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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两百年吧……”僧人这么说,但柔不信。
妖有妖气,人修形成仙也会有仙气,但她眼前的僧人,却是普通人的气息。而刚刚在救人时,他虽没杀人,可那煞气是藏不住的。难不成,是魔?
柔决定要一直跟着他,僧人现在看来约莫四十岁,普通人活到八、九十岁就是长寿了,他要看看僧人是不是真会不老不死。
过了三十年,僧人的外表没什么改变不说,两人旅行至边境战场,僧人有自一人手中,收到那只发簪。
那是一只打造两只粉蝶交错飞舞,各从一羽下延伸成叉装的银叉,在羽翼上各项着蓝色、黄|色的碎琉璃。
这究竟是怎样的因缘,白狐是否能看透僧人所隐瞒的过去呢?两人又会遇见怎样的事故,请各位静待下回分晓。
一段结束,微翠亭人群散去,却有等着别段话本的人,陆续入亭。项平没想要听下段话本,只是望着亭外的法善,忘了他该离开,直到项肆辰催促他。
“肆辰,对那和尚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比你多,我娘没更我多提什么,而我爹,别说话本,就连人我都难见他一面。
从来我也不能先看到,或是先听说,他们平时也少提自己的过往,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段。”
回到项家后院,法善径自走进项平房中,项平猜他多半又是打坐去,但这是第一次,法善不等项平进房,就先进屋。项平虽有疑惑,但不特意去推敲法善的行为,他没回房,则到项芹房中。
项芹见项平进房,头也没抬地说:“怎么?一脸郁闷,这些天你虽去听书,却没见你说给我听,二叔这次的故事不好吗?”
项平不懂项芹是不是明知故问,只说:“该是好吧,听完心情跟着忧郁,不想再说一次。”
“喔,那不劳烦你,下回我请肆辰哥说给我挺好了。”
项平郁闷时,喜欢带在项芹房中。这里四处挂着七彩绸缎,上头有鲜丽的刺绣,花草繁茂,蝶鸟群舞,仿若一处细致精细的花园。
项芹平时老爱挖苦她,但正当他忧愁时,项芹只会静静地陪他。这点就与项群不同,项群只会派工作给他,要他多做事少愁绪。
“芹……我觉得好奇怪—”
“怎么?”
“那和尚,说我受劫数,是要给我解脱才来的……但他为何一直在我身边……这样,我觉得受苦的该是他……可他怎么一脸不在意……好像搞不清初状况似的。”
项芹抬起眼,笑道:“怎么,心疼她?”
“说什么啊!只是……只是……”
项芹收起笑脸,不再为难项平,柔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搞不清初状况的,不只他,你也是。”
“我怎么不清楚了,就是、就我二十岁那天会死嘛。”
项平低着头抱怨,没发现项芹脸上闪过一阵痛。
“所以说你们都不清楚状况。还有啊,不是说你二十岁那天才会死,是你最多活到那天!”
听出项芹语种有怒,项平怯生生地问:“你怎么?就当我说错话,你别这么生气……”
“没有。我才不想浪费心力生你这傻子的气。”
虽然不清楚吱吱到底是哪儿说错,而惹项芹不快,项平还是知趣地回到自己房中。
面对一尊不说话的活和尚像,比生气不说话的项芹轻松多了。
看着法善,项平又不知不觉地想起今天的那段故事。
项平心里算着,连同萍,加上转世,他已杀了萍九次。他是以什么心情面对,是以什么心情下手?现在又是以什么心情在他身边?前几世的他,是否如他,知道一切因果呢?他们又是如何面对?
项平坐在卧榻对面的椅子上,抱着双膝,直至地盯着对面的法善。
替法善送素菜的项大娘进来,项平才回过神并慌忙地装作没事,但项大娘可没忘了先前项平的傻样,纳闷地问:“平儿,你怎么看着师父出神似的。”
“水、谁看他看出神啊!”项平匆忙地站起来往外头走,项大娘拦住他。
“平儿,听娘一句话。真那么珍惜,你们俩人的饭菜,我以后就要人开在你房里。”
“娘,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还是喜欢跟你们热热闹闹地吃。”项平不等项大娘再说,侧身挤出房门。
项大娘一面把饭菜放在卧榻上的小茶几,一面说:“平儿这孩子,就是爱闹别扭,请师父你多担待些。他绝不是讨厌你。”
法善平静地说:“就算他真讨厌我也无所谓,毕竟是我让她得受这种苦,还连带你们担心忧伤。”
项大娘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芹儿说你们俩都搞不清初状况,说得还真是没错。
你会这样跟在平儿身边,我想,可不单是“他讨厌你也无所谓”呀。”
“那您认为是?”
项大娘不多说,只给他一个慈爱的微笑,而后退出房中。
这一笑,让法善回味许久。他不懂项大娘的用意,回忆三百多年前的岁月中,他没见过有人这样对他笑。即使很多事,已不复记忆,但这件事却不可能会记错,他没有见过母亲,据说她在生下他后就死了,此后也不曾自他人脸上,见过对他会有这样的表情。
忽然间,原本想当习惯的独处,却有些落寞升起。法善初次期待,会自正厅走过庭院,推看房门的那个人归来。
僧人与白狐柔来到边境,争战不断的城镇中。士兵们见到云游的僧人,莫不前来拜见,也交托书信请僧人带往家乡。
两人在一名少年手中接过那只发簪,那簪竟与三十年前,那位少女交给僧人的一模一样。
少年叫做卢评。
卢评自百里外的一个城镇,被车队抓到边境充军,对抗西边的游牧民族。上了几次战场,同乡来的伙伴在前些天死在战争中。
卢评的同乡临死前交给他这支簪,那是他的未婚妻在他离开前,交给他的护身物。
他希望卢评把它送回去,要他的未婚妻忘了他。
但卢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不负所托,于是交给僧人,请僧人帮忙。
卢评清秀瘦弱,说起同乡临死的交代时,周身不住地发抖,柔看了不忍心,上前握住他的手。
卢评离开前,僧人问卢评几岁,鲁平说他再十多天就满二十了。
柔看着卢评离去的身影,心中有中莫名地感觉,希望能再跟卢评说些话。僧人却对柔说:“那孩子活不过二十,你别多放心思在他身上。”
柔回道:“哼,跟着你这么多年,见过真的和尚,才知道你是个假和尚。什么时候学会看人命数的?有什么时候懂得看人心思的?”
柔转身去找卢评,留僧人一人接应士兵。
在那里过了四、五天,近来没有战事,僧人也没要往下个地方走,白狐柔与卢评的相处时间也愈来愈频繁。柔沿路上听过许多精怪对人动心的故事,但她第一次尝到这滋味,想多于卢评在一起,想更加地接近他。
在第九天的夜晚,游牧民族趁着夜晚,功进城中防守最弱的地方。城中士兵被打得措手不及,将领只好带着随身侍卫逃出此城,僧人与柔也跟着士兵退到后方。
当天亮后,卢评被抓到将军面前,柔不明所以,闯进将军营帐。本要强行救走卢评,但被僧人所阻。
原来在上次那次战役,也就是卢评的同乡战死的那场战争中,本以为是全军覆没的小队里,只有卢评与另一人活着回来。将军幕僚怀疑两人泄露我方军情,让敌人攻我不备,两人无话可说。都被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以整军心,且立刻行刑。
柔不信,到卢评面前,要他把事情说清楚。卢评发着抖,小声地对她说:“我虽没说军情……但也没住知他说,以换取我们两人的性命……我们……都不想死……都不想死……”
柔悲伤地说:“不想死……就是为了回家……为了衣锦返乡……”
将军下令:“把他们拖出去行刑!”
柔想要不顾一切救出评,僧人还是拦她。白狐气愤地说:“你放开我!”
僧人平静地说:“你就他也没用,他活不过二十岁。”
柔一点也听不下去,怒道:“你又说着什么话!我现在就可以救他,现在不帮就是我害死他!”
两人一番争论件,卢评两人已被刑具绑好,并下令行刑。
在白狐上前救人前,僧人丢出一把小刀刺入卢评喉间。卢评用最后的力量回过头看是谁丢出这把刀,当他看着僧人时,眼中浮出笑意。
柔不解,算感情,卢评与僧人这些日都没有交集,为何她在僧人身边,卢评却不看她一眼。且这临死前的眼神,是似曾相识。
两人离开军营,在路上柔想了许久,才想起,卢评临死望着僧人的表情,与三十年前的少女死时一模一样。
柔不再是刚出白木林的小女孩,许多事在她脑中都有了想法。
柔停下脚步,对僧人说:“你还是什么都不说?”
僧人回过头看着她说:“要说什么?”
“卢评的事!三十年前那女孩的事!还有你旅行是为了什么。”
僧人依旧不答。柔气愤地说:“我不再跟你一道走,我会白木林。你不说,我就问我家老祖宗去!”
白狐自此与僧人分道扬镳,而接着,又会发生什么事,请各位静待下回分晓。
这天,项平与项肆辰、法善三人回到项家,远远地就看见邱家的仆人坐在项家门口。
“你们这些人在这干嘛?”狐侩的故事让项平愈听心绪愈差,见邱家人更是没好脸色。
其中一人起身迎道:“项二公子,我家老爷寿辰,老夫人想请法善大师到寒舍做客,也替老爷诵个长生经。刚与您家老爷谈过,他说法善大师与您一同出游,特地在此等着。不知法善大
师可愿赏光?”
法善看着项平,项平也回过头看着法善,而后对他说:“别看着我,随你要不要去。反正我今天不会再出门了。”
项平气吁吁地闭过门口的人,连对项肆辰地招呼都没打,就进了家门。
他不懂自己怎么还跟法善交待,说他不会再出门,他不该会去顾虑法善的,不是吗?
项平在心理不断地找理由说服自己,但望着空无一人的蒲团,怎么骗也骗不了胸口的那股寂寞。
那天晚上,邱家派人来,说长生经得要念两天,则让法善多留在邱家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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