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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猖狂,这仓场里还藏着多少虎豹豺狼……
闻声赶来的那个人歪歪扭扭地朝刘仓书跑过来,大声叫喊着:“刘仓书,刘仓书,动不得手,动不得手啊……”
几个剑拔弩张的披甲正要上前擒拿强盗,听见喊叫声,也停住了手。
刘仓书转身问:“怎么动不得手?这几个人在这里要造反。”
第二卷 漭漭运河深千尺 第四十五章 领俸3
来人哆哆嗦嗦已经语不成调了:“快……快别……你知道这是谁……这是……这是……”
刘仓书从来人的惊惶神态中似乎已经觉察到这里面有问题了,便急着问:“他到底是谁?你快说呀!”
来人结结巴巴地说:“这是……这是……这是仓场总督铁大人……”
如一声晴天霹雳,刘仓书一下子傻了,几个披甲也干尸似的失了魂魄。
刘仓书失魂落魄地问:“你……你说他是……”
来人急着说:“这是……铁麟铁大人……”
刘仓书想跪下求饶,却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下,烂泥一般,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个披甲也急忙齐刷刷地跪倒:“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来人吼叫了一声:“还不快去把你们监督找来?”
刘仓书如梦惊醒,急忙连滚带爬,朝大运西仓的衙署跑去……
来人趋步上前,跪下行礼:“草民陈日修拜见总督大人。”
铁麟上前扶起陈日修,亲切地问:“谢谢你前来相救,你怎么认识本官的?”
陈日修说:“开漕那天,草民在大光楼下见过大人,还见过这位大小姐。”
甘戎立刻叫了起来:“哎呀,我想起来了,您是陈伯伯。”
铁麟疑惑地看着甘戎。
甘戎说:“爸爸,这是陈天伦的父亲,我见过陈伯伯的。”
铁麟急忙过来向陈日修作揖说:“老哥,谢谢您了,也谢谢贵公子陈天伦,他是为本官效了大力的。”
陈日修忙还礼说:“犬子有幸受到大人的栽培,能为朝廷效力,草民感恩戴德,没齿不忘。”
正在这时候,大运西仓监督邵友廉急急忙忙地跑来,见了铁麟,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大运西仓监督邵友廉向大人请罪……”
铁麟说:“起来吧。”
邵友廉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从地上爬起来,依然低着头不敢正视铁麟。
甘戎见那个刘仓书没有跟着来,气怒地问:“那个刘仓书呢?”
邵友廉说:“那个奴才冒犯了大人和大小姐,不敢……”
甘戎命令着:“把那狗才叫来!”
邵友廉转身命令身边跟着的皂吏:“快叫刘仓书爬过来请罪。”
陈日修见邵友廉来了,自己便向铁麟告辞。
铁麟说:“陈老哥,你别走,听说你是位老经纪了,跟着本官一起看看邵友廉的仓廒吧。”
总督大人这样说,陈日修也只好遵命。
邵友廉头前领路,陈日修紧跟着,铁麟、甘戎在后面朝仓廒走去。曹升没事,照顾赶进东门的大车去了。
远远的,刘仓书果然像一条狗似地爬过来,一边四脚爬行,一边脑门叩地,嘴里娘们似的哭叫着:“大人饶命……小人罪过啊……小人有眼无珠……”
铁麟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跟着邵友廉朝前走,甘戎却得意得摇头晃脑,心里骂着:“狗东西,你刚才那点儿威风哪儿去了?”
邵友廉悄声感谢着陈日修:“今日要不是老兄,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陈日修说:“我正要去找你,没承想恰好碰上。这刘仓书也太不像话了。”
邵友廉说:“天生的奴才坯子,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给他针眼儿大的权力,他就登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
在京通十五仓中,大运西仓是最大的仓了,共有廒142座。所谓廒,就是储存漕粮的屋舍,也是粮仓的主要计量单位。每座仓廒为五间没有隔断的大房,三面是墙,正面敞开。廒顶有开气楼,用以调节廒内的温度和湿度。廒门及墙下均开窦穴,以泄地气。廒房内地面先铺上尺余厚的细沙,细沙上面墁方砖,方砖上再用杉木垫底。廒房四壁则是樟木,可驱虫防腐。漕粮自土坝盘入通仓,须经扬净晒干以后方可入廒。入廒前先在各间放置竹编的气筒,间与间之间用闸板隔开。边倒粮食边加高闸板,当漕粮距离屋顶三尺时,即告满廒。满廒后,将门闸加到屋顶,贴上封条。
每当开廒取米时,先卸掉门闸,进行通风。廒内漕粮最上头的叫气头,约有半尺厚,囤积日久,湿热熏蒸,已经变质,形成一层炭化的结块。而在廒底及靠近樟木的地方,也有一层结块,呈棕紫、棕黄色,这些稻谷虽然颜色变了,却不会霉烂,反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食之适口,余味绵长。这种米被称之为“仓烧老米”,每逢漕粮出廒,常以能得到“仓烧老米”为快事。
平时管理仓廒,主要是开关气眼、天窗来调节温度湿度,这需要有丰富的经验才行。仓廒的管理者称为仓花户,其头目称为仓花户头,亦即仓头。仓头的收入是很高的,除了正常的工钱,还有诸如领米时靠规矩得来的灰色收入,更有内外勾结倒卖漕粮的黑色收入。因之当时流传着一句话:当官不如为娼(仓),为娼不如从良(粮)。
铁麟知道,这142座仓廒,他不能都查,一是查不过来,二是也没有必要。但是要查哪座全由他随心所欲,邵友廉带着他,一路上还说说笑笑,并没有露出紧张的神色。
到了第8号仓廒,铁麟让从中取出米样,因为他刚才听那个老仓花户说前10号仓廒是新米。米样送上之后,铁麟放在手里攥了一把,看也不看便交给了陈日修:“老哥,你看看,这米是哪一年的?”
陈日修可为难了,他不明白铁麟是什么意思,也不摸邵友廉的心思。他拿着米又看又闻又用牙咬,偷眼看看铁麟,又看看邵友廉,就是不说话。
又来到了32号仓廒,铁麟停住了脚步。邵友廉立即令仓花户取来米样,铁麟把米样放在手里握了握,又交给了陈日修。陈日修两只手里都攥着米样,反复地翻看、比较,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铁麟看着他那副样子笑了:“老哥,听说你在码头上干了大半辈子,验查这把米至于这么难吗?”
陈日修脸色立刻成了猪肝色,额头上冒出了汗。
铁麟说:“老哥,您猜我现在想什么?”
陈日修更茫然了,一个劲儿地摇头。
铁麟说:“我想起了贵公子陈天伦。假如本官将这把米交给他,他立刻就会告诉本官,这8号廒的是3年陈米,32号廒的是8年陈米,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让陈日修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却让邵友廉身上冒出了一股寒气。历届仓场总督到仓场来检查,都是只听禀报,只看账本。偶尔兴之所致,也来看看仓廒,甚至也抓把米查看查看,可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懂米,不要说能看出几年陈米,就是把新米和陈米放在一起他们都区别不出来。铁麟也太厉害了,这米只在他手里一过,便知道是几年的。就这个功夫,对于漕粮经纪和管粮的仓花户来说,也得需要10年8年的功夫。铁麟到底是怎么懂得的呢?他不是一直在户部当官吗?莫非他有特异功能不成?
铁麟接着对陈日修说:“我原来以为,有其子必有其父,毕竟是一脉相承嘛。贵公子是个是非分明、敢作敢为的热血男儿,没想到老哥却活得如此谨慎。”
陈日修吓得忙弯腰行礼,颤颤巍巍地说:“草民有罪,对不起大人,也对不起朝廷……”
铁麟说:“老哥不必反躬自责,本官不怪你,圣人云: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换言之,子不必不如父,父不必贤于子。我还是很羡慕你,你为朝廷教养出了一个好儿子。本官也有个儿子,不成器得很,就凭这一点,你就比本官成功得多。”
陈日修只有惟惟诺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邵友廉还要带着铁麟往前走,铁麟说:“算了,我也不必看了,你告诉本官,这142座廒中,有多少座新米,多少座陈米,陈米都是多少年的。”
邵友廉已经领教了铁麟的厉害,要是别的仓场总督哪怕是户部尚书来问,邵友廉都敢顺口胡说乱编一通。可是,在铁麟面前,他万一要是说错了……
铁麟见邵友廉犹豫着,又叮问了一句厉害的:“你是说不出来呢,还是不好说呢?”
邵友廉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
铁麟说:“今日本官也不难为你,要不你先跟有关官员商量一下,再向本官禀报?”
邵友廉急忙说:“不不……是卑职年纪大了,记性太差,一时难以禀报清楚。”
铁麟说:“这好办呀,你不是有账吗?你记性不好,照着账本说总可以了吧?”
邵友廉无奈,将铁麟领进大运西仓总督的官厅,没有支派书办,自己动手将大摞大摞的账本搬过来,堆在案桌上,足有半斛粮食那么一大摞,垂着手对铁麟说:“所有的都在这儿,请大人过目。”
铁麟笑了:“你是让本官亲自翻看这些账本吗?这些账本不要说查看,就是翻阅一遍,恐怕也需要半个月的工夫吧?”
邵友廉忙说:“不不,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大人想看什么,卑职给您查看。”
铁麟厉声说:“邵友廉,你别给我演戏了。告诉你,本官再糊涂,也不会上你这个当。只有昏官才查看账本,本官就让你给我直接禀报。什么记性不好,142座仓廒,你连哪座仓廒里装的是什么粮食都不知道,还配当什么仓场监督。你今日要是给我说不上来,要是给我说错了一座,本官立刻将你革职问罪。快说!”
邵友廉咕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筛糠一样瑟瑟发抖,哆哆嗦嗦地说:“大人恕罪,卑职确实战战兢兢,大人一箭穿心,卑职如实向大人禀报。本仓现在有仓廒142座,除去38座空廒,有漕粮130廒。其中8年陈米28廒,7年陈米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