比得上。他比全部十字军骑士加在一起还要来得机智。那些狗东西曾经把他遇到了绝境,剑架在他头上,眼看就要完蛋,但是他像一条蛇似的,从他们手中溜掉了,并且咬了他们……当他打你的时候,你得当心,但当他和你友善的时候,你就更要特别小心。”
“他对待每个人都这样么?”
“他只是对待十字军骑士才这样,对别人却是一个又和善又慷慨的公爵。”
玛茨科听了这话就沉思起来,仿佛在努力回想威托特公爵似的。
“他同这里的这位公爵就完全两样了,”他突然说。“兹皮希科早该投奔到他那里去,因为在他的指挥之下,通过他的作用,打起十字军骑士来可以获得巨大成就。”
他接着说道:
“说不定我们两人都会投到他那里去的。那时候也许我们就能够痛痛快快地向这些狗东西报仇啦。”
然后他们又讲到尤仑德,讲到他的不幸和十字军骑士对他的骇人听闻的摧残。十字军骑士先是平白无故地杀害了他的爱妻,后来又以怨报怨,劫走了他的女儿,接下来又这样残酷地弄得他断肢残臂,连鞑靼人都想不出更残暴的酷刑。玛茨科和捷克人都咬牙切齿地想,即使他们释放他,也是居心恶毒,为的是趁机在他身上施以更大的酷刑,使这个老骑士的心愿无从实现:尤仑德极可能扬言过,一旦获得释放,非得采取适当步骤要求审问,弄明白整个事件的真相,然后要十字军骑士加倍赔偿不可。
在到斯比荷夫去的路上,他们就这样谈着和想着来消磨时间。晴朗无云的白天过后,又是星光灿烂的、宁静的夜晚;因此他们也不打尖宿夜,只是停下来喂了三次马。经过边界的时候,天还很黑;第二天早晨,雇来的向导才引导他们进入了斯比荷夫境内。
托里玛显然把那里的一切都管理得丝毫不苟,因为他们一进入斯比荷夫的森林,就有两个武装人员迎着他们走过来了。这两个人看到来人并不是士兵,只是一队普通人,不但没有查问就放他们过去了,而且走在前面给他们引路。不熟悉壕沟和沼泽的人是无法通过这条路的。
他们来到了城堡,托里玛和卡列勃神甫便出来接待客人。爵爷已经到了,而且是由虔诚的人送回来的,这一个消息像闪电似的马上在守军之间传开了。但他们一看见他受到十字军骑士这么残忍的毒手,不禁大为愤怒,暴跳如雷;这时候要是还有十字军骑士囚禁在斯比荷夫的牢狱中的话,谁都没有力量可以使他们免于惨死。
扈从们想立即上马到边界去俘虏几个日耳曼人来,斫下他们的脑袋,扔在主人脚下。但玛茨科制止住了他们,因为他知道日耳曼人都住在城市和城堡里,而边界上的一些乡村同胞不过是被迫生活在外国侵略力量的压迫下而已。尤仑德早已给放在一张熊皮上,抬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安置在床上了。无论是这一片嘈杂的闹嚷声,或是井架上吱吱嘎嘎的打水声,都不能把他吵醒。卡列勃神甫是尤仑德的知心朋友;他们彼此像亲兄弟一样相爱;这时候他正待在尤仑德身边,祈求救世主让不幸的尤仑德恢复眼睛、舌头和手。
疲乏的旅人们也都上床去了。玛茨科在中午时分醒来,就吩咐人去把托里玛找来。
他从捷克人那里知道,尤仑德在动身以前吩咐过他所有的仆人要服从他们的少主人兹皮希科,并且嘱咐过神甫把斯比荷夫遗赠给他。因此玛茨科就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这老头儿说:
“我是你们少主人的叔父,在他没有回来的时候,这里就由我管。”
托里玛垂下了他的白发苍苍的头,施了一礼。他的头有点像狼,把手捂住耳朵问道:
“那末,您,阁下,就是波格丹涅茨的那位高贵骑士么?”
“是的!”玛茨科回答。”‘你怎么知道?”
“因为少主人兹皮希科在这里盼您来,他还问起过您。”
玛茨科听了这话,就跳起身来,忘了自己的尊严,喊道:
“什么,兹皮希科在斯比荷夫?”
“是的,他到过这里,仁慈的爵爷;他是两天前才走的。”。
“为了天主的爱!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他从玛尔堡来,路过息特诺。他没有说他到哪里去。”
“他没有说么,嗳?”
“也许他告诉过卡列勃神甫。”
“嗨!伟大的天主,那末我们在路上错过了,”他说,一面双手拍着大腿。
但托里玛又用手捂住另一只耳朵问道:
“您说什么,爵爷?”
“卡列勃神甫在哪里?”
“他在老爵爷床边。”
“请神甫到这里来,且慢……还是我自己去看他吧。”
“我去请他,”托里玛说着就走。但他还没有把神甫带来,雅金卡进来了。
“来来来!”玛茨科说。“你知道这消息么?兹皮希科两天前还在这里呢。”
她刹那间变了脸色,几乎站不住脚了。
“他来过,走了么?”她问道,心跳得很快。“到哪里去了?”
“才走两天,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也许神甫知道。”
“我们必须去追他,”她毅然地说。
一会儿卡列勃神甫进来了。他以为玛茨科要打听尤仑德的情况,所以不等问就说:
“他还睡着呢。”
“我听说兹皮希科到过这里?”玛茨科高声说道。
“他来过,但他在两天前走了。”
“到哪里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寻找……他到时母德边界上去了,那里现在有战争。”
“为了天主的爱,神甫,把您所知道的有关他的情况,告诉我们吧!”
“我只知道他亲自告诉我的一些事。他到过玛尔堡。在那里取得了大团长的兄弟的保护。大团长的兄弟是十字军骑士中首屈一指的骑士。按照他的命令,兹皮希科可以到所有的城堡里寻找。”
“去找尤仑德和达奴斯卡么?”
“是的;但他不是去找尤仑德,因为别人告诉他说,尤仑德已经死了。”
“请您给我们从头说一说吧。”
“马上就说,但让我先喘口气,定定心,因为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这怎么说?”
“是从那个骑马也不能到达、只有通过祷告才能到达的世界来的……我刚刚跪在主耶稣的脚下,祈求他怜悯尤仑德。”
“您这是祈求奇迹。您有这种力量么?”玛茨科非常好奇地问。
“我什么力量也没有,但救世主有这种力量,只要他愿意他就能使尤仑德恢复眼睛、舌头和手……”
“只要他愿意这么做,当然就能办到,”玛茨科回答。“但是您恳求的是件办不到的事。”
卡列勃神甫没有回答,可能因为他没有听见;他的眼睛依旧闭着,仿佛失了神似的,其实是在默念祷告文。
然后他用双手遮住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抖擞了一下身子,擦擦眼睛,说道:
“现在,请您问吧。”
“兹皮希科是怎样博得沙姆平斯克的执政官的好感的?”
“他已经不是沙姆平斯克的执政官了。
“那没有关系……您懂得我问的意思;把您所知道的都讲给我听吧。”
“他在比武场上取得了乌尔里西的好感。那时候玛尔堡有许多骑士来作客,大团长下令举行公开比武。乌尔里西喜欢到比武场上战斗,他也同兹皮希科交了手。乌尔里西的马鞍带断了,兹皮希科本来可以很容易地趁机把他从马上打下来,可是兹皮希科却放下矛来,还扶了他一下。”
“嗨!你看看!他真是好样的!”玛茨科喊道,一面转向雅金卡。“所以乌尔里西才这样喜欢他么?”
“所以他才这样喜欢兹皮希科。他就此不肯用锐利的武器、也不肯用钝头的矛同兹皮希科比武,并且喜爱上他了。兹皮希科把他的苦楚讲给他听,乌尔里西由于要保持骑士的荣誉,听了大为震怒。他领兹皮希科去见他的哥哥大团长,去提出控诉。愿天主为这件事迹赐他好报,因为十字军骑士里面主持正义的人实在不多。兹皮希科也告诉我说,由于德·劳许的地位和财富在那边很受尊敬,也给他帮了许多忙,并且在所有的事情上都为兹皮希科作了证。”
“作证的结果如何?”
“结果是大团长下了一道极严厉的命令给恩特诺的‘康姆透’,要他立刻把囚禁在息特诺的所有俘虏和犯人,包括尤仑德在内,都送到玛尔堡来。提起尤仑德,这‘康姆透’回信说,他已经受伤身死,埋在教堂的院子里。他把其余的犯人都送了来,连一个挤牛奶的姑娘也送了去,可是我们的达奴莎却不在里头。”
“我听得那个骑士侍从哈拉伐说,”玛茨科说,“被兹皮希科打死的那个罗特吉爱在雅奴希公爵的朝廷上也提到过一个什么挤奶姑娘。他说是他们搭救了一个姑娘,把她当作尤仑德的女儿。公爵夫人问道:‘既然他们认得并且看见过真正的达奴莎,怎么会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