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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中看到了她的眼光,鼓励地说:“你说吧,没有关系的。”
张桂香咬了咬嘴唇,说:“舒阿姨,你可不能说我们狂妄。”
舒中说:“敢想不一定就不对。”
张桂香说:“卫民叔叔说,修这座大楼,是龙滚沟在风川城立起的一大标记,所以要修得高一些,让风川所有的农村都看得到,只要敢于改革开放,走农业和大市场联合的道路,农村就能够富起来。”
一股热流,汹猛地冲进舒中的心里,她有些激动了,心里不禁在说:这个卫民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这些思想!
三菱越野车绕过一个山嘴,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个崭新的农村出现在眼前。
张桂香大声说:“龙滚沟村到了!”
21
太出舒中想象了!
四十年前,在那场残酷的战斗结束后,她和高泽群、陈扬,还有军大分校的许多领导和战友,重返龙滚沟掩埋烈士们的尸骨,她站在那一堆被烧得焦黑的,不成型的尸骨前,极度的悲痛使得她感到头昏目眩天旋地转,脑海里当时只有袁剑雄牺牲前说的那句话:不能忘记龙滚沟,今后一定要把龙滚沟建设好。这之后,虽然离开了风川,但几十年来,脑子里总是勾画着龙滚沟的变化图景。最最美好的,无非是照着苏联电影上集体农庄图景去构想。当时有个说法: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就是社会主义了。眼前的龙滚沟,却让人眼目一新。山脚下,当年那奔腾咆哮的龙滚沟已经被拦腰斩成三截,立起三道水泥大坝,坝后是三个碧绿秀丽的湖,坝前三座雄伟的发电厂厂房,琴弦般的高压线,在风中轻轻发出悦耳的鸣响。电站上面,是一片带形的修整很好的耕地,正是麦苗绿、菜花黄的阳春三月,那成片的青翠麦苗如张张地毯,嫩黄的油菜花如飘浮的彩云。再往上就是那片坡地了,坡地靠入村口这一段,绿草如被,坡地那边该是过去自然村所在地,但当年那些土墙树皮顶的房屋已不存在了,出现了许多水泥结构的房屋,有宽敞高大的厂房,也有半欧半中式的住房,在那里似乎形成一条街。
坡地的上面,是成片的果树林,有桃、有李、有苹果,有柑橘,还有一片茶树。最上面是莽莽群山,苍苍原始老林。
果然是五层开发,她有点瞠目结舌了。当三菱越野车进入龙滚沟村时,村子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竟然呼喊起来:“卫民回来了。”立时,从工厂里,从田塍上,从村民的住房里走出不少男女老少,站在坡坎处,急切地望着越野车。当车驶到了他们身边后,人们就急匆匆围上来,当看到没有卫民时,他们失望了,便问张桂香:“怎么,卫民没有回来?”一位老者呼天抢地说:“政府为什么要关他,他有什么罪?”
张桂香解释说:“不是关,是市里检察院传他问清一些事。”
一中年妇女激动地说:“他有什么事需要说清的,这样的好人,清清白白,光明磊落。”
张桂香连连解释说:“大家不要多疑,卫民叔叔会很快回来的,这不,市上派来了记者,了解我们的情况。”
“记者”,人们不约而同把目光集中到舒中身上。刚才说话的那位老者,语音颤抖地说:“记者同志,你可要当铁面包公啊,我们龙滚沟有今天不容易,卫民可是个大好人,他为了龙滚沟可说是九死一生。”
中年妇女说:“记者同志,你的笔一定要公正,我们龙滚沟被整怕了。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对我们过不去?”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在场的人也跟着流泪了,有的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舒中忙打开车门,走下车来激动地说:“乡亲们,我一定把大家的意见反映上去,请大家相信,党和政府是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张桂香把车停好,跳下车和舒中同行。
人们仍然没有散去,站在三菱越野车前,默默地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舒中感觉到了这些目光。是忧虑?是嘱托?
是希望?
张桂香边走边说:“我们先从山上看下来,返到中层,就是中午了,中午饭在招待所吃,然后再继续看。”
舒中问:“你们还有招待所?”
张桂香说:“我们招待所成立有五六个年头了,不对外营业,只为村里生产服务,还有几十个床位,有食堂,全部是免费的。”
舒中问:“为什么?”
张桂香说:“因为住我们招待所的,都是请来为帮助我们发展生产,解决技术问题的专家、学者和技术人员,以及一些与我们有业务关系的厂家、商业工作者。当然,还有一部分人,虽然和我们没有工作、业务关系,而是我们特意请来的。”
舒中警惕地问:“这是些什么人?乡、县、市的政府官员?
关系户?”
张桂香说:“是附近几个村的孤寡老人。卫民叔叔说,我们现在发展起来,附近儿个村还不发达,有的还在贫困线以下,别的忙帮不上,把他们孤寡老人养起来是有这个能力的。
这些老人家吃了一辈子苦,受了一生的罪,一定要让他们度个幸福的晚年,现在还只能限于附近,以后等我们经济实力雄厚了,就要往远一点的乡村发展。卫民叔叔还说,现在让他吃住在招待所是暂时的,以后打算在三个电厂的水库旁边修几个规模大一点的敬老院,那里的空气好,风光好,有利于延年益寿。”
舒中止不住感叹了一声:“啊。”
张桂香说:“卫民叔叔常说:我们共和国的老一辈最苦了,我们现在有这个能力,咋能不为这些老人家办一些好事哩。
卫民叔叔最恨不孝敬长辈、不尊重老人的人了。在我们村里有一条规定:本村村民无论在工厂工作,还是从事农业,凡对自己长辈不好的,要扣发工资,虐待老人的取消年终分红。我们村有一个在省城负责销售的女经理,业务上很有一套,销售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就是虐待他的公爹。卫民叔叔给她谈了几次话,她就是不改。他就把她撤了职,调回村里做最苦的工作。为这,有人向乡、县、市政府写匿名信告他的状,说他家长作风,专制,霸道。舒阿姨,你说这算霸道吗?”
舒中笑了笑,没有明确说什么,心里却在说:“啊,原来专制、霸道出于此。”
自进入龙滚沟,目睹了它的巨变,她的心情愉快多了,无论怎么说,龙滚沟没有遭劫难,而是实现了当年袁剑雄等烈士们的愿望。那些反映卫民的材料是不公正的。应该说,卫民是个有理想,有气魄,有能力,有科学文化知识的人。
看完工厂,她们来到了小街上。这是一条两车道水泥路面的小街,有近一千米长,连接着入村的公路,路的一端,是村里公办的房屋:小学校、供销社、信用社、龙翔公司的办公地点,招待所也在其中,路的另一端,整齐地排列着村民的住房。大部分已修成了,还有一部分正在修建中。已修建的房屋是一幢幢红顶黄墙的二层楼别墅,颇带一点西洋结构,这些房屋已经住了人家。中间还有一座礼堂,门外挂着一块牌子:龙滚沟群众活动中心。别墅门前各家都有一小块花园。
张桂香说:“这就是我们龙滚沟村呀。”
舒中不敢相信地说:“龙滚沟村?过去那些房子呢?”
张桂香说:“早拆掉了。而且现在的村址也不在原来的地方。”
舒中说:“这些别墅洋房都是村里分给大家的?”
张桂香说:“对,已经分了。当然,要分到这样的别墅,必须有一定的条件。第一要看每一户人对村里生产发展的贡献,这点我们也采用记分制,分房时按分高分低往下排。不过在我们这里仅这一点还不行,还必须加上政治品德因素,比如尊敬长辈,孝敬父母,合家和睦,子女教育,讲究卫生、公共道德水平,遵守政府法规法令等等,这些也要打分,到时各方面的分数加在一起平衡。住户住进了这样的房子也不是铁交椅,我们还建立了红星制度,也是根据上面那些内容分成十颗星,每半年小评一次,一年大评一次,如果情况发生了变化,评不上十颗星,村委会要进行谈话帮助,给予改正时间,如果每况愈下,拒不改正,就有可能取消住房权。”
舒中不禁又细细看了看这些已住上人的别墅,果然,在每家住房的门上,钉着一块黄底红框的油漆木牌,木牌上用黑油漆写了十条项目,诸如:劳动生产好,尊老爱幼好等等,多数家庭,十条都贴上了红五角星,也有一两户家庭只有九颗星八颗星。这时,她突然想起件事又问:“我来龙滚沟这么久了,怎么没见到你妈妈田冬花。”
张桂香说:“卫民叔叔被传讯后,她气得病了。”
舒中有些不安了,目光在别墅中扫视:“她住哪一幢房子,我去看她”
张桂香说:“她没住这里的房子。”
舒中说:“这里哪一幢是卫民住的?”
张桂香说:“卫民叔叔也不住在这里,他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绕过山嘴就到我们的房子了。”
舒中说:“那我们就到山嘴那边去吧,我已四十年没有见到你妈妈了。”她要去看田冬花是真情,但她也想去看看山嘴那边的房子。
张桂香看看表说:“到吃饭时间了,舒阿姨,我们先到招待所食堂吃饭,吃了饭再去看我妈。她也一直盼着见你啊。”
舒中说:“怎么,她知道我回风川了?”
张桂香偷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自从你决定传讯卫民叔叔后,她就知道你回来了。”
舒中有点尴尬地摇摇头,也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好,我们先去吃饭,反正吃饭也不要钱,享受一次共产主义。”
张桂香笑起来,大声说:“舒阿姨,我们招待所食堂可不是大跃进时代的公共食堂,不要钱吃饭是有严格限制的,只限于我们请来的客人,卫民叔叔说,我们现在还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必须坚持按劳取酬,我们的村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