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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却对我佯装并不了解基因。他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让人知道他就是设计出那套规律的人吧?但是,他为什么要做如此麻烦的事?为什么要让涂鸦的第一个字母与纵火地点的第一个字母符合基因的法则呢?理由到底是什么?
理由是有的。我立刻有了结论。
都是我不好,都是为了我。
“大哥如果是中途加入的比赛就会毫无动力,但是一旦是自己参加的比赛则会变得顽强而热情。”
春是这么说我的。仅仅是因为字谜游戏他人先行写下答案就会发怒的我,对于纵火事件和涂鸦的谜题,应该也会热心地参与吧?而且,如果谜题跟自己的工作内容有关,那我一定会更为热情吧?或许春已经预想到了这点。
也就是说,他想把我卷入这一切。
愚蠢的计划,飘渺的手法。我对他的做法感到吃惊,却也因为一切如他所料而不甘心。
我也参与了这个事件。
但我随即又感到疑问,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也牵扯进来呢?
乡田顺子缓缓地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我,与此同时,我觉得又有新的不安正朝我袭来。我几乎就要瘫倒。望着右手中的塑料瓶,渐渐地领悟到,或许这瓶水里掺杂了些别的化学物质。那突然袭来的睡意并不正常。
“我会突然睡着应该是药的关系。春在瓶里下了药。”
“他为什么要特意这么做?”
我似乎可以听到春在我的耳边回答:“因为大哥是我的护身符。”
“大概,是因为他想跟我在一起,所以才把我叫出来;但是他又不想让我知道他在做什么,所以又让我睡着。”
“这算什么?”
“从发生的事情看来就是如此。”
“那泉水哥不就被当成避邪符咒、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了吗?”
“正是如此。”我有些自嘲,“春去哪而了?”
乡田顺子像幽灵一般突然举起了右手,指向我的斜前方。“从那里转弯,对面有所小学。”
“你看见他进去了?”
“是爬校门进去的。所以我很担心,才来把泉水哥叫醒。”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说过,上一次在东北研习起火的时候,你曾经跟踪过一个很可疑的男人。但如果纵火犯是春的话,那么那个可疑的男人到底是谁?”
“好像是春把他叫出来的。我看见他们两个人在大楼那里讲话,虽然只聊了一小会儿。那个男的很快就生气地回去了。”
“然后春就点火了?”他是想栽赃给那个男人吗?
“那个男人是在火点着后出现的。”
“啊……”答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怎么了?”
“我明白了。”
“明白了?”
“春他……”我才开口,却立刻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我很害怕说出这一切。
“春还会纵火吗?”
“大概……不会了。”如果是纵火,根本没必要让我睡着。上一次埋伏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水里下药。他一定是想做别的事。所以这次才会让我睡着。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迈开步子,那瓶水被我留在长椅上,我的目标是那所小学。
乡田顺子慌忙赶到我身边:“春不要紧吧?”
“他精神状态不稳定。”我的步伐越来越快。
“泉水哥,你明白了什么?”
乡田顺子的脸色一片苍白:“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不是纵火吗?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的坏事。”
随着校门的逐渐接近,因为心中那可怕的预感,我屡次想要停下脚步,但每一次我都会走得更快。
“泉水哥……稍微慢一点。”乡田顺子的呼吸急促,我却根本听不进去。
那几本小说又一次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山椒鱼很伤心。梅洛斯很生气。春呢?春会怎么样?“他决定,一定要除掉那个邪恶暴虐的国王。”我再次想起这句子。
独角戏、对手戏、节拍器
好的坏事即将发生。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深夜的操场竟是如此黑暗。或许是这条街的街灯照明有点问题。总之,眼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我攀上校门,在校内着地后,想帮乡田顺子打开校门,但门上挂着的锁看起来相当结实,根本不可能打开。无奈之下乡田顺子只得以数倍的谨慎,一格一格地翻过了校门。她的手指嵌入格子中,裤子也蹭到了铁锈,但她却毫不在意。
“春一定是在操场上吧?”乡田顺子小声地嗫嚅。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我低身问她。
“感觉。”她认真地如实回答。“跟踪狂的预感。”她虽然一脸紧张,还是开起了玩笑。
“是的,春在操场上。”
“这是哥哥的预感吗?”
操场就在教学大楼的对面。碎石铺成的小道上,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为何,我们一致认为要小心谨慎地靠近那里。
由于几乎没有什么灯光,我们在等眼睛习惯于周围的黑暗后,才提心吊胆地走向操场。高四层、有着长方形轮廓的教学大楼,像是一个巨人般俯视着我们,那那些紧闭的窗户则成了他缄默不语的表情。这身材魁梧却沉默不语的巨人此刻正对我们怒目而视,仿佛呵斥着:“快去操场!”
穿过通往体育馆的走廊,我们到了操场。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已经起雾。操场被浓雾所包围,就像是在浓烟中燃烧。空气湿漉漉的。我可以看到乡田顺子就站在我身边,但如果距离再远一点,便完全无法看到了。黑暗中漂浮着朦胧雾气,整个操场看起来都像是无底深渊。正所谓“雾气袅袅焚香氤氲。”
我双臂举起前伸,如果不这么做,我都没法迈步向前。我甚至无法判断前方十米内的情况,如果就这么贸然前进,搞不好就会突然跌落在万丈深渊里。
我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很自然地感到一阵胸闷。我忙张开嘴呼吸,同时注意着不要发出声音。由于此刻我失去了距离感也无法判断位置关系,同时,因为安眠药的效力以及被突然叫醒,我的头依旧昏沉,而在这漆黑的操场上无尽的雾气更是让人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我不由数次感到眩晕。
“春在这里吗?”
“或许吧。”我嘴上虽然这么回答,但在这片迷雾中,要找人又谈何容易。
“春打算做什么?”
“对决。”
“哎?”
“他要去对决。”我的声音十分沙哑。
我不知道此刻在头顶看见的究竟是天空、还是教学大楼,抑或是碎石铺成的地面。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漆黑又冒着湿气的箱子里。好狭窄。这里好狭窄,好黑,好可怕——我几乎想要哭叫出声。
“什么对决?”当她这么问我时,我蹲下了身,左膝蹭着地面的碎石,我用手捂住眼睛,感到自己的呼吸异常紊乱。
“到底是要和什么对决?”乡田顺子小声问。
我没有问答。不,应该是说,我正想要回答的时候,眼前那片大雾中却有声音传来。在这只有白色水蒸气弥漫的舞台上,我们听到了如细语般的对话声。除了这对话以外,我们再也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恨不得周身的皮肤毛孔都能化威耳膜。虽然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我自己警告自己,却对发自自身的忠告充耳不闻。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我们立刻就知道说话的是谁。乡田顺子沉默地点了点头。如此平静的口吻,只可能是发自我的弟弟。
还有一个男人也在。虽然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却也能立刻知道他是谁。
——你脑子坏了吗?
对面的男人回答。“绝对是他。”我的心中暗自思忖。这肯定是葛城的声音。就是我负责基因检查的那个男人。床上躺着裸女也能欣然接待客人的那个男人。我缓缓地闭上了眼。我们已经被浓雾包围,即使睁大眼也看不见什么,但我依旧闭上眼假装没看到。在这一瞬间,我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所以,我闭上了眼。不可以看,我这么告诉自己。
“他在和谁说话?”乡田顺子的声音比蚊子还轻。
“是葛城。”
“他是谁?”
“就是你之前跟踪的那个男人,在起火地点和春说话的那个。”
“他是谁?”乡田顺子重复着相同的问题,我几乎要哭了出来。
“刚才不是回答你了吗?”
“不是这个,我是要问春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我无法回答。我知道,这不是什么需要说明的事情。我似乎听到有规律的鼓点声,咚、咚、咚、咚,让人心烦。这浓雾里的节拍器究竟从何而来,我定心思索,才明白那是我的心跳声。我感到热血沸腾。
——你就是那个四处放火的犯人吗?
葛城的声音虽然并不大,却有响彻地面的气势。
——那是对你的警告,我已经给过你机会。
而春的回答声却如雾分子般纤细,他像是吟诗一般,优雅而轻盈地承认自己是纵火犯的事实。
——你是我儿子?
听到葛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我感到乡田顺子的目光立刻往我的脸上射来,但我却根本无法有所回应。我只听到自己的心底发出了悲鸣。
——我也调查了你的事情。然后立刻就明白了。你们家难道就不知羞耻吗?家竟然把一个被强暴而生下的小孩子,这么光明正大地抚养长大?真是不知羞耻的一家人。
葛城的话刺痛了我。我几乎要失控地拿起棒子揍他。“啊……”我痛苦地呻吟出声,蹲在地上努力压抑几欲作呕的感觉。
而在我压抑呕吐感觉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春的周围站满了人。他们穿着相同的夸张服饰,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