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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主义真,
杀了我一个,
自有后来人。
带镣长街行,
志气愈轩昂,
拚作阶下囚,
工农齐解放。
………………
啊,这哪里是文字,这是血与火。太英雄了,太感人了!
以往她俩自信是够资格的文学爱好者,曾读过许许多多的好诗,眼前这些诗,文字也许说不上优美,但它却能给人以激励,给人以伟大的人格力量,生活的道路有千条万条,但写这些诗的人所选择的路是最光明的,做人就要做这种人!第二天,她们邀约上赵芳去军大分校报名了。
1950年1月,是风川最不安宁的一个月,也是刚刚诞生的共和国最动荡的一个月。先是闹粮荒,紧接着几乎是全国范围的土匪大暴动。
虽然地处山区,但粮食却是很丰富的,那条由西门通向省城的驿道,就是为了向外输送山货和粮食而修建的。在风川城的正街上,有一座很大的茶馆,前厅后厅加起来,至少有千平米的营业面积。风川人乃至全省人好坐茶馆,在全国都是很有名的,茶馆之多也是本地的一道风景线。茶馆有土有洋,有富丽堂皇的也有简陋不堪的。不管哪一种,都是供不同身份不同消费者休闲聊天的场所,因此,都比较讲究坐凳的舒适,茶桌高矮适度。而这座大茶馆,却与所有的茶馆不同,它的茶桌都是高高的大力桌,四周四条长板凳,和普通人家吃饭的方桌没有两样,并且无论前厅后厅,大堂雅间,都是如此。
每天早晨营业,从六点至八点,八点以后,茶馆里便空无一人,但不关门,直到天黑才关门来茶馆的客人也不为喝茶,虽然也泡一碗茶,但未必喝它,茶也不分等级,贫富贵贱都一样的粗茶。这些人一大早跑到这座茶馆来干什么?卖米或者买米。不过这儿的买卖,见不到大米口袋,卖家用一小张纸或一小块手巾包上一两二两大米样品,坐在桌前将样品展出,就等买主上门了。等生意谈成,买主当场交钱,便到卖主的仓库提货。时常一个早市下来,成交的买卖都在几千担上万担。这就是风川城有名的“仁和”大米市。茶馆的老板也可以说是米市的老板,便是舒中的父亲舒公韬。传说这座米市开张于清末宣统年间,是祖上传到他手中的。解放前,风川的人,没有一个不知“仁和”大米市的,而且也知道来这座米市做生意必须讲“信义”二字,拿来的什么样品,交付的必须是和样品一样的米,不能有半点掺假,否则这条做米生意的路便断了,由此可以看出,米市老板在江湖上的声望。解放前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仁和大米市便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但风川解放后,这座米市关门了,市面上见不到粮食,粮价飞涨,人心浮动,谣言四起。要安定风川城,关键的关键,新政权必须拿出粮食来,既解决政府和军队的用粮也安定民心。军管会最大的愿望,是打开仁和大米市的门,让米商们把囤积的粮食拿出来销售。
军大分校政委,风川军管会主任李陵,军大分校大队长何明智,从军大学员的履历表上发现了仁和大米市老板的女儿,就叫军大分校中队教导员袁剑雄带着舒中去见他。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大官,幼小的心灵不禁有几分胆怯,跟在袁剑雄身后,诚惶诚恐。英俊的年轻军人对她亲如大哥般地关照:
“不要怕,在我们革命队伍里首长也是同志,他们点名要接见你,一定有重要的任务要亲自向你交待,这是你的光荣,也是你为革命做贡献,求进步的好机会。”
她最爱听袁剑雄说话,有他在一起她的情绪稳定多了。
果然,袁剑雄说的话是真实的,首长和普通革命同志没有两样,一样的布衣布鞋,只是穿得要整洁些,多了两个口袋。
他们说话轻言细语,和蔼可亲,刚见面,李陵对她的漂亮还夸赞起来:“哟,你长得真俊,简直和电影演员一样。”
她有点不好意思,脸不禁有点发红,但心情轻松多了,心里还在说:革命队伍里也讲漂亮不漂亮啊。
首长开始和她谈话了。先问她参军后生活习不习惯,又问她军大分校的干部们对学员关不关心,有没有军阀作风,对领导有意见尽管大胆提,人民解放军是讲民主的,给领导提意见是关心革命的表现。领导保证不记仇,不报复,不打击,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一席平易近人的谈话,使人如坐春风,感到温暖而舒畅。
她哪里有什么意见,十几天的军营生活只有新鲜感,苦点累点,能作为意见提出来么?
见她情绪完全放松,李陵开始交待任务了。他先从全国的形势讲起,当然,形势是大好的,只有极少数的阶级敌人不甘心灭亡作垂死挣扎,给共和国制造经济麻烦,尤其在粮食上大做文章,囤积居奇,企图以此搞垮共和国。因此希望她去找到她父亲,动员他站出来,重开仁和大米市,带头把大米卖给政府。”
何明智适时插话说:“小舒同志,”他表情比起李陵严肃多了,即令脸上有笑容,也笑得有几分森冷。当时他兼管军管会的公安工作,“你的任务是艰巨而光荣的,一定要全力去完成,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你立功的好机会,当然,对你的父亲也是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好机会……”
李陵忙纠正他:“对你父亲是一个立功机会哩。”
“对,”何明智说,“既往不咎,立功受奖,这是我们共产党一贯的政策。”
李陵又接过话说:“就是说中国共产党人胸怀非常宽大,愿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为共和国的建设共同奋斗。你爸爸如果出来为我们工作,今后就可以成为革命同志了。”毕竟是政委,说话温和多了,受听多了。
父亲能够成为革命同志,不是阶级敌人?姑娘有些兴奋。她有几分不安地说:“我爸爸他已经到省城去了,不在风川。”
何明智肯定地说:“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爸爸没有走,还在风川。”
她一惊,至此,她才知道那天晚上她逃走后,她父亲又返回来了,于是她有些激动:“那好,我领你们到林荫巷我家里去。”
李陵摇摇头:“你父亲已不住在林荫巷,他可能对我们不了解,躲起来了。我们找你来,就是要你想法找到他,做他的工作,让他和新政府合作。”他语气变得十分关切,“小舒啊,”连同志二字都免去了,显得更加亲切,“你是一个有为的青年,会对共和国做出大贡献的。现在是革命考验你的时候,你要完成好这次任务,争取加入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为了配合你完成这次任务,我们派袁剑雄同志帮助你。”
离开李陵、何明智,舒中心绪难平。想不到自己参加革命才几天,就成了重要角色。特别是后来袁剑雄把眼下共和国所处真实情况全面告诉她后,她更加激动不已。但当想到要去面对父亲,她又感到胆怯了,她背叛了他,狠心把他甩到驿道上,不知他会多伤心,现在她还有脸去见他么?
她的为难,袁剑雄看在眼里,他十分理解地对她说:“小舒,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体会得到,因为我和你有过类似的经历,先是不顾一切地背叛他,现在又要去求他,想想有多么尴尬。何况你父亲在这之前,是那样疼爱你。”
舒中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爸爸疼爱我?”
袁剑雄那明亮的眼睛,充满着激动,说:“我从你身上已经看出来了。我们都是剥削家庭出来的,感受可以说是一样的。
但目前共和国正遭受危难,我们恰好又有条件,我们不去谁去?哪怕硬着头皮,哪怕遭到各种谩骂。肯定有一些人是不理解我们的,不止你的父亲,也许还有亲戚朋友,左邻右舍。
但一定要坚信自己,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对的。只要对革命、对国家、对民族问心无愧,我们就要勇往直前。”
一席话,把姑娘心中的愁云拨开了,她望着他英俊的脸,感激地点点头。
她先到林荫巷的家里,那三进大院,已由解放军的一个营部借住了,进进出出全是兵。不过,这些军人很爱整洁,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后花园的花草树木还适时浇上了水。
家里找不着,她又领着袁剑雄到父亲可能去的亲戚朋友处,乡下佃户的家中去寻找,但均不见舒公韬的身影。
风川城的缺粮情况愈来愈严重了,不仅老百姓没有粮食吃,连解放军、政府工作人员的粮食也告罄,城内出现了骚动,竟有人结伙哄抢米店。形势严峻,风川新政府和驻军筹划着组织征粮工作队下乡征粮。李陵和何明智再次召见了舒中,没有第一次的迂回婉转,李陵直截了当地问:“小舒同志,你能找到你父亲藏粮的地方吗?”
她一点不犹豫地回答:“我知道一两处。”
何明智立即说:“你能带我们去吗?”
“能!”回答得非常干脆,连她都对自己的果断坚决而感到惊奇。也许是几日来在寻找父亲的过程中,和袁剑雄朝夕相处的结果。
应该说,她的忠诚,确实为当时的风川城带来了极大的稳定。就在她表态的当天,军队由她带路查到了舒公韬的一处藏粮仓库,查出粮食几万斤。第二天,第三天又查到了两处,这两处仓库更大,有十多万斤。她之所以知道这些库房的所在地,是父亲十分爱她的结果。儿时,父亲把她当着掌上珠心头肉,寒暑假期,总爱带着她到乡下玩。这些仓库,就在她玩耍中知道的。但是出乎她意外,在查找到第三座仓库时,也找到藏在这里的舒公韬。当她隔着两条田坎见何明智领着几名战士押着舒公韬时,她惊呆了。对此,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愣愣地被钉在了她所站的那条田坎上,不知该前行还是该退后。舒公韬也看见她了,显然他明白这些共产党的军人为什么找到了仓库捉到了他。他伛偻着身躯,眼光由下至上反复看着她,没有咬牙切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