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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儒商-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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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一起平!”
  朱佑杭笑了,几天来第一次笑,慢悠悠地说:“跳马。”
  “跳哪个马?”招风耳问。
  “两个一起跳。”
  宋临“唰啦”站起来,迎着光亮望过去。

43
  狱卒打开门,宋临跑出去站在朱佑杭面前,注视他疲倦憔悴的面容。
  “博誉……”朱佑杭一把抱住。
  “我没事我没事。”宋临轻轻拍拍他后背,“你累了吧,是不是劳心劳力好几天没睡?都是我拖累的。”
  朱佑杭闭上眼,心头思绪万千激动不已,原本以为他会拳脚相加,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句“你累了吧”,尚书大人心中的悸动如涟漪般一圈一圈慢慢酝开。“走吧。”紧紧握住他的手。
  “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我一直都信任你。”
  朱佑杭调过脸去,垂下眼睑苦涩一笑。
  叔祖和小栓子正在外面等着,见他出来,跌跌撞撞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恸声大哭,“临儿……临儿……小兔崽子……”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担惊受怕!”
  小栓子抽抽搭搭,抓着宋临的袖子拼命地摇,“姐夫……姐夫。”
  朱佑杭解劝:“先回家吧。”
  回到家,朱佑杭告辞,站在墙角注视着宋临久久不忍离去。
  宋临转过脸来,灿烂一笑,无声地说:晚上去找你,我要吃红烧鱼。
  尚书大人笑着点头。
  “临儿,”叔祖招呼,“过来洗澡。”
  “哦。”宋临答应着,朝朱佑杭挥挥手。
  跨过火盆,用硫黄水洗完澡时,天色已然墨黑一片,蚊萦萤绕夜凉如水。
  正绞尽脑汁找理由去朱佑杭家,叔祖说:“临儿,此次涉险顺利得脱完全依赖尚书大人。他爽利纯善心怀怜悯,那么尊贵的身份竟然频频向我这个下九流的商贩行礼作揖,这样谦和平易的人世间不可多得。本该给他磕几个头,怎奈小老儿痴活了六十多年,恐折了他的寿数,我岂不是罪孽深重?临儿,你去给他磕头吧。”
  宋临特别想笑,可就是没敢。心说:他纯善?他全身上下最缺的就是纯善。
  宋临行礼,唯唯答应。
  赶到尚书府时刚刚交过二更,朱佑杭正坐在桌前等着,看见他来,笑了。
  “你吃了吗?”宋临问。
  “在等你。”仔细摩挲他的指关节,“博誉,以后再也不会……”
  宋临打断,“以后再也不会鲁莽行事给你添麻烦,你放心吧。”说完立刻换上满不在乎的表情笑嘻嘻地说:“我饿了,吃饭吃饭。”
  朱佑杭端起红烧鱼放到他跟前。
  宋临心情大好,吃完鱼肉把鱼头硬往朱佑杭嘴里塞,朱佑杭躲闪不及,抹了一脸鱼汤,宋临哈哈大笑,然后摆出鄙夷轻蔑的表情指着他鼻子斥责:“你就是只偷腥的猫,瞧瞧这证据,满脸都是!”
  朱佑杭擦了一下,静等赭褐色的汤汁从指端缓缓滑落,嘴角慢慢弯起,“偷腥的猫?好极了!”勾着他脖子拽过来,卡着下巴迫使其嘴唇贴上自己的脸,尚书大人心情愉悦至极,“要偷一起偷,妻不如妾妻不如偷!”
  宋临一边大笑一边扭脖子,死活不肯伸舌头,糊得自己满头满脸。
  立刻,俩人都成了大花猫。
  既然都是猫,那就一起偷腥吧。
  第二天吃早饭,宋临左右瞟瞟,见丫鬟仆妇都静默无声垂首站立。宋大人心血来潮,右手夹了根小菜,左手悄悄伸进朱佑杭衣服里重重掐了一下。
  朱佑杭一慎,“吧嗒”调羹掉到了桌上,眨着眼睛问:“博誉,意犹未尽?”
  宋临脸通红,把小菜全塞进他嘴里,狠狠白了一眼,“这叫‘偷袭’你懂不懂?说破就没趣了。”
  “偷袭?”朱佑杭郑重其事地点头,“博誉,有句话你说得极其精准!‘偷’人生至高境界!不如偷点别的吧。”指着自己的心脏,“要不要偷这个?”
  “你拉倒吧!你没心,早让我偷来了!”宋临站起来,“我吃饱了。”
  “要走了?唉……果然是‘偷’,我就是‘腥’,你偷完就走……”
  宋临窘迫难当,一把捂住他的嘴,“胡说八道!昨晚到底谁偷谁了?”慌忙住口。
  朱佑杭展颜大笑,拉住手,“过来,让你看样好东西。”
  “南昌府又送什么了?”
  拉进书房,朱佑杭把一叠纸扔在桌上。
  宋临翻了两页,问:“这是什么?”
  “判书。”
  “哦?”宋临捧起来仔细阅读,看到最后目瞪口呆,“停职罚俸一个月?不是革职吗?”
  “听你的口气,难道盼望革职?”
  宋临垮着脸哀号:“停职啊~~”
  朱佑杭像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头,“凡事要往好处想,这是大理寺批复的,给你理由为所欲为地休假。”
  “放假就放假吧,还要……还要罚俸啊~~,那是钱啊~~”
  朱佑杭一愣,没好气地把他摁在椅子上,“这样好了,我给你发一年的薪俸,待遇优厚差事轻松。”
  “哦?还有差事?敢问尚书大人,什么差事?”宋临斜视屋顶等下文。
  朱佑杭狡黠地咬耳朵:“不如你每天偷偷摸摸……”
  宋临“嗖”站起来,“我家门忘记关了,满屋子藕粉让人偷了我肯定欲哭无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朱佑杭毫无悲伤之情地叹息,对着屋外森森斑竹大发感慨:“唉……也不知谁说偷是人生至高境界的。偷藕粉是偷,偷别的就不是偷了?我把‘情’放在这里,怎么就没人愿意偷?”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钻进宋临耳朵里。
  宋临扭头警告似的瞪了一眼,朱佑杭莞尔失笑。如今尚书大人最大的乐趣就是拿宋临逗乐。
  尚书府的小厮把宋临送回家,刚进院子,宋临一愣,只见黑压压站了两排家丁,齐刷刷满面煞气;中间一把太师椅,花白胡子的胖老头盘腿坐在上面,满满当当堆了一大团;小栓子傲视群雄,手捧拐杖站在台阶儿上比谁都高。
  一瞧这阵仗,宋临头皮直发麻,早知窝里是这情景还不如老实待在尚书府让朱佑杭压榨呢。
  磨磨蹭蹭挨过去,“叔……”声音太清亮,赶紧顿住,装出怯生生的德行,“叔祖,孙儿牢狱之灾刚过,心有余悸身体乏力……”
  没等他说完,老头笑容可掬地问:“给尚书大人磕过头谢过恩了?”
  宋临不敢怠慢急忙点头。
  “好!”嗓音一变,高声断喝:“过来!跪下!”
  宋临轰然跪倒,砰砰磕响头,“叔祖,我知道错了!下回不敢了。”
  “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
  “受贿行商。”
  “还有呢?”
  宋临想了好一会儿,“没了。参劾折子上就写了……”
  “还想隐瞒?”老头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拐棍对准他后背就是一棒子,宋临一声惨叫,眼前金星乱冒。
  老头仰天悲鸣:“皇天后土啊!列祖列宗啊!这才几天没盯着,这不孝子就学会嫖妓撒谎了,留着还有什么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一拐杖抽在腿上,“你是官儿,读了这么多年书,哪个圣人教你做贪官的?做人做官要以朱尚书大人为楷模,以他马首是瞻。”
  宋临疼得七荤八素之际陡然听见这一句,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以他为楷模?就是他教我做贪官的!
  抬起头来刚想辩解,老头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瞧你这五官扭曲的猥琐模样,能有什么大出息?周围那么多为官做宰的你怎么就不学着点儿?看看尚书大人,比你大不了几岁,那气度那神采,你这辈子都学不来!”
  宋临点头如捣蒜。
  老头见他认罪态度还算差强人意,面色也缓和了下来。家丁察言观色了半天,急忙找台阶给老爷子下,七嘴八舌纷纷规劝:“老爷消消气,公子年轻,犯个错罚了也就算了。”“公子大小也是官,您打他,论理是家法无可厚非,论法您可是以下犯上啊。”
  老头一抖,激灵灵打冷战,装得不慌不忙地说:“扶他上床趴着。”扭头问小栓子,“止疼的药煎好了吗?”
  “早煎好了,这会儿都凉了。”
  “热一热给他端过去。还有,我柜子里有瓶上好跌打酒,等睡着了给他搽上。”呼呼喘了两口粗气,“把我老人家累得,浑身是汗虎口生疼。”
  小栓子闷笑着跑进厨房。
  宋临对着枕头龇牙咧嘴,嘟囔:“您舒坦了,我可跟着遭了罪了。”
  宋临这一天过得极其颓废,饭在床上吃茶在床上喝。其实也没受什么伤,老头眼也花了牙也掉了多走两步路腿肚子也转筋了,能厉害到哪里去?
  晚上,祖孙俩外加小栓子就着二两小酒吃烤鸭,老头问:“还疼吗?”
  宋临昧着良心说瞎话:“疼。”
  “活该!你得罪谁了,让人往大理寺参你?”
  “罗赞……”宋临没过脑子顺嘴淌了出来,说完后悔之极,赶紧补救,“我是说……”
  没说完,小栓子“噌”蹦起来,怒气冲冲地说:“怪不得他见死不救,原来就是他下的黑手!”
  老头对小栓子点头,深有同感。
  第二天一大早,罗赞到访,叔祖高擎拐杖威风凛凛。
  罗赞诧异,“宋老爷,这是为何?”
  老头冷笑。
  宋临急忙从屋里跑出来,“公聆兄,借一步说话。”拖着罗赞就出了胡同。
  罗赞惊骇之极,“博……誉,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一直拐上大街,宋临才说:“公聆兄,事情过去了……哎?”
  罗赞一把攥住宋临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急切地问:“你被革职了吗?”
  “唉……没有。”
  罗赞身形巨颤,“不可能!为什么……没有?”
  宋临长长叹气,拉他一起坐在鞋匠的小板凳上,“公聆兄,其实你做的事我都清楚。想法很巧妙,只是……”停了很长时间,“……只是你不知道,但凡参劾户部官员的折子都会送到朱佑杭手上。否则我现在已经被遣返回苏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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