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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死麕 作者:武艺-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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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充满了恐惧,因为在我的面前,毕竟是连一丝的光明也没有!
  我在水上爬拉了一会,那水忽然就开始不再流动了。我心里一凉,记起了昨晚上下过的那场大雨,沙溪的水一定上涨了,将那水涧的出口给堵住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肯定是死定了!
  我像捞救命稻草似的往前划着,借助的几乎就是求生的本能了。这时,忽然在前面透进了一丝淡淡的光线,我心里一下掠过了一线希望:看来沙溪的水流,还没有将这水涧给堵死!于是我奋劲向那道光线漂游过去。也不知道游了多长时间,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我终于划到了出口处,抬头一看,只见面前黄滔滔的一片混浊的水流,正是那沙溪。
  重新见到耀眼的光明,让我的身体一下子垮塌下来,我就像散了架的泥塑一样,摊在了沙溪边上。忽然,我听到不远处有人用方言在说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随后我就朦朦胧胧地看到有两条汉子,手里拿着竹竿和叉子,站在我薄弱的视线的上面。我试着想把右手举起来,要做个解释性的动作,但是我的右手却无力地搁在地上。我的眼皮也渐渐地沉重起来,最后,视线终于模糊了。所有的光明,全都离我而去!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冰冷。周围有些昏黄色的灯光,空阒寂静。我用疲沓的眼角扫了一下左右,看到了旁边有两张床,上面覆盖着浮肿的白床单。我开始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我发现我躺着的地方有些眼熟,而且身上的床单也有些古怪。
  我用劲呼吸了一下,猛然记起来我躺着的这是什么地方了!这地方我来过两次,这里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我永远也忘不了!这里便是沙溪镇医院的太平间!
  我忍不住开始呕吐了,但是我听到的只是我胃口的挤压和痉挛的声音,就像夏天晚上田野里索然寡味的饥饿的青蛙的叫声一样,却没有半点东西吐出来!这时,我拼尽全力高喊了一声:  “来人哪!我他妈的还活着!”
  我用吃奶的力气撑着上半身,艰难地坐了起来。我打量着清冷的四周,突然特别想哭。我张大着嘴巴抽泣着,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时,太平间的门“呀”地一响,一个老头探了个枯干的脑袋进来。我细眼一看,便是那医院门房的看门老头。他老眼昏花,眯着眼朝我看了看。我讨好地冲他笑了笑,老头一见之下,突然双眼上翻,露着鱼肚白,双手僵硬地向上抓着,张大着嘴巴,想要叫喊,但却空洞无声。
  随即,他的身子就像一张浸透了水的纸似的,软软地瘪在了地上。
  37  我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尸床,推开后门,走了出去,只见四周一片黑暗,原来已经是夜色深沉了。我脑子里一片浑浊,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时间。不过我却清楚地记得,这太平间的后门,正是我跟杨石偷走郑小寒尸体的那地方。
  但是,那件事眼下回想起来,竟是恍如隔世了!
  这时,我最想干的事,一是吃一碗热的,辣的,填一下肚子;其次是搞清楚眼下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我的出路在哪里?!我估摸着,我可能是在沙溪边上遇到了那两个汉子,昏死过去后,被他们当作被大水冲刷掉的死人,弄到太平间去了。但是我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了呢?!还有,杨石,谷丰收他们上哪儿去了?他们逃出了沙溪没有?孟探风将我推到水涧之后,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我烟瘾上来,便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这一摸,我忽然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套破衣破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钱就不用说了,手机没有了,放在空洞的皮夹子里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也没有了。我想,这时如果没有一个熟人出来给我做证明,我的身份将变得非常可疑。我眼下要么是回到太平间去好好地躺着,等待奇迹的出现,要么就是到派出所去要求保护,说得难听一点,便是自首。
  我茫然地来到大街上。街道两边到处都是香气飘溢的大排挡,热火朝天,其中还夹杂着从黄沙嘴里喷出的那种古怪的土产特曲的味道。我的口水在肚肠里汹涌澎湃,我的眼睛四处滴溜溜的乱转,像捞救命稻草般地寻找着熟人。
  最后,我在一个面条摊子前停了下来。这个摊子一个客人也没有,但是它的热锅里冒出的腾腾的兑了某种草药的牛肉汤的热气,却十分的诱人。我讨好地冲着老板笑着。老板是个中年人,秃了头。他冷冷地地打量了我一下,问说:“嘿,这么年轻就出来要饭了?!”
  我想摇头,不过最后却点了点头。老板沉吟一下,说:“这样吧,我正好缺个打下手的。你一天能吃几碗面条?”
  我伸出三个手指,看到老板脸色不对,便按捺下一个手指。老板点了点头,我慌忙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急着就用抖抖索索的手去拿筷子。老板说:“嘿,等等,你先去洗盘子,洗好了盘子,客人来了,再去添火。”我说:“老大,我实在是太饿了,能不能先给我来一碗热面条?”老板板着脸说:“嘿,第一,现在我是你的雇主,你必须叫我老板。第二,你必须干活,才有饭吃!”
  我心下臭骂了一声,正要扔下筷子走人,但是肚子实在撕裂地难受。我在肚子和面子中间权衡了一下,选择了前者。我抄起了一张抹布。
  我正东倒西歪地洗着盘子,忽然,我的身后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老板忙对我说:“嘿,快快,有客人来了,先收拾桌子!

  我扔下抹布,突然见到停在摊子前的这一辆奔驰子弹头房车,十分的眼熟。我揉了一下眼睛,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我折腾了半个晚上的省农行的那辆老奔吗?!更让我吃惊的是,第一个从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田心!
  我刚要扭过头去,田心已经来到我的背后。她笑着招呼我说:“这不是麻子吗?你还活着?我们正在四处找你呢!你在这里干嘛?!”我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听了这话,心头还是不觉得一热。我笑了笑说:“原来是田心啊?!你也还活着?我这不是想吃碗热面条嘛!”
  田心对老板说:“老板,给我们上三碗最好的面条!”老板看了我一眼,笑着去料理了。田心招呼我坐下,还对着车子喊了一声,说:“小吴,你一起来吃碗面条吧,晚上我们还要赶路呢!”我问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田心笑着说:“麻子,你开什么玩笑?!今天不是八月十五号吗?”我想了一下,终于弄明白了日子:我是今天一早昏死过去的,现在是晚上,也就是储蓄所凶杀案发生的第二天晚上。
  我心里终于有了底。那司机小吴下了车。我们俩见了面,都有些尴尬。他递了一支烟给我,我慌忙接了。小吴打着哈哈说:“哥们,够呛够呛!”我看了一眼田心,说:“我也够呛!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小吴正要答话,田心笑着说:“麻子,我们今晚正要赶回清城去呢!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走?”
  我忽然想起田心给清州电视台发新闻的事,心里不觉有些毛。
实际上,我对她的了解,并不比对郑小寒的了解多。而且,那个晚上,她在“沙溪宾馆”突然失踪了。还有,她跟九溪市市长谢意名的特殊关系……。这一些,足以让我说一声“不”了!不过,我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好吧,我听组织的安排!”
  田心笑了一下。面条很快就端上来了。我们吃过面条,上了那辆老奔。小吴坐上了驾驶座,车子便往沙阳的方向开去了。
  我开始有了些精神,我忽然想起了老王,就问了田心。田心奇怪地说:“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早上我回宾馆找你们的时候,他就不在那里了。我以为他跟你们一起离开沙溪了呢!”小吴接过话说:“秦记,你就别替他担心了。老王这人神得很呢!我以前就跟他一起出去捞过票子,他这人,老江湖了!”
  田心说:“小王,你开你的车,没你的事!”小吴马上不吭声了。老王的为人我也知道,因此心下也不以为然。我问田心说:“你们是怎么弄回这老奔的?它不是在那个老庄院外面吗?”小吴笑着说:“要说这事,秦记,不是我说你,你胆子也太大了,你要真把这老奔弄丢了,田姐她把我给卖了,也赔不起!”我忙连连道歉。
  田心说:“我早上回到宾馆后,听说你们突然间都离开了,心里疑惑,心想你们肯定出事了。后来问了小吴,他说你把车子借走了。我们正焦急中,到了中午,公安局的人就把车子开回来了,说是在郑小寒家外面找到的。”
  我不禁疑惑地问道:“就这么简单?”田心瞪大眼睛说:“是的!难道还有其它的原因吗,麻子?!”
  我愣了一下,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我又问田心说:“田心,你是怎么把昨晚发生在储蓄所的那些瞎事发给我们台总编辑室的?”田心笑了笑,说:“这得算是老王的功劳!老七跟我提到这事的时候,我就明白,这道新闻有着难以想象的价值!所以,我就通过老王的关系,迅速将那则新闻发到你们的总编辑室。麻子,我这也算帮了你的一个忙了!”
  我说:“田心,照你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本来是想帮自己的忙的?!”
  田心说:“没错!我不过是想替谢意名出口气而已!”我说:“这么说,你已经知道谢意名被谋杀的事了?”话一出口,我就明白自己问错了。田心冷笑一声说:“谢意名是个懦夫,伪君子!他是自杀的!我在昨晚上跟他见过一次面之后,我就知道,他这人已经完蛋了!”
  我想起了谷丰收说的,他在谢意名的尸体上闻到了跟在老七身上闻到的一样的味道的话,心里不免叹息了一声。我说:“不出谷丰收所料,田心,原来昨晚你真跟谢意名见过面了!当时你身上涂的是什么香水?”田心说:“我没涂什么香水啊?!”我说:“那么,谷丰收怎么会从老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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