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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刚一成年的小伙子,便被征为民夫,还受了伤,怪可怜的,一时心生怜悯之情。
帐篷里有几名中年汉子在揉面做馒头,旁边的篦子上放着切好颜色发红的高粱面杂粮馒头。
“阿伯,我来帮你烧火。”
江沛鼓足勇气,走到老伯身边蹲下来,主动的拿起旁边的干柴往火灶里塞,为了吃的,拼了!
“也好,这三口锅是要用来蒸馒头的,另外两口用来煮粥。我要煮粥,你就负责烧这三口锅。”老伯用手给他指指烧的是哪三口锅。
“哎,好嘞!”
天色微亮时,民夫们开始集合,先由衙役点名后再出工,整个防洪堤坝的横截面是梯形的,堤坝两边的堤下以及大堤上,到处都是人干的热火朝天。
这条河叫蒲河,横贯中原大地,朝廷特别重视,每隔几年,都会征用民夫加固堤坝,三年前大修过一次,这次是钦天监的官员推算一两年内可能要有大涝,因此才会广征民夫再次加固。修筑任务是片区责任制,江二牛在洛水镇片区服徭役。
“拿着到帐篷里吃,里面有咸菜。”
馒头蒸好后,老伯用大碗给江沛装两个杂粮馒头与一个白面馒头,拉着他悄悄的说。
旁边的中年伙夫们也都不在意,老伯是县吏的选房亲戚,反正给的是官家的东西,爱给谁给谁,只要不影响自己就行。
“谢谢阿伯!”江沛看着碗里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馒头,感动的真想流泪,她把碗抱在怀里用袖子遮着,快步走入充当厨房的帐篷里,不管馒头烫嘴不烫嘴,好不好吃,狼吞虎咽的开始吃起来。
吃完馒头她又喝了两碗粥,等她吃完,老伯开始让衙役分批吃饭,衙役比民夫伙食好,吃的是白面馒头。紧接着民夫们收到停工吃饭通知,开始排起长队。
“二牛,你哥来了!”
江沛正在帮忙洗刷碗筷,就听李大康远远的朝她大声喊。江沛给伙夫打声招呼,甩甩手上的水,向李大康走去。
“二牛,摔得严重吗?咋这样不小心!”
迎面走来的汉子,五官俊朗身材中等,小麦色的脸上露出焦急担忧的神色。江沛知道他是江二牛的哥哥,江大牛。
“哥,别担心,我没事。”
江大郎不信,拉着他检查一遍确定身上没有其它伤后才放心。他本想昨晚就赶过来的,结果怀孕的小李氏突然说肚子痛,不得已在家呆了一晚才来。
“二牛,你快收拾行李回去,我来时咱爹去镇上给你抓药了。”
朝廷规定这次徭役,每户出一名壮劳力,小李氏怀孕,而且三年前是江大牛来应征的,江父的年龄大经不住重体力劳动,江三牛不在服役的年龄,所以江家这次是让江二牛来当民夫。
江沛点点头,原主受伤时工地医疗条件有限,当时大家直接用草木灰糊在他伤口上帮他止血,虽然现在感觉好很多,但也不排除化脓感染的危险。
古代没有抗生素,一旦伤口感染,小命很可能呜呼。这里生存环境再艰苦,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回到原主家里即使没条件找大夫,用盐水清洗也是好的。
江大牛确定他没事后,归入役工队伍中,开始繁重的劳役工作。江沛收拾好行李,与衙役报备后,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离开防洪大堤,向杏花村的方向走去。
第2章 江家
杏花村,因村口前有几棵古杏树而得名,村庄里并没有太多杏树。
洛水镇地处肥沃的蒲北平原,新朝刚立十几年,土地还没有出现兼并现象,家家户户分的都有田。目前正处农闲时节,朝廷广征农夫,修筑堤坝,造福百姓。
江沛步行走了一个半时辰,累的气喘吁吁,头晕呼呼的,正午十分才到达杏花村。村庄周围种着大片的杨树,这个季节树叶发黄,风吹叶落。杨树林前面是护庄浅水渠,只不过水渠里没水,沟渠里面是发黄的草丛。
通往村口的大道旁有个石碑,半个碑身嵌在土里,石碑上用正楷书写着“杏花村”三个大字,当然,字是繁体字,不过江沛是认得的,没想到梁朝的字与古代中国的是一样的。
她沿着大道向村里走,村里的房屋只有寥寥几座青砖瓦房,其余都是土坯房,房屋沿道路而建。
“二牛叔,你脑袋被人打破了!?”
村里小巷道上忽然窜出一群小鬼头,其中有个六七岁的男孩走在最前面,见江沛头缠绷带好奇的问。
“才不是呢!阿爹说二叔不听话,太调皮,脑袋才摔流血的!”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流着鼻涕,颇为自豪的对小伙伴说出“真相”,他的小伙伴听后,抬头望着江沛,露出真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江沛知道这小男孩是原主的侄子江清平,见他扎着包包头,一双黑亮有神的大眼睛,小脸晒的黑红,鼻子下方流着两道鼻涕,眼看快到嘴巴里。
江沛习惯性的找纸巾,又想起这是古代。她弯下腰,直接用手帮他把鼻涕擦掉,再把手放在地上擦擦。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捏捏他的嘟嘟小脸微笑的说
“平儿真聪明!走,我们回家!”江沛把他抱在怀里,向原主的家走去。
“我最高!”江清平趴在江沛怀里,环着她的脖子,神气的对跟在后面一脸羡慕的小伙伴说。
“哼,我阿爹比你二叔个子高,等我阿爹回来我肯定比你高……”
……
原主家的房屋,位于村庄的最后一排,一处很大的宅院。宅基地后方是一片树林,不远便是农田,离洛河有五公里左右,洛河是蒲河的一条支流。
江清平见马上要到家了,挣扎着要从江沛怀里下来,江沛刚弯腰他哧溜跳下来,飞奔向家门口跑去。
“奶奶,二叔回来啦!……”
江沛回来时,正值正午村民都在做饭,村里除了孩子,没看到大人,越接近家门口心里越紧张,她放在包袱上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平复心绪。
“二牛!”
“娘!”
她学着原主江二牛的语气喊。
“二牛啊,你咋摔着了呢,让娘看看,痛不痛?”
一位中年农妇从院中跑出来,立即走到江沛面前,紧紧拉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扬起轻轻摸着江沛受伤的额头,踮起脚,眼睛凑上去近距离的查看伤口。
江沛见她如此,瞬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她想妈妈了。
“二牛啊,你别吓娘,咋的啦?!”李氏见他泪流满面,以为他痛的厉害,眼眶发红,满脸焦急。
“娘,我没事,就是想你们了。”江沛压在内心的情绪发出来后,舒服多了,见李氏被她吓的脸色苍白,连忙擦干眼泪安抚她。
“你这孩子,自小就淘!快进屋吧,你爹去镇上给你抓药还没回来。”
李氏见他这么大人了,还说些孩子气的话,用袖子沾沾眼睛,笑着瞪他一眼。江清平跟在旁边,刚看二叔哭的伤心吓得抿着小嘴不敢出声,这会见她奶奶和二叔笑起来,躲在李氏身后,两只小手在脸上比划着
“二叔哭鼻子,羞羞!”江沛被小鬼头嘲笑的不好意思,故作严肃的瞪了他一眼,江清平不怕他,笑嘻嘻的往院子里跑。
正对院门的是一座青砖瓦房,朝南向,同排的还有两座土坯房。瓦房是江大牛成亲时盖的,江大牛与小李氏住西厢房,江老爹与李氏住东厢房。
之所以三座房子同排建是因为这是三个儿子的共用的宅基地,到时候分家,沿着房根隔个院子就齐活了,只是没想到当时江大牛成亲时,女方家非要青砖瓦房。
江父与李氏想着是长子成亲,小李氏又是李氏的远房侄女,于是咬咬牙,拿出大部分积蓄,把原来盖好的土坯房给拆了,重新盖的瓦房。
江二牛、江三牛与江春枝住其中一座土坯房里。另外一座房一间作为灶房,另外一间放置农具杂物。
院子的一角起了两排鸡舍,用土坯砖围着,旁边是茅房,紧挨着有一小片菜地;另一角落是水井,水井旁边是简易的洗澡间。除了这些,院里还有一垛晒干的柴禾,种着两棵柿树,树上还挂着许多小红灯笼似的柿子。
“二哥!”
江沛刚走进院里,就见一位清秀小姑娘从屋里跑出来,江家虽然是农户,但孩子却都有副好相貌。
“吆,二牛回来啦?唉,你说我们大牛,生来就是做牛的劳碌命,这农忙刚结束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跑去修堤坝,再壮的身子骨,哪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一位年轻少妇,挺着大肚子慢悠悠的从西厢房走出,言语中话中有话。江沛作为一个混迹现代办公室多年的人,还听不明白小李氏的话中意,算白活了。
“大牛家的,二牛他又不是故意摔伤偷懒!二牛农忙不还一样做事?”媳妇与儿子,李氏肯定站在儿子的这一边,尽管她也心疼大儿子。
“娘,我哪能说二牛是故意的呢,我还不是心疼咱大牛嘛!娘你也知道我这一胎坐的不稳,晚上身边离不开人。”
小李氏见婆婆的脸拉着,一脸不高兴,扶着腰上前赔笑,她还不是为丈夫抱不平,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丈夫顶着,再说三年前他家大牛已经服役过一次。
“要不等二牛伤彻底好了,回工地再把大牛换回来?”李氏一听小李氏的胎况不好,望着江沛犹豫的说。
小李氏听了江沛的这句话,面色才缓和些,江沛也只能点点头,李氏也是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家没钱交钱顶役,二牛来年要成亲,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娘,饭做好了,二哥快回屋换身衣服,脏衣服拿出来我给你洗洗。”江春枝不喜欢她大嫂,她觉的大嫂嘴巴甜心眼小。
“我自己洗!”江沛不经思考的拒绝道,说完后顿觉失言,察觉江春枝与李氏疑惑的看着他,连忙摸着后脑勺笑着说
“我这不是在工地上一个人习惯了吗,我先去换衣服。”
“去吧,你爹也该从镇上回来了,等他到家咱们再吃饭。”
江沛点点头,向原主的房间走去,他与江三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