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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作者:张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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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生陪酒也没有资格。

  当然也有出类拔萃之辈,伍湖生就碰到一个让他惊为天人的贵州妹,男人骨子里都有一点救风尘的遗传基因,何况伍湖生当时腰大气粗,他想都没想就让贵州妹第二天到他的公司上班,他说你别干这个了,我给你开工资。贵州妹说,可我什么都不会啊。伍湖生说,慢慢学嘛,端茶倒水打字,很难学吗?月工资五千。贵州妹老大不愿意的答应试试,结果坚持不了一星期就辞职了。伍湖生百思不得其解,本市顶级的写字楼,洗手间都配专职清洁工,能累着谁呢?

  贵州妹说,不能每天见到现金,她不习惯,而且是一个水龙头出水,多慢呀,闷一个月还买不了一个路易威登的手提包。她头都不回地走了。

  所以伍湖生从来不玩鸡,不是钱的问题,想到自己是若干水龙头中的一个,而且还哗哗地放水,那需要什么智商?笨而已,他不喜欢男人笨。

  可是眼前的这个任小姐却很吸引他,令他从逍遥想到销魂,他一直喜欢懂得调情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才是酒,不是解渴的白开水。如果回到从前,他肯定会被她迷得失常,就因为她的不急、慵懒、纤指、浅笑、烟视雾行的眼神、吸烟的姿势、唇、适时的耳语、幽香……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的那一种。至于他不曾失身,看来也不是不笨,什么水龙头不水龙头,无非不合他的胃口而已。

  他正在犹豫告不告诉她自己是个穷鬼,手中的电话就响了。对面传来叉烧兴奋的声音,今天的运气别提多好了,押大即大,押小即小,现在他身后已经一大堆阿叔阿婶,只等他下注就跟,真是闭着眼睛吃叉烧。

 
二 


 
  董裁云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那真叫意气风发。深色的,偏男性化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韵味,也更显得她白净,秀气。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是综艺节目的主持人,哪像什么警察呀。

  谁年轻的时候不是雄心壮志冲云天?裁云也觉得自己一定会与众不同,成为警界的铿锵玫瑰。可是同学若干人,有的当女刑警,有的负责内勤,还有的在指挥部……只有她,被分到第三看守所,三看在荒郊野外,恨不得是乱坟岗一类的地方。裁云去报到时,坐的是拉菜的车,还坐在车斗里,说是其他的车执行任务去了。

  裁云一路颠簸,眼看着景致渐渐成了乱石土坡,一人高的茅草狰狞地疯长,仿佛见到什么就想吞没什么似的,她心里越来越凉,被拐卖的妇女被送到前途未卜的目的地,大概也就是这种心情吧。

  一晃七年过去了,董裁云固然是磨炼成了一个成熟称职的警员,然而她的个人问题却是顺理成章地拖延下来,原因很简单,能接触到的人太有限了。

  市局的人都知道,一看,二看都是模范看守所,来人参观、交流经验、拍影视剧都往那边带,由于资金有限,三看就成了没奶吃的孩子,监舍烂,警员的集体宿舍也烂,条件设施就不用谈了,全部因陋就简。

  三看的所长毛爱民,属于南人北相,所以够精明,也够憨厚,大伙叫他主席,主席也希望三看能建设得像宾馆花园一样,有电脑监控室,逢门便是手模指纹式自动开关,身上一串钥匙都不带。可是上面不拨经费,他在下面又不能收受犯人的钱财,钱这个东西,横竖是变不出来的。主席去市局开会,着急的时候也拍了桌子,可是回来面对三看的警员,他总显得满不在乎,我告诉你们不要计较这个,他说,如果犯人进了监狱比在外面还舒服,那怎么体现我们公安系统的威慑力量?大伙说,问题是我们在这里工作像坐监,这一辈子不是很亏!很蚀本!

  主席说,等一下来经费,我自然是先盖警员宿舍的,然后改建食堂,以后每天吃自助餐,还给你们修活动室。大伙说,这个蓝图听你说多少遍了,现在隔壁的化肥厂都开了工,很快我们这儿唯一的新鲜空气都要被污染了,听说以后水泥厂、化工厂这些污染大户都要从城区搬到我们这儿来……可你那儿什么动静也没有。主席一着急说漏了嘴:前两天有个大款犯事,本来是要关在我们这儿的,结果一看先闻到点味儿,把人给半道截过去了。

  董裁云心想,世道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犯人也是富的受欢迎。

  富有,总让人有无穷的联想,甭管他是个什么人。

  下午下了班以后,裁云挑了一担水去浇菜地,虽然三看的条件差,但是大伙还是种了些粗生粗养的花草,开了菜园子,种点时令的青菜,还有两棵木瓜树,每年结出黄澄澄的木瓜,还像那么回事。

  主席蹲在地头,一会儿看看地里的卷心菜,一会儿看看沉着脸的裁云。他了解裁云,一生气就干活儿,干活儿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看着满脸是汗的裁云,主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大概一个月前就风传裁云要调到市局110警队当代指导员,主席觉得这样也好,不仅仅是提拔,她也换个环境,可以把个人问题解决一下。一个女孩子,天天在猫都不拉屎的地方看着一堆犯人,不漂亮也就算了,稍微伶俐一点的,总让人心生怜惜。

  可是今天早上,例会传达上面的一些精神,最后是宣读人事安排的公文,110警队有人去当指导员了,反正不是裁云的名字,这时大伙齐齐地看着裁云,好像是她出了问题似的,裁云觉得自己的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

  裁云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也不是非调离三看不可,她就是心里不痛快。

  自从分到三看以后,裁云一直很努力地工作,加班是家常便饭,环境艰苦也是家常便饭,除了自己去适应它,没有任何办法。有人说,裁云你这么漂亮,随便在哪个领导面前撒撒娇,早就跳出苦海了。裁云最不爱听这种话,我堂堂正正一个公安干警,又不是三陪小妞,我撒什么娇啊,既然要靠脸蛋吃饭,我上什么警校啊?

  裁云心想,我一定要用行动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每次长途押解女犯人,裁云都是任劳任怨,以前火车没提速,去新疆要一个礼拜,吃不好睡不好,身上跟犯人一样臭,她从不发牢骚。这些活儿不像刑警队,有苦有累有生死压力,但也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在看守所工作,就好像累死都没人知道似的,对人真是一种磨炼。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裁云栽了。

  那是她到三看的第二年,由于她的年轻,没有经验,也由于三看的监舍陈旧,昏暗,总之,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值班,一个男犯人自尽身亡,他在自己的床上完成的这件事,用床单代替的绳索挂在他床头的铁窗上。

  问题是这个人事后被证实是一件要案的主谋,案情是公安部亲自督办的,同时该犯隐瞒了真实身份。他其实是一个香港人,这样在与港方的协调中,也出现了诸多问题。当时香港还没有回归,右派势力坚称这是大陆方面做了手脚,为某种政治原因,必须让此人永远闭上嘴巴,这是惯常的黑箱操作。大陆方面无论怎样解释,人死了毕竟是事实,而且死得那么蹊跷,刚一验明正身准备重审,人就死了,不免蒙上人为色彩。

  事态在不断升级,简单的事故酿成了政治事件。

  媒体是最唯恐天下不乱的,经他们插手,政治事件引起轩然大波。

  或许还有真正的原因是董裁云不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不能死,有的人不能活,不该死的人死了,这种事可以没事,也可以是天大的的事。反正当时的情况是后者,被传得沸沸扬扬,三看的“评先”是彻底没戏了,主席顶着雷到处作检讨。其实三看一直警力不够,碰上女警员怀孕更是雪上加霜,否则也不会让董裁云一个人顶班,但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董裁云给上级领导的印象就是漂亮、轻浮、没有责任心。

  以后的五年,董裁云埋头苦干,洗心革面,为的是用汗水和心血照亮别人的眼睛,同时也洗刷掉身上深刻,但又是看不见的印记,让人们真正认识自己。可惜效果并不明显,她的同学,她身边工作的人总是升迁、调离、调整,生活得有声有色,如果不是没有人肯到三看来接替所长的位置,估计主席也已经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按兵不动,有关部门似乎对她完全失忆,幸运之神更是每每擦肩而过。

  人们记住的是政治事件,和那个受处分的女孩。

  其实,裁云并不是一定要离开三看,或者到什么风光露脸的地方去,她只是痛恨头顶上那些对她不公正的评判。

  裁云推门进屋的时候,正看见居委会的芳姨坐在母亲身边,两个人说着贴己话,看见她便齐齐地不说话了。董裁云心想,准是母亲又在推销自己,叹息自己如何如何嫁不出去,这从芳姨看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同情的,怜悯的,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就像看失足青年一个样。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母亲问道。

  “难道我不能回来吗?”裁云垮着脸,眼皮都没抬。

  “我是说今天又不是双休什么的。”

  “我补休。”裁云说完,进了自己房间。

  很快,又听见两个老女人的长吁短叹,裁云心里的那个无名火,蹭地一下就蹿了出来。母亲是一个教育工作者,大伙都尊称她孙老师,可是裁云觉得她一辈子都没活明白,街坊四邻,谁都是她的亲人,家里什么事都跟人家说。然而对裁云的父亲,她自己真正的亲人,两个人见面就吵,早不早的以离婚收场。这样她就含辛茹苦啊,她就显得格外的不容易啊,把裁云拉扯大更是恩重如山了。

  裁云没想到这辈子会跟母亲纠缠不清,她们彼此深爱,有着难以割舍的血缘之亲。但同时,她们也最不能相融,似乎总也想不到一块去,仿佛来自两个星球。

  芳姨走了以后,孙老师埋怨女儿:“进门就垮个脸,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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