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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吧?”
“哪里,我很想听吴室长一针见血的批评呢!对了……怎么听贝多芬?”
“啊,贝大哥!呵呵……我们之间存在那种同病相怜的感情啊!”
双耳失聪的乐圣贝多芬!
雨舒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杯放在碟子上,端着朝沙发方向走了过来。她歪着头想:从厨房到沙发正好十四步,没用这么小的步子试过,有点儿拿不准,估摸着走到沙发附近了,就把咖啡杯朝章导演递了过去。
“嗯,味道不错!”
“当然了,也不看看谁煮的。”
“我们喝杯酒吧?”
“哦,我这儿没酒啊。”
“我买了,两瓶Dimple!”
“太多了,我只要一杯就够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是那个曾经说过喝一瓶还不如索性不喝的吴室长吗?不要太淑女了,跟你不合适!”
“你这个人!这里不是公共场所,而是密闭空间啊!而且,要是喝得太多了,我倒是没事,可担心章导演你起坏心闹事。”
“不会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是人的问题,是酒的问题,听我的吧!好吧,那我们就喝一瓶吧,就一瓶,知道了吗?”
“嗯……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吴室长,你的人性被玷污了,知道吗?”
“嗬!在生活中,我也有想淑女一点儿的时候,没必要因为这个发脾气吧?你那么大块头的人!”
两个人端起杯来,一瓶酒很快下去了一半。
“我……十月份要去美国,已经申请签证了。”
“嗯?为什么?又去长期出差吗?”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早就想学习电影,只是把计划提前了而已。这段时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心里乱糟糟的,既然做了笔大生意,就痛下决心告别广告业,尽快改变方向了,否则,一旦再被什么捆住手脚,恐怕会永远失去机会!”
“似乎是个明智的决定啊,祝贺你!章导演。”
章容哲干了一杯酒,无言地盯着仰脸笑着的雨舒看了一会儿。
“你在犹豫……什么呢?啊,求婚!是想求婚吗?”
“不是。”
“哦?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心里怎么感觉有点儿遗憾啊?”
“吴室长!我们……一起去吧!”
“哪里?美国?”
“是啊。”
“什么?章导演,你想戏弄谁呢?”
章容哲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了。
“吴室长一定要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
“是啊,我的表哥在纽约的特来渥斯医院内科工作,那里的长期捐赠体系比较健全,比在韩国的机会多。吴室长,你也知道,在韩国等待进行角膜移植的人有几百人,这样等着,恐怕要花掉几十年,甚至一生的时间。”
“……”
吴雨舒也知道双眼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她失明的主要原因不是连接眼球的神经和眼球内部出了问题,而是担任眼球镜头作用的角膜损坏了,丧失了过滤光线的功能,因此,只要更换角膜,就很有可能恢复视力。负责治疗的医生也跟她说过。但问题是这种幸运的机会不知道能不能在她的生命里出现。
实际上,现实可能性很小。
“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我了解了一下,那里稍微好一点儿,等几年就可以了,四五年!但要想预约的话,必须接受那里的负责医生的检查,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才行。而且,据说偶尔还有黑市交易的角膜,当然价格有点贵。”
“多少?”
“20万美元!”
“……!”
这是相当于韩币两亿五千万的巨款,把雨舒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折换成现金也不够,当然请妈妈帮忙或许能凑足这个数目,但黑市交易的角膜必然存在不可预期的偶然性,跟身为东方人的雨舒是否契合也很难说。
从章容哲提出这个建议之初,雨舒对美国之行就持怀疑态度。
而且……最让她不能放心的是,如果去,就是跟章容哲一起去,这样自己自然而然就必须依赖他,必须爱上他,跟他一起生活,这是不言自明的前提。尽管雨舒和她周围的情况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章容哲还是不变地爱着她、帮助她,这令她对章容哲的品性更加感激和信任了。
雨舒略有些动摇,但最终还是认为自己不能那么做。
是因为自己的心已经完全被那个叫金永泰的男人充满了吗?失明之后,雨舒每天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见到永泰。他是看星星的男人,这似乎成了一个象征,夜空漆黑一片,星星却更加闪亮,雨舒的生活越黑暗,永泰反而显得越发突出。雨舒对他的思念和爱情像星星一样明净闪亮,虽然也有痛苦,但对现在的雨舒来说,这是惟一的安慰。
雨舒紧紧咬了一下嘴唇。
自己把某个人带进心中,如果那个人没有自行退出,自己却要把他赶出去,这是极其没有礼貌的。爱情是最美的礼仪,即使雨舒跟永泰再也不能见面,从此不再有任何关系,即使很久以后因为今天的选择呼天抢地,后悔不已,现在的雨舒也只能按照心之所向坚持下去。
雨舒含笑用力摇了摇头。章导演浓黑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
“吴室长!现在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包括经济方面。”
“哦。”
只有章导演才能……?
“去吧!明天我就替你去办签证。”
“谢谢你!章导演的义气确实令我很感动,但很对不起,我不去,不能去!我说明白了吗?”
“……!”
“我不会忘记你的好意的!”
“……是因为金永泰吗?”
“哦……这个话题就说到这里吧,我不想在这种气氛下谈话。”
“永泰……决不会像我这么重视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不像我这么了解你,不知道你的价值,不像我这么需要你,不,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他不但不需要你,恐怕还会觉得你是个累赘呢!说实话,是不是?”
“打住!”
“什么?”
“我要你住口!”
“什么?……你太过分了吧,居然要我住口!”
“我最讨厌重复已经说过的话了,要是你还继续说这样的话,章导演,请你离开!这是我的家。”
章容哲猛地站起来冲到了门厅处,然后,带着一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心头怒火的表情回过头怒视着雨舒。
“真可笑!”
“什么,你说什么?”
“你真可笑啊!”
“嗬!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我就现在这副样子,居然把送上门来的福气一脚踢开了,是不是?”
“该死的!”
“章导演!你是谁呀?凭什么这样?有什么看不过去的?只不过是你说明了你的意思,我说明了我的意思,仅此而已嘛!”
“算了,我的心情也不太好,好吧,下个月初是你的生日,那时我们再平心静气地谈谈吧!”
章导演喘着粗气穿上皮鞋,握着门把手,突然回头对坐在沙发上的雨舒大声喊道:
“该死的!瞧瞧吧,吴雨舒!对我来说,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可惜你的才能才这么做的!你到底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到底到什么时候啊!你得找回你自己来啊!”
“走吧!别说废话了,我的生日你也不必来了。”
“什么?他妈的!你简直快把人逼疯了!”
“你是打算乱来吗?喂!章导演,清醒点儿!你到底为什么这么逼我呢?哎,说着说着我的火也上来了。喂!章导演!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你!有这么做的资格吗?”
“有!”
“什么?”
“爱情!我爱你!”
“……呵呵……今天我真是感动得要哭了,真感谢你!但是,章导演,我对你就是没有感觉,怎么办呢?也许我会因为这该死的感觉最终变得一无所有,不过,反正我也已经一无所有了……”
“知道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话就要这么干脆才好。”
“我,你生日那天也不来了!”
“这个结论也很明智啊。”
章容哲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走了出去,“砰”的一声带上门,像是要把门甩成碎片一样。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这声巨响,雨舒一下子瘫坐到了沙发上,她也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那么紧张。
全南希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把叉子放在雨舒手里,小心地观察了一下雨舒的脸色。
“为什么……那么做呢?章导演是个挺不错的男人。”
雨舒咬了一口叉子上的苹果,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确实是个好男人,没错儿,我也知道。可是,他不是我的,绝对不是,这就是原因!”
(未完待续)
1999年6月9日
看到一个女孩站在路边
低着头,站在灯火阑珊处
路灯照着女孩,夜空的星星照着路灯
是经历了初恋和离别吗?
黑暗中的女孩,直到凌晨也没能找到回家的路
1999年6月9日。
今天是雨舒的生日,人生的第二十八个生日。上午,妈妈从瑞典打来了电话。
“生日快乐!我的雨舒!”
“谢谢!亲爱的妈妈!”
“祝贺你,收到我和你继父寄给你的礼物了吗?”
“嗯?是吗?没收到啊。”
“哦?是在阿比斯克国立公园买的一套木雕,我演出的小册子,还有演奏时的照片,十天前就寄出去了,现在国际邮件还这么慢吗?”
“也许下午就能收到。演出成功吗?”
“那还用说,那些十几岁的孩子们跟着手舞足蹈,热火朝天的,真没想到他们那么喜欢爵士钢琴和爵士小提琴,简直如痴如狂!你继父最近把自己当成里奇·马丁了呢!”
“是吗?呵呵……我不信,妈妈说实话吧!”
“哦!我女儿果然厉害啊!其实没有预期的那么好,观众席有一半的坐位是空的,电视台的人拍是拍了,但不知道能不能按预定计划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