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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是用来合成氨基酸的。所以,我在调查那些暗号所对应的氨基酸,结果是‘丙氨酸’、‘精氨酸’还有‘丝氨酸’。但接下去就不知道了。”
“接下去应该没什么意义了吧。”春笑着说。
“不。”我否定,“一定会有什么的。比如丙氨酸、精氨酸、丝氨酸的命名方式其实都很接近吧,把重复出现过的字去掉会怎么样呢?比如只出现一次的是……”我在空处打起草稿,“RA和RU,GI和SE,还有RI'注'。RA、RU、GI、SE、RI,这当中一定有什么含义。”
'注:如果用片假名表示alanine——アラニン、arginine——アルギニン、serine——セリン。而相同的几个片假名的发音就是ラ(RA)、ル(RU)、ギ(GI)、セ(SE)、リ(RI)。'
RURUGISERI、RAGIRUSERI、RARUGISERI、RAGISERURI,我尝试着不同顺序的组合,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大哥,不会考虑到这一步的啦。”
“不,一定会有什么意义。”我坚信这一点。
“认为凡事皆有因,也算是人类的不良习惯之一了,然后就总要寻根问底。像狗啦猫啦就只对结果感兴趣。”然后春又提起了那个法国思想家,“大哥,巴塔耶说过,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劳动。我认为这是胡扯,简直是大错特错。他根本就是个只会嘴上说说的空想家。典型的吃饱了撑着想太多。我认为,人跟动物的本质区别就是总在各种事物上牵强附会地找出各种意义。”
“正是这样,所以,意义是很重要的。”
“错了,正因为这样,人类才会不行。”
我并没有听进春的话,转头研究起是不是可以把那些氨基酸用英文来表示。我是这么想的:每一个氨基酸都可以用一个英文字母来表示,只要知道所对应的那个字母,或许能对接下去的暗号破解有所帮助。
“只要一考虑起意义,事情就会变得复杂。”春沉稳地说,“假设一个人杀了人,然后大家一定会追究他杀人的原因。比如是否有什么怨恨,或者有没有可以酌情减刑的余地,搞不好是精神错乱了之类。考虑得越多,就越一筹莫展。其实只要看结果就可以了,结果就是他杀了人。不然就又会有些看上去很优秀的孩子来问:‘为什么不能杀人’了。”
“你的意见还真是极端。”我被他的气势压倒,显得有些犹豫,“那你会怎么回答?如果有人来问你‘为什么人可以把牛宰了吃却不能杀人?’”
“那要看问我的是谁。你知道这样一句话吗?‘人只可为了生存而进食,而决不可为了享受美味而进食’。”
“又是甘地说的吧。”
“是甘地,你知道得真清楚。”
“这种话大致也猜得到。”
“我认为甘地说得很对。为了生存可以杀戮,但为了享乐则不行。如果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回答。”
“别人能接受吗?”
“如果是小学生的话一定能理解的吧,但假如是那些毛头高中生为了耍大人才问这种话,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你要怎么做。”
“用菜刀砍了那家伙的手指,一刀下去。然后一边笑着说‘被杀的人会比这还要痛,所以不可以杀人哦。’”
“太乱来了。”
“如果不让他们感受到不讲道理所带来的恐怖,这些小屁孩可是会目空一切的。如果让他们被猛兽咬过一次,那么之后也会怀着畏怯之心平凡度日。”
“似乎有点道理。”
“但是要注意的一点是,那些嘴巴上号称要对孩子严格的大人们往往私下却是宠溺孩子的无聊人士。”
我望着窗外的景色,此时车已经开过国道,正径直朝南开去。
“那么,我们现在到底去哪里?”我终于问出口。
“之前我跟你聊过那个电视节目的事,你还记得吗?那个专题节目里介绍了有关仙台市被胡乱涂鸦的情况,还采访了曾实际参与涂鸦的年轻人。”
“记得。还说什么‘不想店面被涂鸦就雇个保镖’之类的话吧?”
“对对。”
“你还说,”我佩服起自己的记忆力,“‘他这么说,我几乎都想去他家的墙上涂鸦了’。”
“正是。”
“啊……”难道说……
“我知道他家在哪儿了。”
“不会吧。”
“我们去教训他。”我看着春的侧脸,摇了摇头。
鸡冠
“你怎么找到的。”
“我把那个节目录了下来,然后把那个年轻人的脸打印出来,根据打印出来的纸寻人。这是最古老的寻人方法。”
春从衬衫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摺起的纸片。
我接过打开,只见上面还算清楚地映着黑白画像,那个正对着麦克风发表评论的年轻人的轮廓比我想像中更清晰。虽然眼睛的部分有着马赛克,但是却能看见他那如鸡冠一般的发型,这好像是被称为“马希坎”(Mahican)吧。用来寻人可以说是一个有力的特征。
“你利用这个再怎么做?”
“还是最古老的方法,埋伏以及跟踪。”
“你又不是警察。”
“我拜托了几个很闲的朋友。”
“又是流浪汉吧?”我注意着自己的语气尽量不要带有轻蔑或者疏远的个人感情。
“流浪汉们。”春轻吟出声,“真是奇怪,人类就是喜欢下结论。比如鸟是黑色的,狗是忠臣的,猫是三心二意的,童贞是不好的,长生不老是最幸福的,诸如此类。大概能够下结论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吧。所以认定流浪汉全是些无能的人,野蛮而肮脏。要不就是认为流浪汉们都是些不幸的人,彻头彻尾的老好人。而跟残疾人或者老人打交道的时候也一样。实际上,流浪汉里既有令人讨厌的家伙,也有爽快的好汉;既有值得敬爱的老人,也有顺得让揍他的家伙。还有些流浪汉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会为你做侦探的工作。”
春的话十分有节奏感,仿佛他的口中吟着乐曲。
“所以你拜托别人找那个马希坎少年?”
“他们平时都是露宿街头,经常在晚上目击到那些涂鸦的年轻人。当然,因为不想受牵连,他们往往会装作没看见。但如果拜托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替你好好看着。所以我就拜托他们‘如果看到这个照片上的年轻人请联络我’。然后昨天半夜就有人联络我,我立刻赶去跟踪他。”
“晚上?”
“他们正拿着喷漆罐在咖啡店外乱画,画得简直惨不忍睹。”他像是吃了什么苦东西似的吐了吐舌头,“他们就是用喷漆罐在墙上喷点漆,发出喧哗声,然后一哄而散。真是过分。这跟随地小便有什么区别。那些涂鸦不知道是文字还是图案,真的是跟小便一样。太令人绝望了。”
“是莫西干少年吗?”
“肯定是他。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高。那个红色的鸡冠在街灯下尤为显眼,而且具有决定性的一点是,他说的话跟电视上一样。”
“一样的话?”
春打起方向盘,稳稳地左转。
“说‘如果不喜欢墙壁上被画就找保镖或者警察来看着呀’,而且,他居然说‘我们是艺术家’!”
这话一定激怒了春。
“我体内的毕噶索之血可无法容忍。之前我们曾说过有关庞贝城的事,在那里发现的墙壁涂鸦上,似乎有这样的内容。‘记住,只要我尚存一息,死亡啊,你就是那逼近的敌人’。我认为这是相当精彩的留言。它讲述了人类无法逃脱死亡命运的事实。如果他们能留下这样的涂鸦,那我兴许还能原谅。但他们画的东西实在太差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正要去马希坎少年的家?”
“大哥你也一起去。也就是个平凡的家庭。大概才十几岁吧。明明还无法脱离父母的庇护,说什么艺术家。”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你是在晚上找到他家的吧?”
“因为我跟踪他的嘛。”
“如果你想要惩罚他,并且在那家伙的家留下涂鸦,那么跟踪他的时候就下手不就好了?”完全没必要特地回家把我也叫来一起嘛。
“那是因为……”春垂下眉,似乎被我说中了亏心事,“有大哥一起我会比较勇敢。”
“什么啊!”
“从小就是这样,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大哥都和我在一起。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总觉得只要跟大哥在一起事情就会特别顺利。”
搞不好这对春来说是一种好兆头。我想起了乔丹球棒、还有玩穿越恶作剧的事。当时我都只是被要求在现场,却不用承担任何重要的任务。我也一度想问他,他并不是要向我展现如戏剧般的活跃表现,那我是不是在场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又不是什么辟邪符咒、护身符。”
“不是吗?”春淡然地回答。大概是他说得太过坦率,我都不自禁地要接受自己果然是吉祥物的说法了。这时我突然想到,以前被卷入什么纠纷的时候,自己也会产生“如果春在就好了”的想法。什么嘛,彼此彼此啊。
“那么,你今天也是为了要我目睹你的活跃表现以及当你护身符才把我带来的吗?”
“拜托了啊。我只有大哥你嘛。”春说,他的口吻和乔丹球棒那时几乎一样。
我们抵达的是道路如网眼般交错的新兴住宅区,我不由联想到读书时曾经在教科书上看到描绘平安京的画'注'。春在一条单行道上缓缓前进,然后停下了车。下车后,春打开后车厢取出了喷漆罐,然后一手拿起一罐深浅不同的红色,转身指向大概第五栋房子。只见那是一栋二层高的建筑,朱红色的屋顶特别醒目。“这就是马希坎少年的家。大概他那头红毛就是从自己家屋顶得来的灵感。”
'注:京都在公元794…1869年为日本首都,名“平安京”。'
“你真的要干?”
“要哦。”春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破罐子破摔,“一定要除掉那个邪恶暴虐的国王。”他引用起《奔跑吧,梅洛斯》里的语句。由于最近我刚想到过《奔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