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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你的过错,你的手上沾满了血啊。“
从媚兰的脸上可以看出,她现在不再害怕,而是生起气来。 她注意到思嘉慢慢地明白了,而且脸上马上就显出了恐怖的神色,就站起来,把手搭在思嘉肩上,正颜厉色地说:“阿尔奇,你再说这样的话就给我出去,这不是她的过错,她只是做了——做了她认为应当做的事。 我们的先生们也做了他们认为该做事,人都是这样,该怎么做,就得怎么做,我们的想法不同,做法不同,因此不能——不能拿我们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别人,你和英迪亚怎么能说这样难听的话呢?说不定她丈夫和我丈夫都——都——”
“听!”
阿尔奇轻轻打断了她的话,“都坐下,有马的声音。”
媚兰坐在一把椅子上,拿起艾希礼的一件衬衫,把头一低,无意识地把褶边撕成了碎条。马越来越近了,蹄声也越来越大。 还可以听见马具的碰撞声和嘈杂的人声,马蹄声在房前停止了,接着一个人的声音压倒了其他人,他下了一道命令,屋里的人就听见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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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侧面的院子,奔后面的过道去了,这时他们觉得仿佛有一千只恶毒的眼睛正从前面没有遮挡的窗户往里面看,她们四个人心里很怕,却还要低着头,一本正经地做针线,思嘉不断地在心里吼叫:‘是我害了艾希礼!是我害了他!
‘在这疯狂的时刻,她连想也没想到她可能还害了弗兰克呢。 她脑子里顾不上想别的,只有艾希礼的形像,他躺在北方佬骑兵的脚下,他那漂亮的头发沾满了血。门口传来一阵粗暴急促的敲门声,思嘉看了看媚兰,发现她那紧张的小脸上有了一种新的表情,和她刚才看到的瑞德。 巴特勒脸上的无动于衷的表情完全一样,那是一个打扑克的人手里只有两张两点的牌却还要唬人时脸上不动声色的样子。“阿尔奇,开门去,”她平静地说。阿尔奇把短刀往靴统里一插,把腰带上的手枪解开了扣儿,一拐一拐地走到门口,把门开开。 皮蒂姑妈一看门廓里挤着一个北方佬军队的队长和几个穿蓝军装的士兵,就惊叫了一声,好像一只耗子发现捕鼠器的机关压下来了一样,但别人都没有说话。 思嘉发现她认识这个军官,于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是汤姆。 贾弗里队长,是瑞德的朋友,她曾经把木材卖给他盖房子。 她知道他是个正派人。 既然他是个正派人,也许不至于把她们关在监狱里去。他也一下子认出思嘉,于是摘下帽子,鞠了一个躬,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晚上好,肯尼迪太太,你们哪一位是威尔克斯太太呀?”
“我是威尔克斯太太,”媚兰答道,说着便站了起来,她虽然身材矮小,却显得非常庄重。“我有什么事需要你们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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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里来吗?“
队长的眼睛很快地扫了一遍屋里的人,在每人的脸上都停了一下,接着又把视线从人们的脸上转到桌上,转到帽架上,仿佛要看看屋里有没有男人的痕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威尔克斯先生和肯尼迪先生谈一谈。”
“他们不在,”媚兰说,声音不大,却极为冷淡。“你能肯定吗?”
“威尔克斯太太的话,你就不必怀疑了。”阿尔奇说。 他的胡子也翘了起来。“对不起,威尔克斯太太,我不是不尊重您。 如果您能作出保证,我就不搜查了。”
“我可以保证,不过你要是想搜就搜吧,他们进城到肯尼迪先生的店里开会去了。”
“他们没在店里,今天晚上没有会,”队长板着脸说。“我们要等在外面,一直等到他们回来。”
他微微鞠了一个躬就走了出去,随手把门也关上了,屋里的人听见外面有人以严厉的语气在下命令,因为有风,听不太清楚,好像是“包围这所房子。 每个门窗站一个人,”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思嘉模模糊糊看见一张张留着大胡子的面孔在窗外望着她们,心里感到非常害怕。 媚兰坐下来,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 她的手并没有发抖,她拿的是一本书名是《悲惨世界》的旧书。 过去联盟的战士最喜欢。 他们就着篝火的亮光读这本书,还严肃而风趣地称之为“悲惨的李将军”
,她从中间翻开了一页,就用清晰而单调的声音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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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啊,”阿尔奇又压着嗓子小声给她们下了命令。 三个女人听见媚兰那冷静的朗读声,情绪也镇定下来。 拿起她们的活计,埋头缝补起来。媚兰在四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到底念了多长时间,思嘉始终不知道,只觉得好像有几个钟头,媚兰念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现在不光想到艾希礼,也开始想到弗兰克了。 他今天晚上显得很镇静,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他答应过她,说不再和三K党发生任何关系,当时她就是怕出这样的事啊!她一年来辛辛苦苦取得的成果都要付诸东流。 她奋斗,她担忧,她风里来雨里去,现在全都白费了,谁又会料想到弗兰克这个无精打采的老家伙会去参与三K党的莽撞行动呢?此时此刻,说不定他已经死掉了,即或没有死,北方佬抓住他,也会把他绞死。 还有艾希礼,也是一样。她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掐着手心,掐出了四个月牙形状的红印子,艾希礼有被绞死的危险,说不定都已经死了,媚兰怎么还能平心静气地在这里没完没了地念呢?但是媚兰用冷静、温柔的声音读到冉阿让的悲惨遭遇,使她有所感受,因此她也镇定下来,而没有跳起来大喊大叫。她回想起托尼。 方丹那天晚上来找他们的情景,有人追赶他,他已经跑得筋疲力尽,又身无分文。 要是他没有及时跑到他们家,拿到钱,换上一匹马,那早就被绞死了。 弗兰克和艾希礼要是现在还没死,他们的处境就和托尼一样,可能还会比他更糟。房子已被军队包围了,他们要是回来拿钱,拿衣服,就不可能不被抓住。 说不定这条街上所有的房子都有北方佬军队监视,那他们也就无法找朋友帮忙了。 可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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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他们现在正连夜向着克萨斯拼命飞跑呢。但是瑞德——也许瑞德及时赶到他们那里了。 瑞德总是随身带着很多钱。他可能借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渡过难关,不过这很奇怪。 为什么瑞德要自找麻烦,关心艾希礼的安全呢?
他肯定是不喜欢他的,肯定说过他鄙视他,那为什么——这个心中的迷又使她为艾希礼和弗兰克的安全担起心来。“哎,都是我不好!”她痛心地责备自己,“英迪亚和阿尔奇说的是对的,都是我不好。 但我从来没想到他们中哪一个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去加入三K党呀!而且我从来也没想到我真会出什么事。 不过我也不能不这么干呀。 还是媚兰说得对。 人就是这样,该怎么做,就得怎么做,我得赚钱!就该维持那两个木材厂。 现在看来,可能都保不住了,不管怎样的,还是我自己不好!”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媚兰的声音开始颤抖,渐渐变小了,终于听不见了,她回过头来盯着窗户看,仿佛没有北方佬军队隔着玻璃往里面看。 另外几个人抬起头来,见她在倾听的样子,就都竖起耳朵听起来。外面有马蹄声,还有歌声,因为门窗紧闭,再加上有风,听不太清楚,倒是还能听得出来,唱的是人们最讨厌的一支歌,是歌颂谢尔曼的队伍的——《横扫佐治亚》——那唱歌的不是别人,而是瑞德。 巴特勒。瑞德刚刚唱完头一句,就有另外两个人的声音,也是醉汉的声音,跟他叫嚷起来。 那两个人气呼呼地胡言乱语,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含含糊糊。 贾弗里队长在前面的过道下了一道简短的命令,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这之前,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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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几个女人已经吓得面面相觑,因为她们都听出来了,和瑞德争论的那两个醉汉就是艾希礼和休。 埃尔辛。前院小路上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了,有贾弗里队长简短的盘问声,有休和搀杂着傻笑的尖叫声。 瑞德的声音深沉而急躁,艾希礼的声音很怪,很不自然,不断地喊:“见鬼了!见鬼了!”
“这不可能是艾希礼!”思嘉暗自想道。她感到莫名其妙。“他是从来不喝醉的,还有瑞德——他是怎么回事?
他要是醉了,就越来越安静,从不这样喊叫。“
媚兰站了起来,阿尔奇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听见队长喊道:“这两个人被拥了。”阿尔奇马上抓了枪把子。“不要这样,”媚兰坚定地低声说。“让我来。”
这时媚兰的脸上的表情,和那天在塔拉她手里无力地握着沉甸的战刀,站在最高的一级台阶上,看着下面那具北方佬尸体时的表情是一样的。 一个温和、胆小的人在环境的驱使下会变得雌老虎那样警觉,那样凶猛,她一把开开了前门。“扶他进来吧,巴特勒船长,”她用清楚的音调大声说,里面还夹杂着非常不满的情绪,“我看你们是又把他给灌醉了,快扶他进来。”
在漆黑的院子里,北方佬军队的队长在风中喊道:“对不起,威尔克斯太太,你丈夫和埃尔先生被捕了。”
“被捕?
为什么?
就因为他喝醉了酒?
要是在亚特兰大凡是喝醉了的人都得被捕,那整个北方驻军就得永远待在监狱里了。 还是扶他进来吧,巴特勒船长——要是你自己还能走得了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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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的脑子转得不够快,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能理解。她知道瑞德和艾希礼并没有醉,她也知道媚兰也明白他们并没有醉,可是这个平时温和,文静的媚兰,现在为什么当着北方佬的面像泼妇一样大喊大叫,非说他们两个人醉得走不了路呢?
外面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争论声,夹杂着咒骂声,接着就是有人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