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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悦,若然再奏,恐防圣上嗔怒,只得罢了。天子拂袖回宫不表。
狄太后早已得知,长叹一声说道:“我想侄儿你既然奉旨平西,重任非轻,如若走差路途,也该早早收兵,罪还小些。如今投顺外国招亲,罪也该斩。幸得当今仁慈,法外从宽,不听庞洪之言,不肯加刑。所虑者嫂嫂真乃苦命的,颠颠倒倒有十余年,今日才得安身,忽又白白起此风波。老身回想侄儿自小看他烈烈威威,好一个男儿汉,只道狄姓香烟已有托赖,谁想又做断肠,当今若听了庞贼之言,祸灾不小,累及萱亲了,但能平服得西辽,还可将功抵罪,倘若贪图欢乐,还不醒悟,岂非中了奸臣之计?”不表狄太后懮虑之言。
再说陈年钦差一路不停,一日到了山西太原府,早有知府、知县来迎接钦差。陈爷吩咐一声,带他到小杨村狄府内去。原来狄太君的大女儿金鸾小姐配与本省守备张文,只因狄青自从镇守三关,远离太君,所以张文常常在狄府内管理。此时正值钦差奉旨来拿犯人,狄太君听了大惊,张文夫妇魂飞天外,老少几人战战兢兢,小姐惊得面如土色。太君说:“我儿,你两个不必惊慌。吉凶祸福皆由天命,我儿既犯了重罪,自然累及于老身。你夫妇且在家中看守,莫为我伤损了精神。或者苍天一念,一路到得汴京,候圣上怎生处置便了。我儿不必伤心。”金鸾小姐纷纷下泪,叫声:“母亲啊,想你年已花甲,风烛之期,焉能抵得风霜劳苦?叫女儿焉能舍得母亲远去!我也要与母亲一路同往。”张文听罢说:“贤妻,你去不得。况且家中无人管理,你是女流之辈,即使与母亲前去也济不得什事。我今一同前往,送岳母到京,此是实言。”太君说道:“不必贤婿同行了,老身带得两个家人足矣。”张文说:“岳母啊,正要小婿送你到京的,若非小婿同往,你女儿也放心不下。”说完转出外堂,求恳钦差:“大人宽容我伴岳母同行进京,感恩不浅了。”陈爷不是庞洪党羽,便说:“张文,我有王命在身,不得久留。既要伴送同行,快些收拾,立刻就要动身。”
张文应诺,转入内厢,叫声:“贤妻,快些收拾,打好衣包,带了白金百两。”此时金鸾小姐无限悲惨,意乱心忙,包整衣被。太君一见,流泪不止,说:“女儿不可为娘悲伤过度哭坏了,相见自有日期。”今日可怜母女分离,好不痛心也。小姐扯住娘袖,依依不舍,切切伤肝。在旁观者铁石肝肠也流泪。张文看见他母女光景,忍不住滔滔下泪,劝道:“贤妻不必如此痛苦。吉人大相,母子相逢,自然有日。如今且免愁烦,莫多增母亲烦闷。但你生性贤良,我也深知,还须慎重才好。小使丫头,须禁他穿街行里;一切女尼道姑,不必招接进门。”金鸾小姐说:“相公,一切家中事务妾身自为,不必挂怀。但此去须要好生携伴母亲进京方好。风霜路程,相公也要保重前行。”太君要起程,此时叫一声:“女儿!”喉中咽噎,钦差知府又频频催促,太君只得出至外堂。金鸾小姐呼天哭地,钦差吩咐将太太上了刑具,打入囚车。只因国法难以徇情,张文武职细小,只是步行随着太君后头。两个家人挑着行李,一同行走。知府、知县运送钦差起程,小姐倚门观望母亲去远,肝肠寸断,哭进内庭。只是世上万般凄楚事,无非死别与生离。小姐坐在内庭,想来兄弟犯了滔天大罪,今日累及娘亲,只望苍天怜念,无有大灾,早日得见娘亲之面,妾身方能放得下愁怀。按下不表小姐愁苦。单表陈爷带至狄太君进京复命,此时圣旨发下,狄太君下天牢也。此事慢题,下文自有交代说明。
再说飞山虎前者奉了元帅命,回归打听汴京消息、孙庞计害如何。是日探听得明明白白,仍自席云走路。一连走了五六天,复到单单国来寻狄元帅,按下慢表。
且说狄元帅身在番邦,心在中原。一日,心中思量:“这公主举止端严,知情达理,文武双全,今日为了我妻,不辱我天朝将士。只可惜他生在外邦,父母双双单靠一女,谅情不肯与我同转中原。我在此间住一日,犹如住一年,如若他不愿同行,我自当承别了他,回归故国的了。前日叮嘱了兄弟,叫他前往汴京打听消息,不知他一去如何不见回音,令人好生愁闷也。”是日,大和日暖,狄爷独自来到御花园游玩,莫道北方无景致,奇花异草比南边,亭台水阁如图画,巧笔摹描别有天。此时元帅正在游玩,忽有一人在云端上轻轻叫声:“元帅!”若论此时,并不是刘庆知道了元帅在此游园,因他腾云了三日,寻觅元帅,见他总在宫中,眼目甚多,不好说话,故在空处现身,寻个机会,方好相见。这一日,已是第四天,恰遇元帅游园,刘庆一见,满心欢喜,四下无人,按下云来,不知有何话说。
英雄受困原思主,虎将奔逃只念亲。
第十七回 飞山虎汴京探听 狄元帅痛母囚牢
诗曰:
探知母被禁天牢,不忍伤亲暗哭号。
当道虎狼难躲避,分明报应后马逃。
却说飞山虎前次往汴京打听明白消息,找寻着狄元帅,四下无人,落下云来,口称:“元帅,小将奉令回来了。”遂打了一躬。狄元帅说声:“刘兄弟,你我俱在患难之中,何须如此!快往这里来吧。”二人一同悄悄来至空静处霞亭内,元帅说道:“刘兄弟,你可曾到汴京与否?打听得奸党如何?”刘庆说:“元帅,不好了!小将奉命,不辞劳苦,到了三关。这孙秀好奸刁,一连上了三本。圣上已经出旨,钦差官到山西要捉拿太太,收禁天牢,但不知吉凶如何。”元帅一听此言,五内皆崩,说:“不好了!既有些事,娘啊,多是孩儿不孝,累及你了。好不痛煞人也!”纷纷下泪,又不敢高声痛哭,只是心内犹如刀刺,说:“刘兄弟,罪及母亲,为子之心何安?”刘庆说:“元帅且免心焦,小将又打听得,圣上差张瑞前来了。”元帅说:“若他前来,敢是来拿我吗?”刘庆说:“非也。圣上仍要命你为元帅,前去征伐西辽。如若平服得西辽,将功抵罪;若是抗违天子诏命,实时捉拿,决不姑宽。”元帅说:“既有此诏,本帅还有生机也。刘兄弟,见机逃走,仍去平西,在本帅未成亲时,早已立下此意。如今恐有人来不稳便,你且去吧。”刘庆允诺,驾上席云帕去了。又往吉林、正平。安平各处关头,通知众将,好待元帅逃走。张忠又使刘庆,悄悄前往白杨山,知会了孟定国,整顿人马,候元帅到来。说完,飞山虎仍到安平关,与张忠叙话,不必多题。
却说狄元帅见刘庆去了,心中烦闷,说:“圣上,念臣误走国度,勉强招亲,实出于无奈,若照肖何一律,罪该全家诛戮。今蒙圣上宽宥,仍命臣去征服西辽,将功抵罪,粉身碎骨,难以报答天恩了。今日虽又已有生机,无如公主怎肯放我去了。须要盗回刀马,预先埋了地步,方能脱身,所虑者,内有三关阻隔,但出得三关,逃走便成了。细想母在大牢受苦,为子任他水火刀山,也须要赴了,岂虑这三个关城。待有机会逃走,再作算计便了。”此时狄青也不游官园,转回宫内去了。公主一见,立起身微微含笑,说:“驸马,你今朝往那里去玩耍?”狄青回说:“园里百花开放,啼鸟喧哗,百般热闹,妙不可言。下官去游赏一会,久而不见。”公主说:“只怕及不得你中原花鸟景致的。”狄爷说:“下官虽在你邦未久,各俗例、日用民物,已看得几分了,惟有人物不雅,其余常物,各项相同。”公主说道:“安的容貌如何?”狄爷说:“公主的花容美丽,就是中原也少有。”公主说:“驸马休得谬言哄我,只恐哀家的容颜不称你心怀。”狄青笑说:“公主那里话来,你的花容既然不合下官之意,为何交战之时看呆了?正是:三更魂梦恨一水,思想一人月老翁。”公主说:“驸马,你总是虚言哄我,谁信得你来,既然有心于哀家,为何到了我家,父王重重劝你投降,你却不依?”狄爷说:“公主你有所不知。那日狼主只要我投降,未有招亲之言,自然不允了。”公主又说:“哀家师父圣母之言,你为何也不依?”狄爷笑道:“你好愚也。只因此时众将多在身边,他们乃是结义的兄弟,若下官轻易允了,犹恐众人耻笑。等待他众人劝我,方可允成的。”公主听罢笑道:“原来你有此缘故,妾身错怪你了。”狄爷说道:“公主,我两人相处,多少情浓,你贪我爱,并无半点违忤,怪不得仙母到来说前定夫妻,故此南北相逢。”公主说道:“若不是师父到来解说,我二人焉得和谐?险些又被脱伦这匹夫出言伤害了。但不知驸马你在此边还想念家乡、愿回朝否?”狄爷说起:“公主,下官已经身负千斤重罪,还有何面目回见宋主?我在这里,一般荣华过日,有何别的不足之处?”公主说:“如此说来,不想回朝了?”狄爷说:“回朝就要做刀头之鬼。我想上下两邦,多是做官,在此有何不美?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有母在着家乡,母子分为两地。或能用计,把娘亲悄悄携到此处,娘儿叙会,乐庆芳辰,我的心头就放下了。”公主说道:“这亦容易。待想出一个计较,搬取婆婆到来,使你心安便了。”狄爷说声:“多谢公主。”
此时狄青说得言辞恳切,公主那里知他别的心肠。对坐言谈许久,狄青又说:“公主,我是王禅老祖的徒弟,你师是仙山圣母,为何你的法宝却好,我的武艺平常?欲求公主教导,不知可否?”公主说:“驸马呀,哀家的身体尚属于你,些须小技有何难处?明日同往花园演习便了。”说了天晚,夜膳用过。是夜夫妇双双同归罗帐。公主说:“驸马,妾今日已有重身,欢娱且以后言谈吧。”狄青允诺,暗想:“我已定了远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