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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小看警告者的执行力,或认定警告函纯属恶作剧,便大错特错。为此,虽非本意,我方仍决定进行模拟实验。想必你们现已确认,我方所设置的物品为无害的发烟筒。然而,若是炸弹将会如何?你们能在爆炸前发现吗?又,如果爆炸,受害情况会有多严重?你们还要做出不会出现牺牲者这等愚蠢的推测吗?
如何评价我方的执行力是你们的自由,但唯一确定的是,这是最后的警告。下一次,就不是发烟筒了。
警告者
到了这种地步,警视厅也不能再采取观望的态度。本间会亲自出马,也是因为有了危机意识,认为这不止是恶作剧。
离开事务局之后,本间便命令部下立刻清查向医院投诉的所有人。
“犯人会刻意做这种事吗?”
本间瞪着唱反调的七尾:“什么意思?”
“向医院投诉。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做出引起警方怀疑的举动。”
本间用手里的档案抵住七尾的胸口。“也有可能是掩饰吧!”
“掩饰……是吗?”
“警察一出动,一定会针对医疗纠纷进行调查。不管有没有来投诉,凡是可疑的案例,所有相关人士我们都会清查。犯人可能会对此采取防御措施。”本间以锐利的目光边扫视部下边说道。
七尾没有再提出异议,跟坂本一同进行调查。然而他仍旧认为这名犯人应该不会出现在如此单纯的调查中,而他的根据,来自于与发烟筒一起被发现的另一个机关。
发烟筒放在马桶盖上,旁边有一架小型录音机,录制了一段男性哼歌声及整装穿衣的声音,而且不断地反复播放,其目的是为了延迟开门的时间。若没有声音,厕所门却一直呈现关闭状态,在医院这种场所,很快就有人试着开门。事实上,就连七尾也被录制的哼歌声所骗,差一点就错过了。
如果犯人设置那种机关的目的只是为了确保逃走的时间,的确没什么好追究的。若目的仅仅为此,那么犯人只要把机关装设在更不醒目的地方,以定时器启动发烟筒即可,而他为何没有那么做?在技术层面,门被打开的同时,发烟筒便启动,显然是犯人办得到的。
大胆选择在男厕这种不特定多数人利用的地点装设机关,七尾认为这是不容忽视的线索。其中的特征,也与先前两封恐吓信相同,犯人不仅针对医院,同时也对利用医院的民众们突显他的犯罪行为。
七尾不相信纠举医疗疏失是犯人唯一的目的,他强烈感觉到恐吓信及这次的发烟筒骚动,都是犯人为了即将执行的某种行为所做的准备。
明天起,医院的警戒便会更严密。不,今晚已经开始了,警卫人数增加,还会派驻警察,甚至像防范恐怖分子的机场一般,连垃圾筒都撤除。如此一来,犯人要隐藏爆炸物就困难多了。
然而,犯人不可能没有预期到这种情况。七尾认为如果犯人笨得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也不会设计出这些机关。
警方的介入和警卫加强应该都在犯人的计算之内,同时,他也料到医院不会向恐吓屈服。即使如此,他还是引起了发烟筒骚动。这是为什么?
七尾认为可能性有三个。其一,犯人终究不是认真的,也没有装设炸弹的意思。其二。他有自信,能够突破重重严密的警备装设炸弹。
最后一个可能是——
发烟筒骚动除了恐吓之外还有其他目的。
22
夕纪结束所有工作时,已将近凌晨一点了。不过,这不是因为有患者病情突然恶化或是有紧急手术,和西园一起返回医院的她,必须处理一大堆繁重的事务性工作。
这是因为发烟筒骚动让患者惊慌不已,陆续有患者提出希望转院或暂时出院的要求。平常医院在这个时段并不受理这一类申请,但若予以拒绝,万一真的发生爆炸事件而有人受害,医院便无法卸责。于是,作为临时应变措施,院方决定在事件解决之前,二十四小时开放受理。
处理转院时,必须安排能接手的医院。即使是出院,也因为病患几乎还没痊愈,必须先详细讨论今后的治疗方案。无论是转院还是出院,从填写病历开始,有种种流程需要处理,光是填写出院的摘要,如确认诊断病名、并发症、手术名、抄录住院经历等等,时间便飞也似的过去了。
当夕纪把这些处理完毕,回到办公室时,元宫正一脸疲惫地喝着即溶咖啡。他抬眼看到夕纪,低声对她说“辛苦了”。
“您辛苦了。”夕纪也用自己的马克杯泡起咖啡。
“弄好了吗?”
“告一段落了。元宫医师那边呢?”
“算是,不过传票类的工作丢给护士们了。”他按按肩膀,转动脖子。“真要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刚开始收到恐吓信时,患者们好像都以为是一场恶作剧。”
“现在出现炸弹啦。”说完,元宫又改口。“不对,是发烟筒。不过,发生这种事,肯定谁都会害怕,老实说我也是,心都定不下来。”
夕纪默默地往马克杯里倒热水,其实她也有同感。
“我猜错了。”
“猜错?”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恶作剧。当然,现在还是有那种可能性,不过至少情况已经跟只收到恐吓信的时候不一样了。我真是小看了犯人。”
夕纪在元宫对面坐下。“就连警方,好像也很多人这么想。”
“听说,明天就要撤掉垃圾筒了,也会增设监视录影机。还有,到处都会派警察站岗,气氛会变得很森严。警方一定也很担心,因为你一发现恐吓信,医院就报警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警方也脱不了责任。”
夕纪想起七尾。打从一开始,他便表示不认为这是单纯的恶作剧,现在他又怎么想呢?
夕纪喝着咖啡,看到沙发上的包包。那是西园的东西。“教授还在吗?”
“正在跟警察和事务局的人开会,好像是明天起施行的方针还搞不定。”
“这是指……”
“简单来说,就是讨论诊疗业务该怎么办。警方会希望医院暂停业务,这当然行不通,住院患者还是很多,医院必须正常运作,而且已预约的患者,一定也有人明天照常上门吧。可是,要接收多少名额就很难决定了。”
“比如拒收初诊的患者?”
“我想这么做很恰当,因为我们无法预测犯人会怎么混进来。总不能像东京巨蛋那样,派人检查民众的随身物品吧。”
原来还能这么做啊,夕纪心里再度产生危机感。仔细想想,不止这一次,之前收到恐吓信的时候,犯人一定也乔装成患者接近医院。
夕纪心想,若照平常的做法,毫无限制地开放,那么从明天起,就连经过候诊室也难免会以怀疑的眼光审视患者。
“你今晚本来是跟教授吃饭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夕纪吃惊地看着指导医师。他微微一笑:“教授已经把他和你母亲的事告诉我了。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您之前就知道了吗?”
“从知道你要来这里的时候。要装作不知道是有点麻烦,不过我能理解教授的说法,他不想招致不必要的误会。”
“那么,为什么现在还……”
“你的研修快结束了。结束之前,还有一场大手术吧,岛原先生的手术。你应该会以助手的身份参加。在那之前,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以后,如果要和你共事,就算你是教授的女儿,我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改变。你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医师,连半吊子都还算不上。该盯你的地方我会盯,该夸奖的时候我不会吝啬。”
“当然,请您务必这么做。”
“西园教授也表示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你。就我所见,教授的话不假。但是,问题在于你。”
夕纪抬起头,眼前就是元宫认真的目光。“母亲再婚,这种经验我没有,所以这么讲可能很不负责任,但是,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是不是该给他们一点空间呢?”
“您的意思是?”
“我是说,你应该分清楚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
“我分得很清楚啊。”
“是吗?看你这个样子,我实在不这么认为。你看教授的眼神,还是有点不自然,有点勉强。你这样是当不了助手的。”
夕纪垂下视线,咽下转凉的咖啡。
“你反对他们结婚吗?”
“没有啊,我不反对……”夕纪摇摇头。“只是有点……介意。”
“就这样吗?”元宫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您认为还有其他原因吗?”
“这样就好。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心里有什么疙瘩,希望在手术前除掉。手术中的团队合作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夕纪低头行了一礼。
她心里有疙瘩是事实,但原因是元宫想象不到的。她不能在这时候讲出来。
元宫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一直看着夕纪,但是叹了一口气,放下咖啡杯。“你见过教授的儿子道孝了吧?”
“是的。”夕纪点点头。西园竟然连这种事都说了,她感到很意外。
“教授说他是个浪荡子,其实他头脑相当好,而且很懂事,应该可以跟你处得很好吧。”
“您见过他吗?”
“见过几次。他一定很高兴自己有妹妹。”
“他是独子吧。”
“是啊,不过不是一般的独子,如果你以为他是被宠大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母亲,而且他本来还有个哥哥。”
“哥哥?”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怎么说?”
“很久以前死于意外。那时候道孝年纪还小,但我想他一定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夕纪看向沙发上的包包。“我没听过这件事。”
“教授大概不想提吧。”
“是什么样的意外?”
“是——”元宫本来要说,却摇摇头。“算了,这件事就别再说了。我不知道确切经过,这件事也不该由第三者来说。总有一天,教授会告诉你吧。”
元宫的这番话说得很含糊。
他拿着空杯站起来时,门开了,进来的是西园。“怎么,你们还在啊。”他看着夕纪和元宫。
“因为要处理患者的手续……”夕纪解释。
“好像突然多了不少想转院、出院的患者啊。辛苦你们了。”西园倒下般地往沙发上一坐。
“明天的业务要怎么决定?”元宫问道。
“照常举行。总不能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