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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詹姆士,”她涨红了脸问。“我听说你新交上一位朋友。他是谁?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不提这件事?他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的。”“住嘴,詹姆士!”她激动地大声说。“不许你说他的坏话。我爱他。”
“天哪,你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呢,”詹姆士说,“他是谁?我有权利问你。”
“他叫迷人王子。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哦,你这个傻瓜! 可不要忘了。你只要见过他,你就明白他是世上最出色的人。将来你会和他见面的,等你从澳大利亚回来以后。你一定会非常喜欢他。人人都喜欢他,而我……爱他。可惜今晚你不能到剧场来。他也要来,今晚我演朱丽叶。哦!我该怎么演呢?詹姆士,你想想,演朱丽叶的人自己正在恋爱,而他就坐在那里,戏是为他演的!我担心自己会把观众都吓跑。要末把他们吓跑,要末使他们倾倒。恋爱中的人会做出平时做不出的事来。可怜而又可厌的艾萨克斯先生将要在小卖部向他的三朋四友连声大叫‘天才’。他一直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今晚他要宣布我是他发现的彗星。我有这样的预感。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迷人王子,我的奇妙的心上人,我的英俊的神明。但是我在他身边显得太寒伧了。不,寒伧又怎么样?穷魔爬进门槛,爱神飞进窗来。我们的谚语需要改编。这些谚语是在冬天编出来的,而现在是夏天。对我来说,应该是碧空万里、百花献舞的春天。”
“他是个有身份的人,”詹姆士面色阴沉地说。“他是王子!”西碧儿几乎在唱歌。“你还要怎么样?”“他要你做他的奴隶。”
“我一想到自由就会发抖。”
“我要你提防他。”
“看见他就会崇拜他,认识他就会信任他。”“西碧儿,你被他迷昏了。”
她呵呵笑着勾住弟弟的胳膊。“我亲爱的詹姆士,你说话的口气像是活了一百岁。将来你也会恋爱的。什么叫恋爱,那时你就知道了。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你应当高兴才是,因为我从来没英谚原为“穷魔爬进门槛,爱神逃出窗外”。有像现在这样快乐,虽然你即将离家远行。生活对你我都是不容易的,可以说艰难得可怕。但今后不同了。你要到一个新世界去,我呢,已经找到了一个新世界。这儿有两个座位,过往的人穿得都很漂亮,我们坐下来看看吧。”他们坐在一群旁观者中间。路那边花坛上的郁金香像一团团火焰在颤动。白色的尘埃悬在热气腾腾的空中,好似鸢尾根粉末升起的浮云。色彩鲜艳的阳伞像大得出奇的蝴蝶在翩翩飞舞。她要詹姆士谈谈他自己,谈谈他的希望、打算。他说得很慢,很勉强。他们这样的交谈简直像赌徒付出筹码一样无可奈何。西碧儿感得不自在。她没有能够以自己的欢乐影响弟弟。她得到的唯一反应只是詹姆士闷闷不乐的嘴角上浮起了一丝几乎觉察不出的微笑。过了一些时候,她也沉默下来。突然,她瞥见了金色的头发和欢笑的嘴唇。原来道连?葛雷和两位女士乘坐一辆敞篷马车在此经过。
她猝然立起身来。“那就是他!”西碧儿激动地说。“谁?”詹姆士?韦恩问。
“迷人王子,”她目送着那辆四轮马车回答。詹姆士跳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快指给我看。哪个是他?指给我看。我得认认他!”他嚷道。但在这个当儿,贝里克公爵的四驾马车夹进来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等到能重新看清楚的时候,那辆四轮马车已经驶出了海德公园。“他走了,”西碧儿忧伤地低声说。“可惜你没能看见他。”“我也希望能看见他,因为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我就要他的命。我凭着上帝起誓。”
西碧儿骇然望着他。詹姆士把这番话重复了一遍,字字句句像匕首刺破空气。旁人开始向他们注目。站在近处的一位女士发 出吃吃的笑声。“我们走吧,詹姆士,走吧,”西碧儿轻轻地说。詹姆士倔头倔脑地跟着她穿过人群。他已达到了一吐为快的目的。他们一直走到阿基里斯铜像前,西碧儿才转过脸来。她眼睛里怜悯的神情终于变为嘴唇上的轻笑。她摇摇头对弟弟说:“你真傻,詹姆士,傻得要命,而且是个脾气很坏的孩子,这就是我要说的。你怎么能这样胡言乱语?你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明明心里妒忌,所以才这样冷酷。啊!我希望你也爱上个什么人。恋爱能使人变得善良,可是你刚才说的话是很恶毒的。”“我已经十六岁了,”詹姆士回答她说:“我知道我要干什么。妈妈对你毫无帮助。她根本不懂得怎么照看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我要到澳大利亚去。要不是已经办好手续,我真想把整个计划统统取消。”
“哦,不要这样认真,詹姆士。你活像妈妈最喜欢演的那种庸俗文明戏里的一个角色。我不想跟你吵架。我看见了他,这就是最大的幸福!我们别吵啦。我知道你决不会伤害我所爱的人,你说是吗?”
“不过只限于你爱他的时候,”这是他阴郁的回答。“我将永远爱他!”西碧儿热烈地宣称。“那么他呢?”
“他也将永远爱我!”
“那算是他的造化。”
西碧儿吓得从他身旁往后一缩。接着她笑了起来,把一只手搁在他臂膀上。他还是个十足的孩子。在大理石牌楼附近,他们招呼一辆公共马车,直乘到尤斯登路他们寒伧的家门口。时间已过五点,西碧儿必须在演出前躺下 休息两个小时。詹姆士坚持要她这样做。他说他宁愿乘母亲不在场的时候和西碧儿告别。要不然,母亲一定又要做戏,而这是詹姆士所深恶痛绝的。
他们在西碧儿房间里互相道别。詹姆士满怀着妒意,他恨那个陌生人到了势不两立的程度,因为那个人是他心目中横在他们姐弟之间的障碍。然而,当西碧儿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手指抚弄他的头发的时候,詹姆士的心软下来了。他带着一片真挚的柔情吻了姐姐。他下楼时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母亲在楼下等他。詹姆士走进房间时,她埋怨儿子不守时间;詹姆士一声不吭,坐下来吃简陋的晚饭。苍蝇围着饭桌嗡嗡地叫,在污迹斑斑的桌布上爬。除了公共马车的隆隆声和出租街车的得得声,他只听到这个嘟嘟囔囔的声音一分钟一分钟地吞噬着他仅有的一点点时间。
不久,他推开盆子,两手支住脑袋。他觉得他有权利了解真相。倘若事情果真如他所怀疑的那样,那就早应当向他讲明。母亲心怀疑惧地注视着儿子。唠唠叨叨的话几乎不自觉地从她嘴里倾泻出来。她的手指把一条破破烂烂的花边手绢揉个不停。等到钟敲六下,詹姆士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但他又转过身来看着母亲。他们四目对视。儿子从母亲眼睛里看到的是乞求哀怜。他顿时发作起来。
“妈妈,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他说。母亲失魂落魄地东张西望。她一语不发。“把实情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你和父亲究竟有没有结过婚?”
母亲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这是如释重负的感叹。那个可怕的时刻,她日日夜夜、几星期、几个月为之胆战心惊的那个时刻终于来临,她反而不觉得害怕了。的确,她甚至有点儿失望。对 于开门见山的诘问只得直截了当地回答。这样扣人心弦的场面竟然没有逐渐引入,一下子就摊牌,根本不讲究层次感。这像是非常草率的排练。
“没有,”她回答说,心里对于生活的粗鄙和简单不胜感慨。“那么我父亲一定是个混蛋!”詹姆士握紧拳头喊道。她摇摇头。“我知道他另有婚约,我们十分相爱。他要是活着,一定能养活我们。不要责骂他,我的孩子。他是你的父亲,一个有身份的人。是的,他的门第很高。”詹姆士发出一声诅咒。“我自己不在乎,”他愤愤地说,“可是不要让西碧儿……那个正在和她恋爱或者嘴上说爱她的人,不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吗?大概门第也是很高的吧?”韦恩太太霎时间羞愧得无地自容。她耷拉着脑袋,用哆嗦的手揉揉眼睛。“西碧儿有母亲,”她喃喃地说,“我当时可没有母 詹姆士的心被打动了。他走到母亲跟前,俯身吻了她一下。“如果我问起父亲的事伤了你的心,请你原谅,”他说,“可是我不能不问。现在我该走了。再见。别忘了,如今只有一个孩子要你照看了。你可以相信,如果那个人敢对不起我的姐姐,我一定能打听到他是谁,说什么也要把他找到,像宰一条狗一样把他宰了,我起誓。”
一时冲动的夸张恫吓,佐以愤激的手势和疯疯癫癫的文明戏台词,倒使她觉得空气活泼了些。她习惯于这样的气氛。她的呼吸也比较畅快了,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真正赞赏自己的儿子。她颇有意在这样的情感基调上把这幕戏演下去,但是詹姆士骤然中断了谈话。箱子需要拿下来,围巾不知放到哪儿去了。公寓里的一个杂役走进走出忙碌不堪。跟马车夫还得讲价钱。时间在一连 串琐事中溜了过去。当她在窗口挥动镶花边的破手绢,目送儿子的马车渐渐去远时,重又感到怅然若失。她意识到,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已失之交臂。收之桑榆的办法是对西碧儿说,她觉得生活一定会凄凉寂寞,因为如今只有一个孩子要她照看了。末了那句话她很欣赏,所以记住了。至于詹姆士的恫吓,她只字不提。这番话说得很动人,颇有戏剧效果。她觉得将来他们回忆起这件事来,大家都会哈哈大笑的。
第 六 章
“贝泽尔,我想你已经听到新闻了吧?”这天晚上,霍尔渥德刚由侍者引进布里斯托尔饭店一间摆着三份餐具的雅座,亨利勋爵立即问他。
“没有哇,亨利,”画家一边回答,一边把帽子和大衣交给殷勤周到的侍者。“什么新闻?但愿不是关于政治的。我对政治不感兴趣。下议院里几乎没有一个人值得一画;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