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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吃惊地瞧着她,嘴边的笑容略有收敛,但尚未完全消失。
“怎么?你们这里没有油炸蚊子翅膀吗?”为了更好地鼓起精神,妮卡在沙发上挺了挺身子,把疑惑的目光转向尼古拉。“自由艺术家,您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假如突然发现——这当然是难以置信的——这里没有五号晨露,我说的是五号,那么,尼古拉,我就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要把我带到更高级的地方去。”
服务员的笑容像花蕊那样展开,这使他的眼睛变成了两条细缝。
“我们这里有二十种白兰地!”他大声说。“有十种伏特加……至于甜酒嘛……那就多得无法统计了……喏,酒的卡片就有这么厚厚一叠……”
尼古拉做了一个不起眼的手势,服务员就消失了。
“他到哪儿去了?去了哪里?”妮卡大声嚷嚷起来。她高兴地意识到自己开始清醒了。“顺便说说,我的祖母,也就是曾祖母廖卡吉雅……”
尼古拉不高兴地以挑衅的目光看着她。
妮卡捕捉到他的眼光,默不作声。
尼古拉避开妮卡的目光,站起身,走向门边插上插销。
“能放下架子就好……你廖卡吉雅和我尼古拉是一路货。”
“我不是跟你说过水晶花瓶和老鹰抓小鸡的故事了吗。”妮卡想站起来,尼古拉猛地把她推倒在沙发上。
“我现在就请你尝尝油炸蚊子翅膀的滋味。”尼古拉两眼盯着妮卡。
妮卡企图在沙发上挪动一下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感到可怕,可能是因为大白天,是在饭店,花瓶里还插着鲜花……这个尼古拉……是有点傻里傻气,当然是个光棍儿,但还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科利亚,我觉得您是个躁狂病人,”妮卡故意跟他开玩笑。
“我可不是躁狂病人,我是正常男人。”尼古拉本想把话说得威严些,可这样反而更显得滑稽可笑。“你是什么时候瞄上我的?抱了什么目的?要油炸带血的蚊子翅膀为什么不去找你妈?要血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妮卡试图跟尼古拉保持接触。
“大叔,你是个笨拙的人,所以一点也不可怕。老实说,你的烦恼我明白:就是找不到婆娘。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个很好的网站——莫斯科佳丽,只要轻轻一按鼠标,就会让你称心如意……”
妮卡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尼古拉就猛然拽住她的上衣,结果扯掉两粒纽扣。
“你干吗要毁坏东西呢?”妮卡想用脚狠狠地踢他,让他滚开,可尼古拉的膝盖压住了她的腿,使她无法反击。
尼古拉想死死抱住妮卡。他的头发讨厌地触着她的鼻子。妮卡一把抓住尼古拉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拽……
结果头发落在她的手里:原来是假发。
看着这双小眼睛、小嘴巴、小鼻子、像个冰箱似的光溜溜的脑袋瓜,妮卡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一个自由自在的艺术家,天才的演员。”为了不想看见这双小眼睛,她把假发套在自己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尼古拉慌忙躲开,妮卡趁此机会抓起花瓶,把水浇在尼古拉的秃头上,然后又用石竹左右抽打他的脸颊。
接着她拔掉门上的插销急忙跑进大厅,跳过某人故意伸出来的脚,朝那人哈哈大笑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向领班伸了伸舌头,推开大门,飞快地奔下楼梯,用手按住衬衫,在这被晒得发烫的马路上奔跑,以便甩掉尼古拉,远离这可怕的饭店。
妮卡坐在垃圾箱上拿着手机跟人说话:
“伊尔卡,你听我解释,他不但是个躁狂病人,而且还有某种怪癖……你想,要是碰上躁狂病人再加上傻头傻脑的家伙,这日子怎么过。你让我说什么?从这件事当中我得了什么教训?从中我学到了一点,而且终身受益,那就是用石竹抽打男人的脸特别过瘾。已经很具体了。花瓶派什么用?用水浇秃顶那是小事一桩,拿石竹抽脸才叫过瘾……”
妮卡家大门附近停着一辆救护车。
妮卡急忙奔上楼去。
她家的门敞开着。
她犹豫不决地站在门口,朝里边望望,怯生生地进去,像是进别人的屋子。
妈妈坐在厨房里哭泣。
房间里有几个根本不像医生的陌生人在忙碌着。
妮卡冲到母亲跟前说:“你怎么啦?家里出事了?”
“洗衣机……”奥莉雅·谢苗诺夫娜挂着眼泪有气无力地说着。
“干吗叫救护车?”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顿时不哭了,莫名其妙地看着女儿:
“什么救护车?你病了?还是谁病了?”
一个穿黑色工作服的大个儿男人僵硬地站在门口。
“我们把这台机器……女主人……全部螺丝都拧紧了。”说起话来挺费劲儿,不是因为酒喝多了,而是向来如此。“下次你们……使用这种……型号洗衣机……要特别当心……喏……毛病就在这里,当初支架没有安装好……总而言之要把地板擦干……我们做了一个洗衣头,不要扯掉……”他仔细地打量了奥莉雅·谢苗诺夫娜,突然生硬地说:“买啤酒时一定要拣有泡沫的,不管国产的还是进口的,都要这样!”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对那人说的话琢磨了好一阵,终于明白这是要小费的暗示,于是赶紧掏钱。
妮卡从老妈手里接过钱,跑到外面走廊,那里有几个工人在来回走动。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看到女儿很老练地跟工人师傅们交谈着,于是露出了笑容。
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一幅画面,像看无声电影似的,不过镜头很美:自己的女儿年轻、活泼、有魅力。这群穿黑色工作服的工人在姑娘面前一下子变得温顺驯服,个个眉开眼笑、嘻嘻哈哈。在旁人看来,他们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在交谈着。
“小当家的,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一个电话,我们随叫随到。”等这些工人走后她随手把门关上。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听到人家叫她女儿小当家的,很高兴,心中的委屈和气恼一扫而光。
妮卡蹦蹦跳跳地来到妈妈身边,抱着她说:
“啊,谢天谢地,救护车没上我家,还算走运。我担心你出事,把我吓坏了。”
母女俩相互拥抱了一会儿。随后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叹了口气:
“行了,丫头,咱们擦地板吧。”
“妈,我一个人干,你去休息吧。”妮卡急忙去拿抹布。
她手里拿着抹布不知为什么还站在窗边。
救护车拉响警报器以后就驶离了大门。
妮卡叹了口气,接着就擦起了地板。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听到叹气声,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可是她自作聪明地以为,女儿叹气当然是因为叫她擦地板不高兴咯。
她想发火,但压了下去,坚持不说话。
沉默了很长时间,足足有三分钟的样子,她终于开口了,开场白照例是慢条斯理的。
“好闺女……”奥莉雅·谢苗诺夫娜一脸堆笑地说:“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要一面擦地板,一面又要爱惜手。我是搞音乐的,也没像你那样爱惜手。你这不是擦地板,是给地板挠痒痒……”
“妈,你干什么?我正在尽力……”妮卡开始反击,但尽量不发火。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不让女儿把话说完,像往常那样,不做预告,突然把乐曲推向高潮:锣鼓、小号、小提琴一起上。
“给我!”她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抹布。“我这双音乐家的手还不在乎呢!请走吧!你叹你的气,我来擦!请让开……”
“我叹气是为了别的事情,”妮卡想作些解释。
可老妈没听她说话:“反正也活了一大把年纪,这双手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就在这里,在这个房间,我窝窝囊囊地过了大半辈子!我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你身上,可还是没能教会你做好最重要的几件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什么是最重要的事情?”妮卡必然要问个明白。
“女人一定要学会做四件事情。四件!一样也不能少!”她扳着手指说。“烧土豆,做甜菜汤,擦地板,洗碗,可是你连这些都不会!”
“还有做爱呢?”妮卡故意打断她。“难道女人不应该学会吗?”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一瞬间产生这样的念头:要么用脏抹布抽她的脸,要么干脆不理她,摆出一副极端蔑视的样子给她看。她选择了后者,转过身,弯着腰,全身摆出一副瞧不起的架势,然后伏在地板上嘟嘟囔囔地说:
“当然,你心里想的就是一件事,只有一件事。”
这时门铃响了。
“可能是工人师傅忘了什么东西。”妮卡高兴地奔去开门。
“一定得问清楚是谁。”老妈不抱希望地恳求她。
妮卡自然没照老妈的吩咐去做。
开门见到的是一对邻居夫妇。
无论妮卡还是奥莉雅·谢苗诺夫娜都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只知道他们是住在楼下的邻居。关于他们的情况倒也略有所闻,听说这家人神经不正常,至少可以说脾气古怪。社会上有这么一种人,他们认为,为了先发制人,说话必须快,说起来必须滔滔不绝、咄咄逼人,不要等人家做出反应,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妮卡还没把门完全打开,他们就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说工人干活响声太大,另外还弄脏了电梯。
“脏死了,实在脏得一塌糊涂。”邻居先生不停地唠叨。
又说,他们老觉得有水从天花板缝道里漏下来,肯定是天花板漏水……
“要是现在漏水,现在漏水的话,直接就能看到。”邻居太太在旁边添油加醋。“咱们一起下去,走近看一看,就能看到天花板上的痕迹。”
“咱们会不会看到布满金刚石的天空?”妮卡想跟他们开个玩笑。
玩笑不起作用。他们置若罔闻。
两位邻居还在唠叨自家的事。
突然,邻居先生又指控说:
“哦,还有,你们家一到晚上总有人整夜地唱歌跳舞……闹得人家不能睡觉……”
“我们没有……”奥莉雅·谢苗诺夫娜插上去说。
妮卡轻轻地把母亲推开:
“你们没去卡先科诊所看看?”妮卡很礼貌地问。“那里的葡萄糖疗法疗效挺好的。去卡先科治疗以后,睡眠要比去疗养院还好呢。”
在日常交谈中两位邻居很少听到“卡先科”这个词,于是就只好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