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后,在一群未婚的小姑娘之间,她又成了隐隐的带头之人。
之前几个月,她往来的多是自己那几个闺中密友,大家多年的交情,即使现在已经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也没觉出什么变化来。过年宴席上人多了,与这些并不熟稔的小姑娘之间的相处,倒是叫她觉出“被”高人一等的异样来。
五年前刚回京时,吴氏怕她不适应她从崇州那边小姑娘们中的领头人,一下子变为襄京城中的其中一员,还特意开导过她。没想到,那时她没有不适应。如今,又因韶亓箫带给她的变化,她可以重新傲视一群花季少女的时候,却又觉得浑身别扭起来。
赵敏禾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赵敏禾觉得,自己大概只是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才会如此,过些时候便好了。
到二月开始,尚衣局来人为她量尺寸以便制作嫁衣;三月,礼部也派出了人教导她婚仪流程。她却一天比一天焦躁起来,却不知自己每日在焦躁什么。
吴氏看出她的不安,并未出言开解,反而将核对嫁妆的事情一股脑扔给了她做。
照吴氏的想法,这种一看就知道是闲出来的毛病,忙一些就没了。
赵敏禾傻了眼。
她的嫁妆,从出生时便开始攒着了。
赵毅和吴氏都疼她,十几年下来早已不知多少下来,再加上她是六十多年来第一个嫁出忠勇伯府的姑娘,府里给她的也有许多。更别提祖父祖母、几个叔叔婶婶和哥哥嫂嫂们给的,还有她自己的小金库。林林总总加起来,两百多抬都能摆满了。
然而皇家娶妇都有规制,因皇后的嫁妆是一百二十八抬,皇子妃便不能超过这个数。
吴氏这些日子便是在忙着把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整理出来,提前抬到已经建好的璟郡王府去,留下贵重体面的嫁妆分门别类,归置成一百二十抬。
现在这个庞大的活计,得赵敏禾自己动手了。
她也没工夫焦躁了,整天整天地埋头对嫁妆。
空闲出来的时间,她自己是没其他事情做了。然而年前开始,吴氏便请了几个嬷嬷来为她调理身体,每日都在她身上涂涂抹抹,还要泡药浴、牛奶浴。越接近婚期,这些保养要花的功夫就越多。
这么一来,赵敏禾还是每日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
她每每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翻来覆去折腾时,总觉得自己是一块正在被精心包装起来的糕点,等待人来拆开享用。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吴氏时,吴氏脸色青了又白,恨恨道:“若不是你现在身上不宜留痕迹,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好在,有一个人还是能体会她这苦逼的心态的——那便是婚期定在了同年十月里的郑苒。
她更是剽悍,直接问小吴氏道:“我需要保养。那阿荿呢?他需要吗?”
小吴氏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个“阿荿”是谁,霎时她只想把女儿塞回肚子里去重新改造一番。
在郑苒苦着脸将这话连带小吴氏后来对她的重重“迫害”告诉赵敏禾时,赵敏禾差点儿把腰都笑断了。甚至,此后她婚前再焦躁时,就叫自己想想这一日郑苒说的话,那些焦躁就立刻能消失无踪。
当然此刻,对着她脸色青中带黑的人,变成了郑苒。
这么鸡飞狗跳之下,很快时光就飞逝到了五月廿二这一日。
第114章 大婚(一)
天色蒙蒙亮时,赵敏禾就被两个丫鬟从床上挖了出来,一番从头到脚的洗漱之后,她仍旧迷迷糊糊的。
若不是理智上明白今日是她大婚之日,她一定会再窝回床上睡它个天昏地暗!要知道她昨晚又犯了焦躁症,而且昨晚上连表妹郑苒闹出的笑话都不能叫她再忘却焦躁,一直夜过三更她才勉强睡了过去。
直到脸上一阵刺痛,赵敏禾才被迫清醒过来——一位满脸褶子的老嬷嬷正手持一粗一细两条麻线,为她开脸。
见她面露痛色,老嬷嬷停了手,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道:“姑娘,每个新嫁娘都需经这一手的,一生就痛这么一回。姑娘就忍一忍哈。”
赵敏禾囧了囧脸。
这话怎么听着歧义这么大呢?
待绞完面,又换上了宫里派来的另一位老嬷嬷为她上妆,赵敏禾仔细端详了下银镜中的芙蓉面,红唇潋滟,另有一番不同于平日的淡妆素雅的风情,她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浓妆艳抹,但好歹没把她往红屁股的模样化。
拨云递给了赵敏禾几块糕点权当早食,而后她便还要梳头、换嫁衣,这两样又是另两拨嬷嬷来的,赵敏禾只需乖乖配合便是。
即使如此她也累得够呛。
梳头之前的活计都还好,她还可以坐着,除了坐久了两股发麻以外并无不适,那时候她还可以稍稍动一动以缓解肌肉的不适,但穿嫁衣就不是这样了。
本朝规制,皇子妃的嫁衣乃是命妇礼服中最隆重的袆衣,赤色为主,袖子极宽,后摆八尺有余,通身刻缯彩绘翚文。赵敏禾一生中第一次穿上这么隆重精致的衣裳,心情却是苦闷无比。
因为这衣服也就一看,一旦穿上身,不但身上觉得千斤压顶,即使坐下来,也不能再随便乱动——因为会皱;去一回净室更是最少也要四个人跟前跟后,为她拉好衣摆防止褶皱脏污——工程量极大不说,还要她当着那么多人去方便,赵敏禾只觉得她这回大婚根本是在受罪!——为何这里就没有旅行结婚呢?!
为此,不待吴氏嘱咐,她便自动少喝汤水了——能少去一趟净室就少一趟为好!
到午时,她这一身行头才好了七七八八,不但肚中饿得咕咕直叫,身上也繁重无比。再加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即使吴氏心疼女儿,吩咐在她房里多摆上了好几个冰盆,赵敏禾仍然觉得浑身都不适。
这还是她头上空空如也的时候!赵敏禾只要一想到出门前她还要戴上一套总重达三斤以上的头面,便面如土色。
周婉婉与钱莹等人因已是已婚妇人,不便久留喜房,来看过她很快便走了,只留下未婚的郑苒与钱玉留下来帮着忙前忙后。
午时一刻,郑苒给赵敏禾塞了一块儿桂花糕,道:“表姐,你先垫垫肚子。”
赵敏禾啊呜一口就解决了这小小的一块,随后看着她手中的另外两块垂涎三尺。
郑苒见了她的目光,三两下就把剩下几块包了干净的帕子揣进怀中,而后解释道:“表姐,不是我不给你。姨母说了,这三块是你出门子之前唯一的吃食了。现下你吃完了,之后还有两个时辰可怎么办?”
赵敏禾压低了声音道:“我肚子好饿,阿苒你等会儿再给我取一些吃食了吧。”
郑苒赶紧摇头道:“不行!姨母要知道了会骂我的。她说了,表姐你吃多了肚子会凸出来,到时就不好看了。”
赵敏禾低头看了看被腰带勒得紧紧实实的细腰,只觉得透气都快透不过来了,这样子还会凸出来?!
郑苒安慰她道:“不过姨母也说了,上轿前叫我再塞给你一小袋糕点,若表姐你实在饿得发晕,就赶紧吃一块,可别硬撑着。千万不能在婚礼上晕了过去!”
赵敏禾咬牙道:“我现在就饿得厉害!”
郑苒不信:“姨母叫我看着表姐的样子做决定,表姐你现在说话声中气十足,可不是快饿晕的样子。”
赵敏禾眼前一黑,只觉得人生黯淡无光。
她恨恨道:“下回你大婚,若能挨得过去,我才佩服你!”
又过一个时辰,郑苒才大发慈悲又给了她一块桂花糕。
赵敏禾狼吞虎咽,只觉得人生中再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东西了。
此时,外头鞭炮声声响起,喧喧嚷嚷,热闹非凡——迎亲的新郎到了。
梳妆的嬷嬷一一凑过来,与她道喜之后便着手为她簪戴花冠与钗钿,最后红宝石镶金额饰戴好后,赵敏禾刚开始还自觉似乎没想象中那么重,至少尚可忍受。然而没过一刻钟,她便觉得自己脖子渐渐酸麻起来!
新娘在喜房中不好受,新郎在外头也是额头冒汗。
韶亓箫早知这一日自己必会受到刁难,故而他早早做好了准备。
文采上,韶亓箫自觉还欠缺一些火候,为此光是催妆诗他便一气搜罗背诵了十余首,此外以防万一他还特意去寻了王清做了他的傧相之一——王清的文采毋庸置疑,前年殿试时得了探花,若非当时战事突起,他受到的关注绝不会少。
武艺上,若要最保险韶亓箫倒是想去寻陆铭占一个傧相名额。然而陆铭已成亲,如今第二个孩子都快出世了。韶亓箫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上了三月之后也要成婚了的陆荣轩。再加上他自己的武艺也属上乘,韶亓箫觉得这也差不多了。
到得忠勇伯府,第一关的催妆礼因韶亓箫准备周全,又有王清上阵,马马虎虎就过去了。
后头却还没完。
赵攸浚挺身而出,挡到一身绛红色锦服的韶亓箫面前,命人搬出两排箭靶共十扇一一竖在院中。
他朗声道:“七殿下,我家八妹妹有七个哥哥,年纪相仿的侄子们若干。”
霎时满堂宾客喝彩声怦然而起,其间夹杂着几句“人家哥哥侄子都多,殿下往后可悠着点儿对待自个儿王妃呐,否则一人一拳也够您受得了”云云的起哄声。若是寻常,倒没人敢对着一个皇子这么说,然而今日韶亓箫大婚,大伙儿趁着他高兴也不拘谨,而且人多嘴杂,日后要算账也抓不到说话的人不是?
赵攸浚哈哈一笑,示意大伙儿安静,才接着道:“我的哥哥们都说了,他们比殿下你年长,就不占你便宜了。这一关便由我领头,带着我的四个年纪较长的侄子与你较量较量如何?”
韶亓箫在心中苦笑一声——说得好像他能拒绝似的,面上却不露怯,笑道:“七郎打算如何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