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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川交给你这样的人,我举双手拥护。”
舒中被他夸得有点莫名其妙连连说:“我不行……”
电话那方严肃地说:“怎么不行,我看你就行,比高泽群强多了,你刚回到风川,就办了件大事。”
舒中更摸不着头脑:“大事……我没做什么事呀。”
对方非常肯定地说:“怎么没做什么,拘捕了龙滚沟那个卫民,就算为风川除了一害。”
又是龙滚沟的卫民!而且,他说拘捕,老公安处长不至于连传讯和拘捕分不清楚,可见他对这个人是愤恨的。
她感到事态有点不一般了。一个村的干部被传讯已经有两名市级干部打电话来了,而且意见截然相反。想不到她回风川的第一个决定引起如此大的反响。是对?还是错?这个卫民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样大的影响?
电话铃又响了。
应敏和赵芳都说:“看来,你清静不了,我们先走吧。”
舒中说:“你们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应敏说:“改日吧,我想龙滚沟卫民的事,恐怕就够你折腾了。等你处理完了,我再找你,我管的国土局也有一场硬仗等着你哩。”
赵芳说:“我也有话要向你说,等有空了你到我们锦绣制衣厂来视察一下,也真有桩公案等你来断决哩。”说罢二人走了。
舒中忙着接电话,也顾不上挽留她们,更顾不上对她们提出的问题的思考。
电话里是林耀辉的声音:“舒书记吗,想不到卫民这家伙影响这样大,刚把他传到我们检察院,就有好多人到这里来要求释放他。据说龙滚沟的农民们准备倾巢出动,要到市委市政府为他申冤。”
“啊!”这又是舒中始料未及的,她沉思了一瞬,果断地说:
“我马上到你那里去,我要见一见这个卫民。”
16
检察院门口,果然拥着许多人,多数都是农村人模样。也有一些城市人在不远处观看。两个穿制服的检察院干部在人群中维持秩序,气氛倒也和平,没有任何冲撞。舒中从人群中走过时,也未听到激烈言词,倒是听到了一些怨尤:“卫民有啥罪,为啥要把他关起来?”在人民群众中,常常分不清传讯和关押,反正只要被叫到这些地方来,就是罪犯。
“他冤枉啊,一定有人陷害他。”
“他这一生真是多灾多难,监狱里关过他多少次。可他都是为村里人办的好事。”
“唉,搞乡镇企业真危险,弄不好就说你搞资本主义。”
七嘴八舌,说啥都有,舒中虽然匆匆而过,但她却在注意听。
到了林耀辉办公室,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正在向检察长诉说:“要传讯,你们该传我,我是龙翔公司的总经理,发生的事应该由我负责。”她衣着很入时,没有化妆,虽然中年,却很有风采,粗壮丰满的身材,显得健康而沉稳。实在地说,她很美,她的美属另一种类型,像矫健的网球明星,像泳池里翻飞的女将。
林耀辉见舒中来了,站起身来,显得比较严肃地对那妇女说:“我现在有事,你先回去吧。至于该传讯谁,这是我们的决定,肯定会以事实定罪。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中年妇女见检察长对舒中那副恭敬的态度,立刻判断来者是谁,主动招呼道:“这位是新来的市委书记吗?”
舒中微微一震,她惊异于这个女人的判断力。坦率地点点头,饶有兴趣地反问:“你怎么就断定我是市委书记?”
妇女一点不拘谨地说:“从你的气质,从林检察长对你的态度就看出了。”她说得随便,毫无吹捧讨好之嫌,对林耀辉却捎带给了点敲打。昔日的国旗班长有点不自然了,又有点恼怒。
舒中看在眼里,止不住微微笑了笑,心里说:这个女人厉害着哩。
中年妇女向舒中自我介绍说:“我叫张桂香,龙翔公司的总经理。我们是社队企业,不知书记能不能有时间听听我的陈述。”
舒中平易地说:“可以。你不找我,我可能还要找你哩。
这样吧,由我安排时间,到时通知你。”
在检察院办公楼的后面,有一幢三层楼的水泥砖房,楼下一二层是检察院干部的单身宿舍,第三层原是招待所,主要接待下面县、区、乡本系统来城里公务的干部,因条件比较简陋,下面来的人不愿住这里,不少房间空着。近年来,由于官员中腐败风日甚,群众举报增多,对一些有重大问题者,一时问题尚不能落实,便采取了传讯的举措。这不同于拘留,更不是逮捕,被传讯的人,有可能问题严重,也有可能没有问题,按通常的说法,到这儿来的基本上还是内部矛盾。为了适应这个趋势,招待所拨出半边楼房,做为传讯室。就其房间设置,和招待所其它房间差不多,有吃有住,只是自由少了点,传讯室入口处有警卫,会客要经过批准。
林耀辉领着舒中走上三层传讯室,边走边问:“你对张桂香的印象怎样?”
舒中不假思索地说:“很精明,很漂亮,很有胆识。”
林耀辉说:“这是风川市出名的能干人,也是卫民的得力助手。不过,有传说她是卫民的情妇,又有传说她妈妈也是卫民的情妇。”
舒中的脸突地红了,不是羞涩,而是恼怒,大约出于女性的尊严,她最厌恶的是玩弄女人的男人,恨恨地骂了一句:“这家伙这样坏!”
卫民住的房间到了,房门大开着,这是被传讯人应遵守的规矩。在这种地方,即使睡觉也不能关门。房间不大,约14平方米,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把靠背木椅,还有个小小的卫生间。屋内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暗淡,一个身高约一米七五的男人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戴着一顶普通的遮沿帽,帽沿下头皮光光的,只露出少许几根白发。看来此人年纪不小了,而且可能是个秃子。穿一身中式制服,服装样式虽然古旧,但很整洁,穿得也十分整齐,连风纪扣都扣得规规矩矩。看来此人平常对自己着装很注意,倒有点军人作风。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还微微见到些许针痕。舒中不由微微一怔,脑里闪出个念头:这张脸是植过皮的?他为什么要植皮?什么原因使他植皮?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颜色很深的墨镜,屋子里光线本来就暗淡,戴墨镜干什么?一个村的支部书记,一个农民,操洋盘也不能操到市检察院的传讯室里;再者他手里捧着架半导体收音机,两耳塞着耳塞,津津有味地正在听什么,戏剧?音乐?潇洒哩,传讯到这里,是要叫他交待问题,写材料。他既不认真地考虑自己的罪行,又不写材料,这简直是对抗嘛。
舒中走到写字台边站下来,林耀辉对着卫民想要说什么,大约想介绍她吧?舒中忙用目光示意他不要介绍。静静地久久看着这个人,她要看他如何表演。
他仍听着他的收音机,仿佛屋子里他们二人并不存在。
舒中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冷冷地说:“收音机很好听吧?”
他这才摘下耳机。
舒中严厉地问:“你在听什么?”
他回答说:“一篇论文。”声音沙哑而苍老。
舒中冷冷一笑,显然是不相信此人在听论文,挖苦地问:
“论文说的什么?”
卫民听出了她的嘲讽,但并不以为然,他已听出问话者是女人,抱以宽容的态度。认真地说:“我刚才听了两篇文章,一篇叫《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反对和防止和平演变》,一篇叫《关于树立社会主义改革观的七个问题》。简直是打糊乱说嘛。
全盘否定了改革开放,矛头直指邓小平同志,把现在的改革说成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号召要搞阶级斗争。我不明白,这完全和党中央唱对台戏嘛!”他说得有点激昂慷慨,看来他真的在听论文,而且是非界限极强。这可令舒中瞠目结舌了,他所指出的,正是当前共和国最敏感的话题,她惊异于他的观点是那样的鲜明,更吃惊的是一个村的支部书记,竟有这样高的政治水平。她不由得又细细看了看眼下这个人。严格讲他有些瘦弱,只是眼下大约激动了,脸涨得有点红。她想: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说些大问题,把圈子扯大,以便转移视线?但不像啊,他很认真,很专注,很投入,理直气壮,没有一点油滑的样子。
不过,此时又看到他那副墨镜了,厌恶之感压倒了她的惊异,挖苦地说:“这屋里的光线不强烈嘛,你戴墨镜干什么?”
卫民一时显得很难堪,尴尬万分地嘴唇动了动,却吐不出话来。
林耀辉用眼神向舒中示意什么,但她没有弄懂他的暗示,不客气地说:“把墨镜摘下来,这是在检察院的传讯室,不是在旅游,更不是在城市里逛大街!”
卫民更加狼狈了,大约是慑于她的严厉吧,慢慢抬起手,摘掉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天呀,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舒中只瞥了一眼,心里连打了几个冷颤,狼狈异常地说:“戴上吧。”
他又慢慢地将墨镜戴上了。
舒中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时找不出话说,屋内寂静许久。这太出她的意外了,卫民竟然是个双目失明的人,而这个瞎子,却在风川市有这样大的影响,以致市委、市政府和许许多多的人为他形成了两派截然不同的意见,这个人有什么样法宝?会引起众多人对他的关注?
林耀辉打破了沉默:“卫民,刚才给你谈话的,是新任风川市委书记舒中同志。”
“啊”卫民震动地伸直了腰,头微微摆动着,大约想对准舒中所在的方向,或者想看看这位新到任的女书记。但既对不准方向,更看不见她是什么样子,只得灰心地停下头的摆动。
林耀辉严肃地说:“舒书记到风川今天算上才是第二天,就到传讯室来看你,可见市领导对龙滚沟的重视。你是龙滚沟的领头人,不能毁掉这个袁剑雄等十二位烈士用鲜血保卫过的地方。老实告诉你,舒书记也是参加当年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