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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中马上说:“你就是风川的检察长,算我找对人了。”
林耀辉有几分尴尬:“女尸在哪?”
舒中说:“跟我来。”
她领着三人返回到发现女尸的地方。
华钧一见女尸,惊得大叫起来:“这不是孟玉群失踪几天的女儿么?”
舒中惊讶地问:“孟玉群?是我们军大分校女子分队的孟玉群?”
林耀辉说:“是她,你还记得她?”
舒中说:“怎么记不得,我们的孟大姐。”
华钧悲怆地说道:“天呀,孟玉群要知道这个消息她还能活下去么!”他愤怒了,“他妈的,这些王八蛋,害谁不好,偏偏要害孟小玉。”
何明智严肃地说:“屁话,害谁都是犯罪,”他严肃地转对舒中,仍像当年向她布置任务一样,说:“这个案件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舒中真诚地点点头,转向林耀辉说:“这个案件你们就接手办吧,希望尽快弄清案情,并把情况及时告诉我。”
林耀辉态度坚决地点点头:“好!”
华钧并不知道何云峰和庞钰已商定将舒中住宿和办公地点安排在金威大酒楼,待林耀辉用手机通知公安局和检察院刑侦组新开来两辆车后,他们就离开现场,先把老副市长送回家,便自作主张地将舒中送到市委招待所。何明智临下车前又语重心长地说:“小舒呀,风川市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稳舵,千万不要像高泽群,他辜负了党的信任,”他又叹了口气,“到底是立场观点不一样啊。”
既是叮嘱,又是警告。她体会到了他的用心。
面包车重新开动后,华钧怕何明智的话过于直露使舒中不舒服,用一种安慰的口气说:“这个老头子,变得有点罗嗦吧?”
舒中宽厚地摇摇头:“不见得,他是心里有积怨呀。”
华钧微微一震,不由得打量了下舒中,佩服地说:“哟,真不愧是市委书记,今天的舒中可不能和当年的小丫头比了,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内心世界。”
舒中忍不住笑着说:“看你一副油嘴。”
华钧辩解说:“我可不是恭维你,你真的说在点子上了。
何明智主要对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惯,其实他也是矛盾的。既认为眼下搞市场经济是资本主义,但他对他儿子、女儿跑深圳、海南岛炒卖地皮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把现在社会上出现的问题都怪罪到高泽群的头上。呃,高泽群你该知道?”
舒中说:“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前任,现在离职养病。”华钧摇摇头,显然对她的话不完全同意,心里似乎有别的话要说,但没出口,说出来的却是过去的事:“我不是说他现在,我是说在军大分校时……”
舒中说:“我也没忘,他是我们的理论教员。课讲得真棒,我最爱听他的课……”
面包车已驶到市委招待所,他们的话只好打住。华钧的突然袭击,倒把招待所所长搞得手忙脚乱。他们听说过风川市要来新的市委书记,但从没接到通知新书记要住在招待所。
只得慌慌忙忙找个套间,立即向市委市府办公厅汇报。当所长从市府办公厅主任汪宏伟那里得知根本没有这个安排时,所长气得几乎要暴跳起来,把华钧拉到一边气呼呼地说:“你管什么闲事,把舒书记领到这里来。”
华钧不服地说:“她住这里合适嘛,办公上班都方便。群众上门找她也方便,你觉得不妥当,问问舒书记去。”
由于他的大声武气,舒中听到了忙走过来对所长说:“这里挺好,我原本就计划住在这里的,华钧说得对,这里给我工作带来许多方便,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所长吞了口唾沫,一下给噎住了,只好亲自带几个服务员为舒中整理房间去了。
等舒中住进房间后,华钧从招待所所长怒发冲冠的态度上感到这事儿要给何云峰汇报一下。于是他给市长打了个电话。此时,正好办公厅已经汇报,他正气不打一处来,就劈头盖脸地给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顿臭骂,放下电话后气还难消。他感到必须马上去看舒中,还是要把她搬到金威大酒楼去住,一则表示对这位新书记的尊重;二则今后庞钰和儿子何凯要求办什么事既方便又能保密。再说,他也想见到她,几十年了,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9
林耀辉离开女尸现场,从检察员马奔手中接过捷达越野车的方向盘,猛踏油门,车箭也似地飞驰起来。马奔在他旁边提醒说:“检察长,注意车速。”
他好像没有听见,车速不但没减反而提高了,同时把车窗门摇到最低,让带着一点寒意的风猛扑过来。
他愤怒啊,心中的怒火,像火山爆发似地直冲天际。这位当年军大分校的班长,以后又是天安门广场国旗班的少尉旗手,心胸永远像辽阔的海,蔚蓝的天。对于共和国,从她诞生的那一天起,他把她奉为圣洁的花,不容许有一粒尘埃、一滴污水污染她。在庄严的天安门前,他不知有多少个黎明,捧着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虔诚地站在旗杆下,亲手将旗缓缓升起,当他抬起头注目送着红旗攀升,也看见了头顶上那宽广无垠的万里晴空,蔚蓝得透明。他有些醉了,无数次默念着:祖国,只要您需要,我愿献出一切。他的忠诚,是绝对纯正的,如洁白无瑕的玉,清澈见底的水。共和国的土地上新生出一棵草,他会兴奋许久许久,共和国的树上落下一片叶,他会忧愁得几夜睡不着觉。本来,他从国旗班转业的时候,组织上将他安排在首都一个很好的单位,但他坚决要求回到风川山区来,因为当年部队进军风川时,领导上动员要决心扎根山区,建设山区奉献一辈子。他是宣了誓的,既然宣了誓,就不能不算数,他不但自己要回到风川来,子女也不能离开。对于共产主义的信仰,那种至诚至真,令人感动。他坚决按照共产党员的标准来安排自己的生活,在家里除了公家配给的家具外,他没有添置一件家具。“文化革命”初期,他在废品公司做军代表,当时处理无数高贵豪华的抄家物资,基本上等于白送,可他就是不买。有一件真狐皮纯毛织贡呢大衣,造反派们想到军代表一点便宜都没占,实在过意不去,特意以十元人民币的价格卖给他,可他坚决不要。妻子觉得实在可惜,那么多人都买,不但买一件,有的还买十件八件,为什么他们家就不能买?她仅仅表示了不满,却遭到他的极其严厉的批评:“你资产阶级思想怎么这样严重!”妻子气得哭了一场。
对于他的彻底革命精神,妻子和儿女都有她们的评价。
小女儿从“文化革命”中学来个新名词“胖左派”,她把这作为雅号送给了爸爸,很快就被全家接受了。私下里,凡是提到他,妻子儿女都以“胖左派”称呼他。女儿放学回来见爸爸不在,总是问:“胖左派呢?”妻子做好饭久等他不回来,吩咐儿子:“去给胖左派打个电话,问他还回不回家吃饭?”
他有许多言行,对于当今的人来说,是不可理解的,特别是一些年轻朋友,可能当成笑话。然而他却是怀着一颗赤诚的心去做的。
一次,他和妻子星期天去街上散步,一个农民担着一担极新鲜的番茄沿街叫卖。他特别喜欢吃番茄,妻子不放过给他买好菜的机会,上去问农民:“番茄多少钱一斤?”农民说:“一角三分。”妻子觉得贵了,还价说:“一角二分卖么?”他一听就火了,十分恼怒地看着妻子说:“你多久学会资产阶级这一套,讨价还价。”
一次,临近春节了,那时“文化大革命”已经闹了几年,物资相当匮乏,鲜肉即将凭票供应,于是乎,买猪肉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当时对于伟大的“长城”有个优待政策,解放军可以不排队。家里希望他做做贡献,为了怕他推辞,妻子想足了理由,对他作了苦口婆心的动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可奈何,他同意去买猪肉了但却一推再推,直到年三十,他才硬着头皮出马。这一天,恰好单位提前放假,他一早起来,穿好军装,到菜市场去了。这也是他考虑了几天后的精心安排,早点去菜市场可能排队买肉的人少,他虽不排队,也少占一点群众的便宜。但他估计错了,今天买肉的人排得更长,从鲜肉摊前,一直排到菜市场外,队伍至少有一千米。他只好骑着自行车,满城寻找排队短的,然而,哪里有短的?有的肉摊子的猪肉早早就卖光了。他不敢再东寻西找,只得找一家猪肉比较多的肉摊子定下身来,但望着那长长的排着队的老百姓们,实在没有勇气不排队到前面去买肉。他烦躁地抽着烟从队伍的头走到队伍的尾,又从尾走到头,烟一支接一支抽,说啥也拿不出勇气去买肉。许多排队的人还以为他是维护秩序的,肉摊上的肉卖完了,买到猪肉和没有买到猪肉的人都感激他。
人们感叹地说:今天要不是有这个解放军维护秩序,不打架才怪哩。他第一次没有勇气回家面对妻子儿女,在街上东游西逛,捱到天黑才静悄悄回到家去。打开家门,见妻子儿女齐整整坐在屋里两眼发直地盯着他。见他两手空空,大家心都寒了,沉默了许久许久,妻子才问道:“你买的猪肉呢?”
他不敢抬头,闷声闷气地吐出一句:“人家拥军,我们还要爱民嘛!”
朋友们,请别嘲笑他吧,他说参加革命的第一天起,受的就是这种教育。
捷达越野车总算安全到了检察院办公楼下,检察员马奔松了口气,不客气地说:“算您运气好,没给交警大队找麻烦。”
林耀辉脸上一点表情没有,说话硬梆梆:“如果出了事,就要心甘情愿服人家管,没有任何条文上说过,检察长不被人检察。”他这个人虽然固执,但和下级关系极随和,谁有错,他会不客气地狠狠批评,他有错,谁也可以狠狠批评他。真正的不记仇,不给小鞋穿。他边下车边说:“现在还不能休息,人命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