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遇到“诺蒙”出现时,野兽甚至石头和树丛都会在面前移动。
正是见了这番景象使得那两个同捷克人一起来的仑卡维崔的贵族青年中,有一个走到他跟前说:
“凭圣父和圣子的名义!我说我们是在跟一群狼一起行军,而不是跟人一起行军。”
但是哈拉伐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却像一个很熟悉这种情况。毫不惊奇的人似的,答道:
“狼虽然是在冬季成群结队出来觅食,可是春天里也要尝尝十字军骑士的狗血。”
确实已经是春季了,现在是五月;密布在森林里的榛子树都透出了一片新绿。士兵们无声无息地踏着苔藓往前走,苔藓中可以看见白色和蓝色的白头翁,还有浆果和羊齿植物。连绵大雨淋得树皮变软了,散发出一种惬意的气息,而在森林里,在松针和朽木铺成的地面上,则散发出一种辛辣的气味。太阳在树叶和树枝的雨滴上映出一道彩虹,鸟儿便在那上面欢乐地歌唱。
他们加快了脚步,因为兹皮希科在催他们赶上去。兹皮希科时时骑着马来到支队后面,同玛茨科、捷克人和玛佐夫舍的两个志愿军一起。一场胜仗的远景显然使他大为得意,因为他原来那种忧郁的神情消失了,眼睛又恢复了平时的闪闪光芒。
“加劲!”他喊道。“我们现在一定要赶到前面去——不能落在后面。”
他领着他们来到了部队前面。
“听着,”他补充说。“我们也许会出其不意地攻击日耳曼人,不过,如果他们已经站稳脚跟、布好阵势的话,我们就必须先下手攻击他们,因为我们的甲胄比时母德人的优良,宝剑也比时母德人的锋利。”
“就这么办,”玛茨科说。
其余的人都在马鞍上稳一稳身子,仿佛立刻就要攻击似的。他们深深吸了一口气,摸摸宝剑,看看能否出鞘自如。
兹皮希科再一次重申前令:如果在步兵中间发现任何披着白斗篷的骑士,决不能杀害,要捉活的;于是他驰马向向导们跟前跑去,同时叫队伍停一停。
他们来到大路上,这条大路从小岛对面的渡口直通向内地,严格地说,这不是一条真正的大路,而是一条乡间的通道,最近刚从树林里开辟出来,路面高高低低,难以通行,但士兵和马车毕竟能够通过。路的两边都有高高的树木,为了放宽路面,老松树给斫掉了。榛子树丛长得很密,有些地方整个森林都成了它们的世界。兹皮希科因此选了一个拐弯的地方,使得前进的对方既看不远,又无法后退,也来不及摆开阵势。他就在那里占领了小路的两边,下令等待敌人。
习惯于森林生活和战争的时母德人非常巧妙地躲藏在树墩和暴风雨刮倒的树根后面,棒子树的嫩树丛和枞树苗后面——因此好像大地把他们吞没了。没有一个人说话,马匹也不喷息。不时有一些大小野兽经过那些伏兵身边,不经意间突然和他们碰上,都吓了一跳,慌忙逃开。不时吹来一阵风,使森林里响起一片庄严的呼啸声,继而又是一片寂静,只听到远处布谷鸟的歌声和近处啄木鸟的啄木声。
时母德人很高兴听这种声音,因为他们认为啄木鸟是专门预报吉兆的歌手。森林里有的是这种鸟,四面八方都可以听到持久不息的啄木声,声音急促得好像人类劳动时的歌声一样。人们简直会以为,这种鸟都各有自己的打铁铺子,那么早就开始积极劳动了。玛茨科和那两个玛朱尔人好像听到了木匠在新房子的屋顶上的敲钉声,顿时教他们想起了家。
时间过得越来越令人厌烦了;听来听去就是树木的呼啸声和鸟儿的歌唱声。笼罩在平原上的雾消散了。太阳升得很高,天气逐渐热起来,可是士兵们还是躺在那里等着。最后耐不住寂静和久待的哈拉伐,凑着兹皮希科的耳朵,低声说道:
“爵爷,如果天主允许,一个狗东西都不让他逃命。难道我们不能出其不意地赶到城堡那里,把它拿下吗?”
“你以为那里的船只都没有人看守,也没有口令的么?”
“他们有哨兵,”捷克人低声回答,“但抓住俘虏,只要用刀子吓他们一下,就会讲出口令来的。嗨!他们自己甚至会用日耳曼话回答口令的。要是我们到了岛上,那么城堡本身也……”
他还没有说完,兹皮希科突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因为路上传来了乌鸦的哇哇声。
“嘘!”他说。“那是个信号。”
大约过了念两遍“主祷文”的工夫,路上出现了一个时母德人,骑着一匹毛茸茸的小马,为了免得发出得得声,也免得在泥地上留下蹄印,马蹄裹着羊皮。骑者目光锐利地左顾右盼,突然听到丛林里传来一声对于哇哇哇的乌鸦声的回答,就立即潜入森林,刹那间他来到兹皮希科身旁了。
“他们来了!……”他说。
第十九章
兹皮希科连忙问道,他们有多少骑兵和步兵,是怎么个阵势,究竟还隔着多少路;这个时母德人告诉他,他们一共不过一百五十个战士,其中有五十个骑兵,率领他们的并不是十字军骑士,而是一个世俗的骑士,他们列队前进,马车上空空的,只装着一些备用的车轮;在这支部队前面有一队八人组成的弓箭手,常常岔开大路,搜寻树林树丛;那个时母德人最后说,这支部队大约和我们只隔着四分之一英里。
兹皮希科听说他们是以严整的阵容前进的,心里不大高兴。经验告诉他,冲破秩序井然的日耳曼队伍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样一群人无论是撤退也罢,奋战也罢,都会像一头被猎狗猛追的野猪那样拼命自卫的。另一方面,他听说他们之间只隔着四分之一英里的距离,倒很感到高兴,因为他估计,他派去切断后路的人已经截住了他们的后路,——因此万一日耳曼人被击溃了,那就一个也逃不了。至于部队前面的前哨,他倒不大在乎,因为他一开头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形发生,并且已经作好了准备;他吩咐时母德人可以放他们前进,如果他们要搜索树丛,就悄悄地把他们一个一个捉住。
但是最后这道命令似乎并不必要,因为侦察兵已经火速挺进。藏在路旁树丛里的时母德人对前进的队伍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现在正在转弯的地方停下来商议。领头的是一个强壮的红胡子日耳曼人,他向他们作了个手势,要大家别作声,就静听起来。显然他一时之间犹豫不定,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深入这座森林。最后,因为只听见啄木鸟的啄击声,他显然以为如果有人躲在树林里,这些鸟儿就不会这样自由自在工作了。因此他挥手叫队伍前进。
兹皮希科等到他们走近第二个转弯的地方,便走到路边,率领着他的配备精良的人马,包括玛茨科、捷克人,两个从仑卡维崔来的贵族志愿军,三个来自崔亨诺夫的青年骑士和十来个武器优良的时母德贵族。再没有继续隐蔽的必要了。兹皮希科只消站在路当中,等到日耳曼人一出现就扑上去,冲散他们的队伍。他认为只要打上了手,他那些时母德人就对付得了日耳曼人。
静寂了片刻,只有森林中常有的声音在打破寂静,不久就听见了从东面传来的人声;虽然距离还相当远,但是随着那批人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兹皮希科抓紧时机,把队伍带到路中心排成楔形。兹皮希科本人是楔形的尖端,紧跟在他后面的是玛茨科和捷克人,再后面是三个人一排,再后面是四个人一排,全都配备精良。什么都齐备了,只缺少骑士用的“木头”长柄矛枪,不过在森林作战中,长柄矛枪反而成为很大的障碍;他们现在准备用来进行第一次攻击的是时母德人用的那种轻便短矛,等到进行激烈搏斗时,马鞍上的剑和斧随时可以运用。
哈拉伐全神贯注地听着;接着他向玛茨科耳语道:
“他们还在唱歌呢,他们要完蛋了!”
“但出乎我意外的是,树林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看不见他们,”玛茨科回答。
这时候兹皮希科认为再没有必要不声不响地隐蔽下去了,他转身答道:
“因为这条路是从河岸那边通过来的,因此总是弯弯曲曲。”
“可他们唱得多开心啊!”捷克人又说了一遍。
从那种调子听来,可以断定那些日耳曼人唱的是一些下流歌曲。也听得出唱歌的人只不过十来个,唱来唱去老是一个叠句,使得歌声像打雷似的在森林里回旋得又远又广。
日耳曼人就这样高兴而浪荡地走向死亡。
“我们马上就可以看见他们了,”玛茨科说。
他的脸突然一沉,露出狼似的凶悍神情。他对十字军骑士素有怨恨,因为从前他拿了威托特公爵的妹妹的信送给大团长去救兹皮希科时,身上曾经挨过他们的枪。这时他的血沸腾起来了,浑身激起复仇的怒火。
“谁第一个遇到他,准得完蛋,”哈拉伐瞟了老骑士一眼,心里想道。
这时候风吹来了日耳曼人重复唱着的清晰的歌声:
“当达拉达!当达拉达!”接下去捷克人立即听出这是他熟悉的一首歌:
Bi den rosen,er wol mac,
tandaradei!
Merkan wa mir'z houlet lac。…
歌声突然中断了,因为大路两旁全是一片呱呱呱的叫声,仿佛乌鸦正在这森林的一角举行会议。十字军骑士弄不懂哪里来这许多乌鸦,而且它们怎么不是从树顶上出来,而是打地里冒出来。事实上,第一列士兵出现在转角上,一看见迎面有许多陌生的骑者,就仿佛生了根似的停在那里不动了。
就在这时兹皮希科在马鞍上坐下来,用马刺踢着马,向前冲去,一面喊道:
“冲啊!”
其余的人都跟着他一起策马奔去。树林里响彻了时母德人可怕的叫喊声。兹皮希科跟敌人相隔只有两百步,一眨眼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