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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来栖又歇了一口气,看看势良和木田,又看了一眼郁子,然后继续说:“这是我的想象,还请诸位听听……弄工厂的示意图。寺野井估计,结城宗市以一名保健医的身份去调查,大概工厂也会敞开让他参观。不过,结城即使画成了草图,也不知道它将被用于什么目的。结城访问了怪病村、渔联、大学,有了点眉目之后便去了工厂,把变电室、研究室、办公室等分布情况装进脑子里。他11有约在先,要把示意图交给寺野井派来的人。这个人就是阿久律。阿久津一直住在宇津美庄等候20日的渔民大会。当然,他巧妙地使用了水质检测这一计。在约定的日子,阿久津乔装改扮地出现了。那就是7日的晚上。他是去看结城的示意图画好了没有。但是,示意图没有完成,也许结城说了句再稍等一下,便在笔记本上画草图。阿久津编造了一些理由,跟他约好会面地点,然后就走了。二十来分钟以后,结城也出了奈良屋,其原因就在于此。他是带着画完的示意图出去的。”
“阿久津要使用那个示意图的目的是炸毁工厂吗?”出水署的刑警紧张地插了一句。
“是的,是炸毁。大概阿久津打算乘渔民冲进工厂之机潜入。就是说,暴动一发生,他就混进去,把炸药放在工厂的要害部位。如诸位所知,东洋化工厂自从2日的小冲突以来,加强了警戒,四周围上了森严的防栅。所以,除了利用渔民蜂拥而入的空子之外,是无机可乘的。而且,便宜的是,炸完了还会被认为是杀气腾腾的渔民干的。真是一个周密的作案计划……然而,这个计划却流产了。”
来栖的声音渐渐激昂起来。署长等人都把眼睛盯在桌子的某一点上。
“这是我的推断,但舍此推断,杀害结城的动机就不明显……我想,那是结城宗市和阿久津会见时,阿久津不留神说出了目的。他接过笔记本,撕下上面画的示意图,放进衣袋里。此后,他们唠了些什么呢?这是可以想象的。阿久津以前就认识郁子夫人,但是跟结城却是初次见面,可能他认为彼此是同志而疏忽大意了。然而,结城反对炸工厂。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无法无天的阴谋。结城搞怪病调查碰了壁,就是说真正的病因尚未查明。他不能不同意渔民的说法:工厂方面强硬起来的理由就在于病因不明这一点。所以,结城考虑到,现在炸掉工厂,探查病因的辛苦及今后的研究必然都将化为泡影。他相信这是十恶不赦的犯罪行为。应该说,这像个学者的态度。结城本来性情温和,但似乎也具有固执、不妥协的一面。这在搞科学的人身上是常见的性格。听了这位结城出乎意外的反对意见,阿久津跟待命的河野计议,顿起杀机。”
来栖继续着明晰的推理。木田喜然想到自己读结城宗市的笔记时也曾有所感触。可是,来栖在哪里调查的呢?木田抬头瞟了来栖一眼,然后又侧耳倾听从他嘴里滔滔流出来的话语:“……要是计划告吹,从寺野井那儿就领不到钱了,所以必须破釜沉舟。而且,如果杀了结城,那么……也许阿久津另外还有什么企图吧。如今想来,他带着伽南麻醉药,也让人觉得他好像早就怀有杀害结城先生的心思。”
来栖说到这里把话停下了。大家都把视线投向郁子。一直低头听着的郁子的头发在微微颤动,过了一会儿,她慢慢扬起脸,把手帕轻轻捂在嘴唇上。她就以这种姿势开口了。
“来栖先生说的可能差不多。结城从寺野井那儿接受了叫人胆战心惊的命令去水潟,当然是瞒着我的。但是,要找出结城为什么被阿久津杀害的理由,我觉得刚才说的是对的。阿久津以前就有伽南,在他死掉的房间里也满都是。他为什么如此嗜好伽南香呢?我不知道。不过,从他暗藏着麻醉药这件事,像先生说的那样,也可以认为他出东京时就已经怀有杀机。阿久津和我是在寺野井法律事务所相识的,在他身上我看到一股子凶暴的禀性。他杀了宗市和河野,对我来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阿久津是想跟寺野井先生要钱,实现奢望啊。他精心策划,把成为累赘的宗市和河野杀害了。”
郁子说完,嘴唇哆嗦得很厉害。她低下头,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身黑色西装像丧服一样攫住大家的目光。她满面悲哀。但本田感到,郁子并没有把话全说出来。那是什么呢?此刻,木田也不了然。不过,仿佛解开它的时刻即在眼前。看着郁子的肩头,木田觉得的确如此。他把视线慢慢地转向来栖。
“你调查的事实和你的推理,我大体上能够领会。不过,至于佐木川化学公司,它是大家都知道的大公司,在报纸的股市版上时常出现。那样的大公司,尽管说经济竞争,恐怕也不会指使如此毒辣的阴谋吧。假如把它作为事实公布出去,就将是一个大事件,一个可怕的大事件。”
“不错。可是,现在日本那些引人注目的资本雄厚的工厂或公司,要是仔细地观察其内部,那你就会发现,它或多或少都蕴藏着不合理的东西。在东京,曾有一件发生在银座的江湖艺人被杀案件。一侦查,发现与议员有关系,之后线又引到东京都的官吏身上,继而牵连到大臣。我觉得本案也与此相似。看一下六天前的报纸,寺野井正藏突然作为经济同仁新叶会的代表,从羽田起飞,前往欧洲考察去了。我已经从宫崎给东京打电话,让调查此事,但这是事实。我推测,寺野井迫不及待地去欧洲,是担心九州的事件波及到自己身上。提到六天前,就是阿久津杀了河野的日子。阿久津从报纸上得知寺野井启程了。跳一步想,这也许是把事前讲定的报酬正汇往熊本县阿久津家乡、即汤山的阿久津重次郎处的信号。阿久津运气不佳,触上了我们从东京追捕别的犯罪嫌疑人一走私嫌疑人古前要藏的罗网。我最初是摸一摸住在宇津美庄的人物是不是古前要藏,但渐渐发觉他是另外一个人。不过,我对他却非常感兴趣,所以一回到东京,就去富坂署打听了结城失踪的原委。经调查,觉得那个人好像是阿久津。虽然同在寺野井的门下,但利令智昏,也可能产生杀人的动机。他杀了结城宗市,把尸体扔在乌鸦群聚的辩天山,是想把案做得天衣无缝。他算计尸体一被乌鸦吃掉就踪迹全无了,因为谁也不会进入那座森林。他放心大胆地骗了船,顺顺当当地出海,在阿久根附近上岸。阿久津从报纸上看见自已被当作走私嫌疑人追捕的消息,一定大吃一惊。他考虑二人结伴逃亡是不利的,便让河野各奔出路。但河野不同意。这也合乎情理。因为河野知道寺野井将把钱寄到阿久津的家乡,他怀疑阿久津如今想独吞这笔钱。我估计,他俩之间为此曾三番五次地争执。阿久津把不熟悉地理情况的河野光夫骗往白木川内温泉。来到今木场村,他又要走近道,把河野诳出村子,给他闻了伽南香。与杀害结城宗市的伎俩完全相同。他把河野拖到台地边上勒死,然后扔进火山灰洼地里。但这里有一点阿久津无法发现,那就是,他是从村子方向登上台地的,误以为把尸体抛在了台地的最里边,其实,为解决失业问题,这个台地最近被指定为开垦区,力工们已经从对面的方向开进来了。工程从远离村庄的北端开始,这样搬运沙土很方便,然而,对于阿久津,这却不能不说是莫大不幸。河野的尸体在第四天就被发现了。”
这时,一直默默听着的势良插言道:“那么,寺野井把钱汇到汤山了吗?”
“我派时任把邮局全问遍了,哪儿也没来汇款。为了这笔钱的事,时任和郁子夫人在人吉温泉一带不知跑了多少家邮局。不论是航空邮件,还是普通信汇,都没有从东京寄出的。”
“这么说,是寺野井言而无信了?”
“是吧……作为活动经费可能寺野井已经给了阿久津一些。在尸体的里面衣袋里装有四万日元现金,由此也可以判断阿久津已得到相当一笔钱。但我估计,除此之外,还约定由寺野井汇寄事先讲妥的钱。否则,阿久津是不会卖命的……然而,阿久津没料到,教给他水质检测和冒充博士等诡计的寺野井在这里为他设下了另一个圈套……此时,寺野井着是践约,把钱寄给杨山的阿久津重次郎,岂不就留下了解开这一可怕案件的钥匙。不能不考虑,寺野井本来就不打算寄这笔钱,不管阿久津他们炸工厂成功与否。他的目的都落空了,因为从报纸上得知20日没有发生暴动。”
“来栖先生,假如佐木川化学公司已经把钱支给了寺野井,那么,寺野井不会再另外往水潟市派人吗?”
势良的这个问题使大家都紧张地屏住气息。
“可以这么想。”
“来栖先生,”木田又接着播言道,“那另外行动的人不就是住在奈良屋、与土木建筑有关的岛崎、户村吗?”
来栖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与此同时,刈谷署长声调尖锐地说:“啊,那清楚了,木田君。他们是昨天从东京来的国民党议员先生,叫什么来着……啊,想起来了,是北大路介造秘而不宣地悄悄派遣的秘书。”
“怎么?北大路议员……”
“这是我昨天调查的。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