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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亚南已是心灰意冷,“随你的便吧!老古,实在对不起,我今天事不少!”
古根生“哼”了一声,“你石书记还是那么忙嘛,那我告辞!”说罢,走了。
古根生离去后,石亚南压抑不住地哭了起来。这真是再也没想到的事!她正是怕古根生抱怨,担心就此种下夫妻不和的祸根,才左思右想之后,主动找了裴一弘,以自己的牺牲换来了古根生和方正刚的安全着陆。结果倒好,该来的事还是来了,竟然是一刀两断的离婚!这个古根生,真不是个东西,把乌纱帽看得这么重!又想,古根生难道仅仅是因为头上这顶乌纱帽吗?会不会已经和哪个女人好上了?这也不是没可能的,长期两地分居,就算发生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敲得很轻,带着小心的试探。
石亚南意识到,敲门的可能是秘书刘丽,便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才过去把门打开了。刘丽显然已经发现了什么,只字不提古根生,说起了工作,“石书记,方正刚市长刚才来了电话,问是不是能再拨点钱用于钢铁设备的雨季保护?”
石亚南想了想,“你告诉正刚市长,就说我说的,这种事让他决定好了!”
刘丽迟疑了一下,“石书记,方市长既然找了您,您是不是回个电话?”
石亚南略一沉思,觉得该给方正刚回个电话,便走到桌前拨起了电话。
刘丽很懂规矩,领导之间的电话不该听的就不听,转身要走。
石亚南却把刘丽叫住了,“哎,刘丽,你别走,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哩!”
这时,电话通了,石亚南问,“正刚吗?你现在在哪里啊?”
方正刚说:“我在新区,正和新区同志检查落实雨季设备防护的事!石书记,咱恐怕还得先从财政资金拿点钱救急啊,可省里又不让财政资金介入……”
石亚南道:“正刚,你不要怕,该拨的钱照拨!我们这不是介入亚钢联的资产重组,是必要的临时措施,你不要有顾虑,出了事算我的,就是我定的!”
方正刚又说起了别的,“石书记,还有,陈明丽一行又要过来了……”
石亚南不愿听了,“这次我就不见了,你全权处理!”说罢,挂上了电话。
刘丽这才赔着小心走了过来,“石书记,您……您还有什么事啊?”
石亚南道:“你这样啊,马上去新区找一找胡大军和庄玉玲夫妇,就是那对把拆迁费拿去给亚钢联投了资的两位农民,给我搞清楚他们到底投了多少钱!”
刘丽点头应着,“好,好!”又狐疑地问:“石书记,你当真把钱赔给他们?”
石亚南叹了口气,“该赔就得赔,我当着赵省长的面承诺过的!你去吧!”
刘丽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没敢再说,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刘丽走后,石亚南由这对农民夫妇又想到了新区这七百万吨钢造成的严重后果,决定写封道歉信,待得她引咎辞职离开文山岗位时,在《文山日报》上公开发表。作为文山市委书记,她必须向文山老百姓好好道歉,这没什么可说的!
然而,这封道歉信却写得极为艰难,三千多字,断断续续写了两天。开始还强调良好的主观愿望,解释当时市委的决策依据。后来全自我否定了:这哪是道歉?是自我辩解嘛,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当初的主观愿望多好,不管现在她心里多么委屈,她都得对文山的被动局面负责,只有这样才能让方正刚轻装上阵。
第三天省委召开常委会,专题研究副厅以上干部违规的处理。她被责令引咎辞职。新区管委会主任龙达飞撤职留党察看。古根生行政记大过一次。方正刚党内警告加行政记过。国土资源厅和其他相关部门违规干部也受到了处理。
常委会一结束,赵安邦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先说了说常委会研究的情况,安慰了她一通,后来就问:“亚南啊,你家那个大古,给你打电话没有?”
石亚南觉得有些奇怪,“他打电话干啥?处理决定一宣布,我就回去了!”
赵安邦一声叹息,“亚南啊,你就别瞒我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多苦!”
石亚南心头一酸,眼中的泪便下来了,“赵省长,您……您都知道了?”
赵安邦唏嘘说:“知道了!这个大古啊,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还把和你离婚作为什么改正错误的具体行动向我表功呢!我没啥好客气的,好好收拾了他一通!也违反了点原则,把你和老裴协商的情况和大古说了说,大古后悔了!”
石亚南抹着泪,连连道:“赵省长,谢谢!谢谢您对……对我的理解!”
赵安邦又做工作说:“亚南啊,对古根生你也多少给他些理解,他确实也有委屈,你和文山是害了他嘛!他要来电话道歉,你客气点,给他一次机会吧!”
石亚南想到古根生就来气,“赵省长,这事你别管,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安邦说:“我怎么能不管呢?你们真要这么离了婚,我和老裴、老于,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内心无愧吗?亚南,这样啊,你回来后,我请你和大古吃饭!”
石亚南不好再说什么了,“好,好,赵省长,那等老古来电话再说吧!”
不曾想,古根生没来电话,而是又一次跑过来了,还赔着笑脸解释说,“亚南,哪能打电话啊,一来我怕你不接,二来也不够郑重嘛,还是负荆请罪吧!”
石亚南的态度冷若冰霜,“古副主任,你有什么罪啊?是我有罪呀,罪有应得,马上就要下台了嘛!”又说,“离婚协议改好了吗?改好了我就签字吧!”
古根生直咧嘴,“亚南,我……我这不是误会了吗?你早把底交给我,有这种认识错误的好姿态,我……我也不会这么气!当然,那天我也有些急……”
石亚南想起那天就难过,不愿再听下去了,“行了,行了,你别解释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个天生的官迷嘛!哎,我问你:我回省城后怎么住啊?是你住办公室,还是我住办公室?协议上这一条我没注意,恐怕还得商量一下吧?”
古根生直拱手,“哎,哎,亚南,最好咱们谁也别住办公室,影响不好!”
石亚南平淡地说:“我现在下了台,不怕影响了,那就我住办公室吧!”
古根生几乎要哭了,“别,别,石书记,还是我住办公室吧!”又哭丧着脸说,“亚南,你真这么不依不饶的话,我可就惨了!赵省长和我谈话时明说了,我若和你就这么离了婚,他肯定要收拾我,我躲过了这一次躲不过下一次啊!”
石亚南相信,这种话赵安邦能说出来,这位省长属于另类,便讥讽道:“原来你是冲着赵省长的威胁才来找我的啊?古副主任,那你放心好了,回省城后我就去找赵省长谈,让他一定不要报复你!一定让你和你相中的情人幸福美满!”
古根生一怔,叫了起来,“哪来的啥情人啊!亚南,这你可别赖我啊……”
就说到这里,方正刚的电话过来了,开口就叫:“石书记,怎么会这样?省委这么处理也太不妥当了!我马上过来和你交换一下意见,然后去省城!”
石亚南眼中噙泪道:“正刚,那你就过来吧,有些工作我也得交待一下!”放下电话,抹去脸上的泪,又对古根生说,“古副主任,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
古根生赖着不走,带着一脸无奈的笑容,继续跟前跟后地解释:“亚南,你真以为我有什么情人就大错特错了!是,我对你有气,我是小官迷,我……我往你伤口上洒盐,这……这都是事实,可第三者插足的事绝对没有,绝对……”
石亚南怕这场面让方正刚看见,不敢和古根生纠缠了,郁郁地说:“老古,你先回招待所吧,正刚市长马上过来,我要下台走人了,得把手上的事安排好!”
古根生这才如获赦令,连连应着,悻悻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周梅森《我本英雄》
六十一
得知来自省城的消息,方正刚既意外又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安邦拉着老领导于华北做工作的结果是:保住了他,却拿下了石亚南!这太不符合官场潜规则了,石亚南是省委书记裴一弘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又是坐在船头上的市委书记,不是市长,按说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方正刚百思不得其解,壮着胆子打了个电话给于华北,一问才知道,石亚南竟主动找裴一弘和省委辞了职,这么做的目的竟是为了保住他这个年轻市长!于华北很感慨地说:“正刚,你真幸运啊,碰上了这么一个深明大义,又勇于负责的好班长!我和安邦都很感动,安邦在常委会上说,在这个同志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品质,优秀公仆的政治品质啊!”
方正刚心里真感动,联想到当年在金川和章桂春搭班子的遭遇,感动益发深刻,于是,和于华北通话一结束,马上驱车赶到石亚南办公室。进门没来得及坐下,便急切地说:“石书记,你……你不能这么做!你……你才四十四岁啊,又进了副省级后备干部名单,而且是女同志,不……不能做出这种重大牺牲啊!”
石亚南挺和气地笑着,“那就该牺牲你啊?正刚,你也才四十一岁嘛,不是一心要有个为老百姓干事的大舞台吗?这一年多你在文山这舞台上的演出还是不错的嘛!虽说工作中犯了些错误,但谁能不犯错误呢?况且主要责任在我!”
方正刚连连摆手,“石书记,我是市长,这七百万吨钢我得负主要责任!”
石亚南恳切地道:“正刚,不要争了,在外面也不要这么说!省委常委会今天开过了,处理结果都出来了,你再把自己填进去干啥呀?蠢不蠢啊?背着你和同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