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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思嘉,斯莱特里因为北方佬烧了他这有一所小破房子,要求赔偿一大笔钱,埃米的丈夫也大华盛顿给他办通了。“
“一听苏伦提这两个人的名字,你爸爸直起腰来,抖了抖肩膀,用敏锐的眼光盯着她,他一点也不糊涂了,他说:‘斯莱特里和麦金托什,他们也签过这样的东西吗?
‘苏伦顿时紧张起来,吞吞吐吐地一会儿说签了,一会儿又说没签。 他就扯着嗓子叫喊:’你得说清楚,那个该死的奥兰治分子,那个该死的白人穷小子,他们也签过这种东西吗?
‘希尔顿那家伙顺口说:’是的,先生,他们都签了,得到了一大笔钱,您也能得到一大笔钱。‘“
“老先生接着就大发雷霆。亚历克斯。 方丹说,他在离办事处老远的一家酒馆里都听见他叫嚷了。 他带着很重的爱尔兰口音说:‘你以为塔拉的奥哈拉家的人能和那该死的奥兰治分子,和那该死的白穷小子,同流合污吗?
‘他说完就把那誓词一下撕成两半,朝苏伦脸上扔去。 他还叫嚷了一声:’你不是我的女儿!
‘就转身跑掉了!“
“亚历克斯说看见他像头牛一样冲到街上。他说,自从你母亲死后,老先生这是第一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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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醉得跌跌撞撞,仍扯着嗓子叫骂,从来没听见谁骂得这么好听呢。 亚历克斯的马就在街上,你父亲爬上去,也不问一声让不让骑,就骑着跑了,扬起的尘土能把人给呛死。 他一边跑,一边还在骂呢。“
“快到天黑的时候,我和艾希礼坐在前门的台阶上,注视着那条大路,心里十分着急,媚兰小姐在楼上趴在床上大哭,什么也不说。突然我们听见路那头有马蹄声,还有个人喊叫,像是打猎的时候追狐狸的喊声,艾希礼说:‘真怪呀!
听着好像奥哈拉先生,战前他骑马来看我们的时候就是这样。‘“
“接着我们就看见他在草场的尽那头,他肯定是在那里从篱笆跳进来的,然后他就顺着山坡拼命往上跑,同时高唱起歌来,好像他在世上无牵无挂的样子。 我从不知道你父亲有这么一副好嗓子。 他唱的是《矮背马车上的佩格》,一边唱,一边用帽子打那匹马,那马也就像疯了似地猛跑。 等他跑到草场的这一头,他应该勒住缰绳,可是他没有勒,看来他想要跳过篱笆。我们一看这种情况,都吓坏了,连忙跳起来,接着就听见他喊:‘来,爱伦,看我跳这个篱笆!
‘可是那马跑到篱笆前,把屁股一抬就站住了,它不肯跳,可是你爸爸就从马头上面折了过去。他一点罪也没受。等我们赶到那里,他已经死了,大概是把脖颈子摔断了。“
威尔停了一会,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可是她一声不吭,于是他又抓起经缰绳。“驾!
快跑,谢尔曼,“他这样一吆喝,马便又沿着回家的路左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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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这一夜,思嘉翻来覆去睡不着。 天亮以后,太阳从东边小山上的青松后面升起,她从破床上起身,坐在窗口一张凳子上,用一只胳臂支着沉甸甸的头,朝窗外看去,看见了打谷场,果园,还有远处的棉花地。 一切都是那么清新、湿润、宁静,碧绿。 她一看见那棉花地,痛苦的心就感到一定的安慰。 虽然塔拉的主人已经故去,在清早看得出这地方是有人维护的,是有个精心照料的,是宁静的。 矮矮的木鸡舍外面糊着一层泥,免得让耗子和鼬鼠钻进去,而且用白粉刷得干干净净,用森砂盖的马厩也是这样。 园子里束齐地种着一行行的玉米,又黄又亮的南瓜、豆子、萝卜,没有丁点儿杂草,四周是橡树枝条做成的篱笆,显得整整齐齐。 果园里没有杂乱的树丛,一行行果树下面只有雏菊在生长。 绿叶遮掩下的苹果和长满绒毛的粉红桃子,在闪烁的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晰。再朝远处看,弯曲成行的棉花在清晨金色的天空下呈现出一片绿色,纹丝不动,成群的鸡鸭正优闲的漫步向田里走去。因为在那新耕的土地里可以找到最美味的虫子和蜓蚰。思嘉明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威尔,因而心里充满了殷切的感激之情。 她虽然对艾希礼是一片忠心,也不认为艾希礼为这兴旺景象作了多少贡献,因为塔拉的兴旺绝不是靠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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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的贵族,而是靠一个热爱土地的“小农”的辛勤劳动。目前农场只有两匹马,远没有昔日那种气派。 当年草场上到处骡子、骏马,棉花地和玉米地一眼望不到边。 不过现在有的这一部分也还是不错的,那大片荒凉土地等将来日子好了还可以开垦嘛,休耕一段时间,还会更肥沃呢。要说威尔干的话,还不仅限于种了几英亩地,他制服了佐治亚州种田人的两个死敌:靠种子繁殖的松树和一蓬蓬杂乱的黑莓。 他们没有能悄悄地侵入花园、牧场、棉田、草地,也没有在门廓附近肆意滋生。 佐治亚州有无数农场,却很少见到这种情况。思嘉想到塔拉几乎变成一片荒野,心里感到一阵后怕。幸亏她和威尔两个人干得不错。 他们顶住了北方佬的侵犯,也阻挡住了大自然的掠夺。 最使她感到欣慰的是威尔已经告诉她,等到秋天棉花收进来以后,她就可以不再寄钱了,除非贪婪的北方佬看上了塔拉,非要课以重税不可。 她知道,要是没有她的帮助,威尔的日子会是非常艰难的,但她佩服而且敬重他那种独立的精神。 过去他的身份是雇工,思嘉给的钱他都是接受的,可是现在他就要当思嘉的妹夫了,要当一家之主了,他就想靠自己努力了。 确实可以说,威尔是上帝为她安排的。头一天晚上,波克就把墓穴挖好了,紧挨着爱伦的墓。此时他手执铁锹,站在湿润的红土后面,等着过一会儿把土铲回去。 思嘉站在他的身后,躲在一棵矮小的疙里疙瘩的雪松下面一小片树荫里。六月的清晨,赤热的归光洒在她身上,呈现出无数的斑点。 她两眼望着别处,尽量不看面前那红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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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 吉母。 塔尔顿,小休。 芒罗、亚历克斯。 方丹和麦克雷老头儿最小的孙子,他们四个人用两块木板抬着杰拉尔德的棺木从房子里走出来,沿着小路歪歪斜斜地慢慢走来,后面,隔着一段适当的距离,跟着一大群邻居和朋友,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默默地往前走,当他们来到花园里充满阳光的小路上的时候,波克把头靠在铁锹把顶上,哭起来。 思嘉看到波克的头发,几个月前她去亚特兰大时还是乌黑发亮的,现在却已一片花白了,心里不禁感到惊讶。思嘉觉得有些疲倦。 她托上帝的福,昨天晚上就把眼泪哭干了,所以现在她能站在那里,眼睛干干的。 苏伦在她身后掉眼泪,这哭声使她无法忍受,要不是攥紧了拳头,真会转身在那发肿的脸上给她一耳光。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父亲的死是苏伦造成的,照理说,在对她不满的众位邻居面前,她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那天清晨,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话,也没有人向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大家都默默地与思嘉亲吻,与握手,悄悄地对卡琳甚至对波克说些安慰的话,看见苏伦,却像没这么个人似的。他们认为,苏伦的过错不仅是杀害了自己的父亲。 她还曾设法使父亲背叛南方。在当地那种严厉的封闭的社会里,这样做就等于背叛他们大家的荣誉。 她打破了本地区在世人面前展示的牢固的联合阵线,她企图向北方政府要钱,这就和从北方来的冒险家和投靠北方的南方人站到一边去了,而这样的人比北方军的大兵还要遭憎恨。 她出身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坚决支持联盟的家庭,出身于一个农场主的家庭,却投靠了敌人,从而给本地的所有家庭带来了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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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人一方面因为忿怒而激动,另一方面因为悲伤而沉闷,其中有三个人尤其如此,一个是麦克雷老头儿,自从多年前杰拉尔德从萨凡纳搬到这里,他们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另一个是方丹老太太,她喜欢杰拉尔德,因为他是爱伦的丈夫,还有一个是塔尔顿太太,她对杰拉尔德比对别的邻居更亲近些,她常常说,当地只有杰拉尔德一人能分得出公马和阉马。葬礼之前,在停放灵柩的客厅里,这三个人怒容满面,艾希礼和威尔一看这情况,感到有些紧张,就来到爱伦生前的办事房里商量对策。“他们有人要谴责苏伦,”威尔直截了当地说,一面说,一面把一根稻草放进嘴里咬成两段。 “他们自以为有理由谴责她。 也许他们是对的。 这一点,我管不着。 可是,艾希礼,无论他们说该说不该说,我们都不能赞成,因为我们是家中管事的男人。 这样一来,就会出麻烦。 谁能想个法子,别让麦克雷老头讲话,他聋得像个木头桩子,他要是讲起来,谁阻止他,他也听不见。 你清楚,方丹老太太要是劳叨起来,天底下谁也没法让她停下来,而塔尔顿太太,你没看见吗,她每次见到苏伦,红眼珠子不停地转。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 他们要是说些什么,我们就非得顶他们不可。 即使不和邻居顶嘴,现在我们这里的麻烦事也就够多的了。”
艾希礼叹了口气,他非常担心。 邻居们的脾气,他比威尔更清楚。 而且他知道,在战前,邻居之间的争吵,甚至互相开枪,多半是因为送葬者要对着死者的灵柩讲几句话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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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俗而引起的。这葬者往往都是说些赞美的话,但也不尽然,有时说话者的本意是要表示极大的尊敬,而死者的亲属过于敏感,却产生了误会,因此棺材上面刚填完最后一铣土,接着就出现了麻烦。琼斯博罗和弗耶特维尔这两个地方的卫理公会牧师和浸礼会牧师都表示愿意来帮忙,但是都被婉言谢绝了。 既然没有牧师,就由艾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