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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露馅,把自己的秘密情感向你透露,还有我那——“
“啊,看在上帝面上,请你闭嘴吧!”思嘉打断他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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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生当他把她弄得像个自高自大的傻瓜时,她总是十分气恼,而且也不愿意把艾希礼和他的名誉作为他们的话题继续谈下去了。于是她说:“你要告诉我的另一件事又是什么呀?”
“怎么,当我正在最露一颗热爱着、但却被撕碎了心时,你却想改变话题了?
好吧,另一件事是这样的。“他眼里的嘲讽神气又消失了,脸变得阴郁而平静。”我希望你对这匹马想点办法。这匹马脾气太倔,它的嘴像伯一样硬了,你赶起它来一定很累吧,对吗?嗨,要是它想脱缰逃跑,你根本无法制止它。而且如果你被翻到阴沟里,那可能使你和孩子都活不成了。 你应该给它戴上一副最重的马嚼子,要不然就让我牵去给你换一匹口头比较嫩、比较驯服的马来。“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他那张目无表情但温和的面孔,突然她的火气烟消云散了,正如他就她的怀孕作了那番谈话之后她的羞怯反而消失了一样。 刚才,当她还巴不得自己死了的时候,他却那样神奇地让她平静下来,心安理得了。 现在他变得更加好心,连对她的马都想得非常周到,这不免引起她一阵感激之情,心想为什么他要是始终都这样多好呢?
“这匹马确实很难赶,”她温柔地表示同意说。“因为不断地使劲拉它,我的胳臂整夜痛得不行。你说怎样对付它最好,就照你的办吧,瑞德。”
他的两眼恶作剧地闪烁着。“这话听起来倒满甜,很有点女性味道呢,肯尼迪太太。这可不像你平时那种专横的空调呢。看来,只要对付得当,是可以将你变成一个乖乖地依靠男人的妇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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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一沉,又发起脾气来了。“这次你非给我滚下车不可,要不我就用马鞭抽你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就能容忍你——为什么总尽量对你那么好。 你一点礼貌也没有。 一点道德不讲,简直就是个——算了,你滚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爬下车来,从车背后解开他那匹马,然后站在黄昏的马路上向她挑逗地咧嘴一笑,这时思嘉也不由得朝他咧咧嘴,才赶着马了。是的,他很粗鲁,又很狡猾,他不是一个你能放心跟他打交道的人。你永远也说不准你放在他手里的那把钝刀子,什么时候稍不防备就会变成最锋利的武器。但是,尽管这样,他毕竟很有刺激性,就像——是的,就像偷偷他喝上一杯白兰地!
这几个月以来,思嘉已经知道了白兰地的用处。 每天傍晚回家,被雨水淋得湿透了,而且由于长时间在车上颠簸,浑身觉得酸痛,这时她除了想起背着嬷嬷那双贼亮的眼睛藏在衣橱顶层抽屉里的那个瓶酒之外,便没有任何东西能支撑得住了。 米德大夫没有想到要警告她,女人在怀孕期间不该喝酒,因为他从未想到一个正派女人也会喝比葡萄酒更烈性的酒呢。 当然,在婚礼上喝杯香槟,或者感冒很厉害时上床睡觉前喝杯热棕榈酒,也还是可以的。 虽然,也有些不幸的女人喝酒,因而使全家的人一辈子丢脸的,正像有些发疯或离了婚的女人,或者像苏珊、安东妮小姐那样相信妇女应该有选举权的女人,也常常喝酒。 但是,尽管米德大夫对思嘉有许多地方看不顺眼,可他还从没怀疑她居然会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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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发现晚餐之前喝一杯纯白兰地大有好处,只要事后嚼点咖啡,或者用香水漱漱口,是不会让人闻出酒味的。 为什么人们竟那样可笑,不准妇女喝酒,而男人却可以随心所欲地喝得酩酊大醉呢?有时弗兰克躺在她身边直打呼噜,她又睡不着觉,当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为担心受穷、害怕北方佬、怀念塔拉和惦记艾希礼而受尽折磨时,要不是那个白兰地酒瓶,她早就发疯了,只要那股愉快而熟悉的暖流悄悄流过她的血管,她的种种苦恼便消失殆尽。三杯酒落肚之后,她便会自言自语地说:“这些事情等我明天更能承受得住以后再去想吧。”
但是有几个夜晚,甚至连白兰地也无法镇住她的心头的痛苦,这种痛苦甚至比害怕失去木厂还强烈,那是因渴望见到塔拉而引起的。 亚特兰大的嘈杂,它的新建筑物,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那挤满了骡马、货车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的狭窄的街道,有时几乎使她感到窒息,受不了了。 她是爱亚特兰大的,但是——啊,它又怎么比得上塔拉那种亲切的安宁和田园幽静,那些红土地,以及它周围那片苍苍的松林啊!
哦,回到塔拉去,哪怕生活再艰难些!去按近艾希礼,只要看得见他,听得到他说话,知道他还爱自己,这就足够了。 媚兰每次来信都说他们很好,威尔寄来的每一封短笺都汇报棉花的种植和生长情况,这使她的思乡之情愈加深切了。我六月份回家去。 六月以后我在这里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我可以回家舒舒服服住上两个月。 她想着想着情绪便好起来了。 果然,她六月回到家里,但不是如她所盼望的那样,而是六月初威尔来信说她父亲杰拉尔德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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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火车很晚才到达琼斯博罗。 思嘉走下车来。 六月的黄昏显得格外长,深蓝的暮色忆已经笼罩着大地。 村子里剩下的仅有几家商店和几所住宅射出了黄色的灯光。 大街上的建筑物,有的被炮弹打坏了,有的烧坏了,因此,房子与房子之间往往有很长的距离。破旧的房子呆呆地盯着她,黑黝黝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房顶上有炮弹打的洞,半边墙也被炸掉了。布拉德商店的木板棚旁边拴着几匹马,还有几头骡子。 红土路上空无一人,死气沉沉。 在宁静的暮色中,整个村子里只能听到马路那头一家酒吧里传出来的尖叫声和醉汉的欢笑声。车站在战争中烧毁了,还没有重建。 现在这里只有一个木棚,周围就什么也没有,无法遮风挡雨。 思嘉在棚子下面走了一会儿,在一只空木桶上坐下,那几只空木桶放在那里,看来是让人坐的。她沿着马路张望,看威尔。 本廷来了没有。威尔本应到这里来接她。他应该知道:收到他那封简短的信,得知父亲杰拉尔德去世的消息,她肯定会乘最早的一班火车赶来的。她走得十分仓促,小旅行包里只有一件睡衣,一把牙刷,连换洗的内衣也没有带。 她没有时间去买丧服,问米德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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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了一件黑色连衣裙,但是太瘦,她穿着很不舒服。 米德太太现在很瘦,而思嘉已怀孕很久,穿着这件衣服,觉得特别不舒服。 她虽然为父亲去世感到悲伤,但也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觉得很难看。 身段已经根本没有了,脸和脚腕子也都肿了。 在此以前,对于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她并不在乎,可是现在,她立刻就要见到艾希礼了,就十分在意了。 她虽然处于悲痛之中,然而一想到和他见面,而她怀的又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就感到不寒而栗。 她是爱他的,他也爱她,此时此刻她意识到这个不受欢迎的孩子仿佛成了她忠于爱情的罪证。 她那苗条的腰身和轻盈的脚步都已消失,无论她多么不希望他看到这一点,她现在也完全无法回避了。她烦躁不已地跺起脚来。 威尔应该来接她呀。 她当然可以到布拉德商店去询问一下他的情况,要是知道他不会来,她也可以找个人赶车,把她送到塔拉去。 但是她不乐意到布拉德商店去。 因为那是星期六晚上,可能区里有一半男人都在那里。 她不愿意让人家看见她这副样子,因为这件不合身的黑衣裳不但不能遮掩她难看的体形,反而使之更加突出了。另外,她也不想听人们出于好意,对她父亲之死没完没了地说些表示同情的话。 她不需要同情。 她怕一听到有人提他的名字,她就会哭起来。 她并不想哭。 她知道,一哭起来就控制不住。 上次,在那可怕的黑夜里,亚特兰大陷落,瑞德把她扔在城外黑漆漆的路上,她抱着马的脖子痛哭,悲痛欲绝,怎么也抑制不住。她确实不想哭。 她的喉咙又感到一阵哽咽,自从噩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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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不时地有这种感觉,但是哭有什么用呢。 只会弄得她心烦意乱,而且还消耗体力。 唉,威尔、媚兰、还有那些姑娘们,为什么就不写信告诉她父亲生病了呢?她会马上乘火车到塔拉来照顾他的,必要的话,还可以从亚特兰大请个医生来嘛。 这些傻瓜,他们都是些傻瓜。 难道他们没有她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吗?她总不能同时待在两个地方呀,而且上帝知道,她在亚特兰大也为他们竭尽全力了。思嘉坐在木桶上东张西望,还不见威尔接她,感到坐立不安。 他到哪儿去了呢?此刻她突然听见身后铁路上的煤渣沙沙响,回头一看,只见亚历克斯。 方丹扛着一口袋燕麦,越过铁路,朝一辆马车走去。“天哪!这不是思嘉吗?”他喊道,立即撂下口袋,跑过来,握住思嘉的手,他那痛苦的黑黝黝的小脸露出亲切的神情。“看到你,我真高兴。 我看见威尔在铁匠铺钉马掌呢。 火车晚点了,他以为能来得及。 我跑去叫他,好吗?”
“还好吧,亚历克斯,”她说,她虽然很难过,却也露出笑容。 见到一个老乡,她觉得好受多了。“唉——唉——思嘉,”他仍然握着她的手,吞吞吐吐地继续说,“我为你父亲感到非常难过。”
“谢谢你,”她答道,其实她并不希望他提起这件事,因为他这么一说,使她眼前顿时闪出出父亲音容笑貌。“思嘉,你应该得到安慰,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这儿的人都为他而感到自豪,”亚历克斯一面说,一面松开了手。“他——嗯,我们知道他死得像个战士,是在战斗中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