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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爷又说:“臣尚有众将功劳册子上呈御览。”天子看明降旨:“候孤另日论功封职便了。”狄爷奏道:“臣还有一本上读天颜,请陛下详看。”天子取本,展开御案,龙目细观,不觉勃然发怒,便呼声:“庞卿,你在朝有多少年份了?”庞国丈奏道:“臣立朝三十有七年了。”天子说:“先王待你如何?”国文奏道:“先王待臣恩如渊海;陛下之待微臣如天之高地之厚也。”天子说:“既然恩德分明,何不丹心报国?定然寡人薄待于你,故不肯忠心报国。”庞洪听了,大惊:圣上说来,言语不好,未知狄青本上如何劾奏于我,即奏道:“臣深沐君恩,时常存报国之心,历年伴驾,为国为民,并无差错,伏乞我主参详。”天子说:“你既说忠心报国,不该暗通西辽的!”庞洪听了圣上之言,心中越加着急,俯伏阶下奏道:“陛下哎,臣并无私通辽国之情,此乃无凭之说,准言不得。”天子一想,说:“你这句话也推得清白。狄青本上说来,西辽初次投降,原献出假旗后无多日,番人秃狼牙私进中原,送你几桩宝贝,要你奏称假旗,贪赃害国,除却狄青,西辽方好兴兵夺取中原天下。你若心存报国,不该私受外国财宝。既然你说无差,因何受贿图害功臣?害了御弟,没了勇将,是何道理?如若你贪有限的珠宝,便把孤江山轻轻付与那西辽之国,机谋尽露,还将忠君爱国之说欺哄于孤!”庞洪听罢,吓得浑身冷汗如雨,面如土色,说声:“陛下哎,这是狄青与臣不善,无中生有,捏情谎奏陛下的,我主不可听他。还求陛下详察究问。狄青纵有小怨,也不该捏情谎奏以欺陛下。”
狄青又出班奏道:“国丈说臣诬捏于他,臣也分辩不清,圣上也彼此难信。幸喜微臣还有主张,班师之日,臣已带进秃狼牙,只要圣上勘问这辽臣,便知谁是谁非。”天子准奏,既宣进。秃狼牙见帝金阶,俯伏说:“罪臣秃狼牙见驾,愿我主万岁!”此时庞国丈见了秃狼牙,浑身犹如火炙,心内恰似油煎,恨不能展翅腾空了。一班奸党也为他担懮。有各位忠臣,心中大悦,旁眼看看庞洪,暗说:“这庞洪奸臣,今日倒运了,且有对证,从何抵赖!”当时天子呼声:“秃狼牙,你是西辽国内之臣么?为什么官职?国王差你有财物宝贝送与庞洪,图害狄青?此事真伪,你须直说。若是狄青买屈于你,也要直说,恕你无罪,一一从实奏来!”秃狼牙说:“罪臣启陛下,初次大兵征代小邦,狼主的雄兵猛将一齐消灭了。狼主心头着急,众文武又无良计。后来,小邦公主飞龙定了一计,假造旗儿一扇以为缓兵之计,混进中原,要刺伤狄千岁。一来与丈夫报仇,二来再好兴兵。岂知反被狄千岁伤了。后来,圣上将骨柩送回小邦,小主又生一计,备了玻璃杯一盏,月花镜一面,醉仙塔一座,醒酒珠一颗,又有猫儿眼、壁玉、金珠等物,打发小臣混进上邦与庞洪,对他说明,珍珠旗乃是假的,要他奏明陛下,除了狄千岁,小邦狼主然后再复兴兵。此时,庞国丈将宝物殷殷收领了,又款留罪臣数日。等候十余天,他说已将狄千岁性命断送了,小臣信以为真的,实时回邦说明,狄千岁已被庞大师除害了。是以狼主与邻国借兵,再犯天朝。岂知狄千岁未死,复又领兵到来,此时狼主说臣作事糊涂,更有欺君之罪,几乎把小臣首级落了地。亏得众大臣保奏,方得免一刀两段之苦。罪臣官居得胜将军之职,不是下吏。只因被庞太师哄了,狼主罚我看羊牧马之苦,所以,常常痛恨切齿于他。一闻千岁征伏我邦,特往告知千岁。今日驾前,罪臣实说,一字无差的。”
天子听罢奏言,龙颜发怒说:“你今尚有何抵赖的?真乃欺君误国的老贼!”此时庞洪吓得魂不附体说:“陛下啊!这是狄青行贿嘱辽臣,捏言妄奏我主的,自从不曾见过这秃狼牙,何曾收他宝贝?”转首说:“秃狼牙哎,我平日与你无冤,往日与你无仇,何苦受了狄青的贿,将我陷害了!”秃狼牙说声:“大师哎,你好佞滑口才!真乃刁奸之辈!我与你原是素无仇冤的,因你收了狼主的宝贝,险些害了我身首两分。你在中原安享,我受看羊牧马之苦,你心何残忍如此!上有大,下有地,怎好冤屈太师?况秋千岁乃光明正大的英雄,怎肯瞒心诬捏于你?今朝料想难以推卸的。在圣上跟前必要实说的。”又有包爷出班奏道:“臣包拯有奏,秃狼牙对证之言,必非虚假。但是如今争论不清,依臣愚见,何不多差几位官员,多带几个兵丁,前往国丈府中搜了宅?如若搜出真赃,国丈再难以争辩了。”天子说:“包卿之言,正合朕意,即烦卿前往搜寻。”包公说:“臣一人去不得。”天子说:“这是为何?”包公说:“臣一人前往,庞洪必定说臣有私了,又要强辩。须多差几位大臣,好使庞洪没有推却了。”天子听奏说:“包卿之言有理。”抬头看看两班文武,文差钦天太史崔叩命、吏部天官文彦博;武差大都督苏文贵、静山王呼延赞,同着包公文武官员五位,奉了圣旨,辞驾即刻出了午朝门而去。只急得国丈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浑身流汗,只恨无一人先通了线,到府藏过了宝贝,方得活命延生,不然,今日失害在狄青之手了。此时正当天子震怒,好不慌张,心中思算,看来眼见得死在面前。
不表庞洪慌乱,慢言五大臣。先说庞贵妃也知了此事,吓得慌张无主,即差太监王仁从头说明,即速到了相府,不必通报,直进内报知母亲,要他快把西辽财宝收藏了,如若搜出,大难临门。这王仁即往跑如飞,来到府门,一直进内,与国太禀明此事。府门外已来了五位大臣,一千兵卒,团团围住相府,吓得众家丁、大小妇女喧哗盈门,手足无措,要奔逃性命。岂知前门后户,七重相府也被众兵密密困住,并无一处可逃走,好不慌乱。以后,搜出西辽赃物,此乃庞洪屡次欲害狄青,今日反害自己。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第九十六回 搜相府贪贼败露 证国贼瓜葛相连
诗曰:
作恶难逃自古言,奸谋败露命逃难。
贪赃误国欺君王,今日弗遮前日愆。
话说文武五位大臣带兵一千把庞府围了,不独府中家人惊慌,连王仁太监困住府中,慌张无主,一字也说不出。这班家丁到底不知围困他府中何故,只得开了府门逃走。王仁是心怀了鬼胎的,趋趋缩缩,正要踱出府门而走,岂知五位大臣进了府堂。有呼延千岁,环眼圆睁,喝令将他拿住,待迟一刻,拿去见圣上。这王仁道:“乃是贵妃娘娘打发我来探望国太的。呼延老千岁,不要认错了的。”呼延千岁说:“本藩不管你,到圣上跟前你再讲话!”此时,庞国太还未听明白王仁之言,急急忙忙走出外堂,就说声:“列位大人,我家不犯朝廷律法,为何众大人带兵前来吵闹,是何缘故?”包爷叫声:“国太休要心烦,我们奉旨而来,要取西辽国送来的几件宝贝。圣上要拿去看看的,问国太藏在那里?快即拿出来罢。”国太说:“大人哎,这是没有的。”包爷说:“送礼之人,现在金殿上,国女亲口说出是有的,国太休得推辞,快快拿出来,以免动搜。”国太说:“大人哎,实真没有,叫老拙那里去觅来?”崔爷说:“包大人说他,还不肯拿出来。”文爷说:“不必论理了,且去搜来。”苏爷即吩咐众人速速分头查搜。这百余人即领命查搜,庞府家丁纷纷逃匿。此是国太已心震胆寒说:“相公不知如何露出机关的,平日我时常叫他及早回家乡去罢,可恨他日延一日,只说不妨回答于我。今朝倘然搜出了,其祸不小。望神明遮过众人眼目,搜不出真赃,方保无虞的。”
此时,包公走进他书房,想这奸臣平日还有许多奸端,今日趁此机会,细细搜查,或者还有什么私弊、破绽处也未可知。四处查检,只见书房内桌子上有一小匣,包爷揭开一看,有拆碎封面家书两封。包爷拿起细看,这封书乃庞洪送与王正的第十三次的原书。又一封乃是孙秀与岳父的。这两封信一连今日败露出来,由庞贼立心不善,作恶太过,所以,日久月长以来,失于检点。当即拾起来看,庞丞相写去回书也在此匣,未曾烧毁。只为这是他内书房中,除了庞洪妻子之外,家丁、使女俱不许进去。若楼外书斋,家人要进去,也得进去的。故二书留在内书房,他不以为意,今朝落来包公手内,平日机谋,如今一旦败露。
包爷即将二书藏于身中,步出书房,说知四位大臣,俱各喜悦,说:“这庞洪往日用尽千般鬼计陷害狄王亲,他今恶贯满盈,反使奸谋尽露,虽有女儿势力也不能遮盖了。如若圣上仍要宽恕他,我等众人齐口合攻,必要除了他的。”五位大臣正在言谈,只见众兵拥进大厅,上前禀明:“搜出几桩精奇物件,藏在国太房中,是小匣两个,藏了此物,不知是否?请列位老爷分辨。”此时五位大人开了拜匣,内有西辽王礼单一纸,众人看过,将物件照礼单对过,一点不差。众大人各说:“庞国丈欺君大逆,固罪重如山,国太也不能无罪的。”即吩咐兵丁将国太押解了,跟随五位大人出了府门,进了午朝门。
五位大臣呈上赃物,奏明天子。当时龙心大怒,喝声:“你这老狗才,如此欺孤,所行全无国法。如今真赃现在,还有何言抵赖?!”此刻庞洪虽极奸刁,也习不出来了,一见西辽对象搜到来,内心战战,呆呆俯伏金阶之下,口也难开。又有呼延赞奏道:“臣等奉旨前往国丈府中,有内监王仁见了臣等慌慌张张,形状甚是可疑,臣将他拿了,伏乞圣裁。”包爷也出班奏道:“臣在庞洪书房内,查出两封书,一封是庞洪送与驿丞王正的;一封是雄关孙秀送与庞洪的。今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