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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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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第一个电话就是阎星的。
  房子我租好了,对方声音很高:这回你该过来投奔我了吧?
  我怕胡奔听到了,慌忙说,你打错了。心想,你那里没准就是另一个火坑,我可不是飞蛾,也不想被火烧死。
  别掩示了,阎星说,这是平等竞争,叫你老板说话!
  可是我……我想说,我想借口不能在老板有危险时离开,推掉阎星。
  不料,胡奔抓过听筒说,你至少该让我的职员有机会作一份辞职申请吧?
  于是,阎星不再多话。放下听筒,胡奔阴郁地说,我为你辞行。
  你真要辞我?我没有料到胡奔竟不留我。
  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大佛。胡奔闷闷地。
  你说我瞧不起你?我说。
  难道不是吗?胡奔扔下这句就走开了。
  在辞行宴上,胡奔说,良禽择木而栖,他会祝福我。我于是告诉他说,他的弱点就在于不善用人,我并没有决定离开这么早,而他却——
  胡奔似乎也觉得自己太急,但事已至此,谁也不想让步。
  我找到阎星,告诉他害我被炒了鱿鱼。
  是你炒他!阎星说。
  可是,你为什么采取那种方式伤害我的上司?
  竞争就是两条疯狗抢一块肥肉,谁先到口谁就获胜你懂吗?阎星很得意。
  我发现你们商人的心是黑的。我说。
  而且脸皮厚,阎星说,不过,对人才,我向来象老葛朗台对金子——掘取,之后呢,我会百般呵护,象好园丁对草木。因为人才就是效益。
  可是,我没决定帮你。我说。
  为什么?阎星大吃一惊:我可是乘火车一路颠簸来请你的。
  因为我的心和脑只归自己管,我想每个给我恩遇的人我都该对得起。胡奔此刻艰辛,我虽不再为他工作,而我不能选择你,在此时,你的诚意我唯有日后报答。在这里我是用了心计,因为我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胡奔这样的人而忠诚,我只是怀疑阎星的事业也和胡奔如出一辙,因为他们都是从零开始的,他们都有权力欲和美色欲,在闯人生的途中,他们似乎都抱着一种扭曲的幻梦,以至于他们无法走上正道去实现人生价值。
  你是怎样一个女孩子?阎星说,希望我不是你故事里的恶魔。
  你是《一千零一夜》里那个被关在漂流瓶里的家伙。
  千万不要,阎星连连说,我们作朋友吧?来我的企业作客?
  阎星回他的联络处了。这时节,信息站就如那秋叶,在风中颤颤守候末日来临。胡奔也挨了同事们一酒瓶子,他决定溜之乎也。
  信息站不告而终。
  离开这个城市之前,才知道胡奔就是H杂志总部的负责人,他所以隐瞒身份,而且让别人作法人代表,完全是为了他未来的终局着想,一旦失败,他还可以堂堂正正回去做他的总编。听说,胡奔这个名字也是假的。而残局呢,胡奔就扔给法人代表来收拾,岂不知,这个法人代表根本就是个傀儡,她自己是一家企业的财务,怎么可能分身呢,当凌旋知道胡奔跑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让我小心胡奔再设骗局。
  本来,我认为胡奔至少是一个赏识我的人,在我不如意之际,他毕竟让我看到了一丝阳光,但知道真实情况后,我也很生气,决定向胡奔要薪水,因为据估算,他至少还有两万元在银行。
  可是,胡奔已逃之夭夭了。我不仅没有行到薪水,还损失了一个就业机会。真是令人懊恼!
  难道就这样回家吗?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家人,家,似乎已经拉成一个遥远的馨梦。尽管我最初就想到过失败,可失败真的来了还是有些失落感。听阎星说,他初创业那阵儿,手中分文都是宝,为了省钱就混在火车里当流浪汉,我此刻只剩下三块钱,是不是也尝试一把流浪汉的感觉?
  我挪到火车站边,那里人流已散,黄昏的光洒在溜金的字匾上,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候车室里早有几个身着破衫的人在踱步,管理人员不时地出言粗鲁地驱赶他们,但他们会很快踱回来。这才是真正的流浪汉,我的情绪立即苏醒了,我觉得我比他们不同,因为我有家。虽然我失败了,可我不该避开,我还有梦,路总要慢慢走,机会总会来的,所以我到马路上等公共汽车。
  本来,时间已过了正常载客时,可有一辆车竟因路中受阻迟到了,于是我凭着那还差两抟钱的车费回家了,售标员也许认为我没有多余的零钱,也不追要那两毛钱。
  可是到了家门口,我却踌躇了,因为我曾经是一气之下离家去上级市的,那时,妈妈因我而哭,水澄打了我,爸爸也很生气。现在,我又是失败者,我有什么脸面回家呢?于是,我转身离开家门,准备到傅筝那里先住段时间。正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水澄回来了,刚看到我,他的表情也很不自然,但他却先说话了,他说,姐,你回来了?回家吧,爸和妈这几天还担心你呢。
  我没有说话,我心里还有伤痕。
  你回去吧,水澄过来拉住我说,你难道还生我的气啊,我都后悔死了,你是不是要让我一辈子都背着后悔这个大包袱啊,那样我可就真的娶不着媳妇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笑了,心想,也是,家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化解的仇恨吗?
  象个离乡久矣的旅人,我的泪水在亲人的问询声里再也无法抑制。没有人重提往事,也没有人责怪我。
  我的黑瘦使妈妈忍不住流泪了。水渊则注视我的脸良久,长叹一声说,姐,你去动物员吧,那里的管理人员一定会感谢你为猴子家族添新成员的,因为你的脸和它们的没什么差别。
  爸爸和水澄被水渊逗得笑了。
  妈妈告诉我说,她正等我回来呢,最近新开了一家贸易市场,她租了摊位,只是没有助手。这下子好了,她说,咱娘俩卖菜去。
  知道妈妈甘心放掉师尊的架子去做小商贩不容易,所以我没做任何休憩就跟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地做起生意来。11
  新市场境况并不好,一来场址太背,少顾客,二来管理不善,宣传力度不足,再有就是卖菜的人多是下岗职工,从岗位上下来当小贩子,有许多人还有失落感,根本没有经验卖菜
  小青年们每天聚在一起打扑克、疯闹,因而许多回头客也走了。
  每当到了下班时间,我常常站在过道上,把爸爸厂里新做的面包摆出来,喊:面包啦,2块钱一袋啊。先前我不敢喊,后来觉得也没什么,就大声咸,几天下来,还真赚了点钱。
  灵感这东西本是个捉摸不透的家伙,只要一闲下来,它就来招惹我。每当清晨五点左右,当我和妈妈在市场上无生意可做,我便会写东西。当晚秋已逝,寒冬初至之际,我已经完成了第一部散文集《灵魂的静祷》以及小说《生活,散发着茉莉花的芳香》。
  在嚣闹里仍然能够写得投入的人,市场里只有我,于是有人问我,为什么大学生要到这里干这种粗活?
  人要学会自己长大, 在生活面前,大家是平等的,我甚至有点自豪地对那些下岗职工说,我不仅身为大学生,而且做过记者。人生不一定会走什么路。但什么路都一样,来了就走,想得过多也没必要。
  他们纷纷说,今天才觉得心态平衡了,大学生都来卖菜,下岗职工为什么不能?
  我和妈妈闲下来算算近一个月的收益,发现没赚也没赔,等于在市场上罚了一个月的站,妈妈很焦虑。
  水凝,快到市场来,你妈昏倒在这里了,一天中午正在家做午饭,市场里一个女孩就打电话急急地找我。
  我慌忙地奔往市场,头脑里乱得很,不知道妈妈患了什么急症。我最担心的是她的高血压病。千万不要是,千万!我心祈告着。
  而妈妈早已被爸爸和水渊送往医院了,我急忙向医院奔去。
  我不知道急诊在哪里,情急又忘记询问护士,所以找遍了四层楼仍不见妈妈时,我的头脑“翁”地一下,以为妈妈的病很严重了,恰在这时爸爸迎了过来,原来急诊部就在一楼的角落里!
  我扑到妈妈身边,发现她已安然无恙了,释然之际,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妈妈握住我的手说,我没有事,只不过是肾结石引起的昏厥而已。
  我知道肾结石是急症,一定与目前的愁恼事有关。就哽咽说,妈妈,您不要再到市场了,由我一个人来做一切吧。
  那怎么行呢?妈妈想坐起来,被我按住了。
  你这么单小的身子怎么行呢?妈妈怜惜地。
  你扛几只蚂蚁都冒汗,还想一个人到市场上抓菜 、卖菜?水渊有心逗我们开心:我建议你练几粒大力丸吞到肚子里再吹牛。
  但是我心意已决,不想妈妈再辛苦。
  第一朵雪花飘落大地了,我温暖的小屋也注满了冬意,这时节,新市场终因管理不善而告倒闭——我又失业了。我真有些怀疑命运,他为什么百般捉弄我,让我每战必败呢。
  仿佛命运有意的布设:H朵志所设的那家信息站虽然昙花一般的消隐了,可它的尾声毕竟要有人来写,于是胡奔派秦珏来了。帮珏大约是位中年人,因为他的口气绝没有胡奔的浮躁。他一到任就打电话邀我过去帮忙,他说他注册的广告公司需要人打理。我推说守候文化馆的工作而没有应邀。妈妈劝我说,再也不要跟他们这样的人相交得太近,因为这个世界上的骗子是防不胜防的。我当然了解,所以我一次次推掉了秦珏的见面共话的相邀。
  倒是胡奔来了几次电话,说是他还在总部里,问我有没有什么稿子想在杂志上发,他可以为我开绿灯。
  因为他骗了我,所以我对他的承诺已经没兴趣了。
  有一天,秦珏再次相邀,说有要事商量。
  我坚持说朋友未必相识,难道你不觉得神秘的面纱隔着你、我很美好?而且,我是个丑女孩。
  比丑小鸭还丑?秦珏玩笑说。
  是,不仅丑,还蠢,像阿Q。我说。
  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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