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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的,毫无阻碍的叫出这个名字,那个囚禁在心灵数年的名字。
黎明,太阳慢慢的升起。大路上二人走着,看不见他们的脸,只看到前面的人平稳的走着,后面的人一拐一瘸,急促的跟着,紧紧的跟着。两人的影子慢慢拉远又突然拉近。
近乡情怯,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情。飘盛是带着快乐带着兴奋的心情越走越近平安镇,而武京是带着惶恐带着恐惧还有淡淡的幸福,看着前面那挺拔的身影,武京在心中轻轻的笑了,那一点的幸福足以将所有的不安和害怕抹杀掉。
看着面前矗立的朱红色的大门,早已经有准备的心还是被突降而来的恐怖感袭来,那如恶梦的晚上又仿佛在眼前出现了。全身像是无数的冷刀剌中一般,无数的冷气进入体内,强烈的心理恐慌,无数克制的呕吐感突然上升到咽喉,用尽全力抑制住想要逃离的冲动,武京的身体不停的抖动着,那已经过去了,过去了。没有什么可怕,那里有你的青春你的希望,还有年少的轻狂。
飘盛没有注意到武京几乎是惨淡而僵硬的脸,站到了大门,敲动着上面的门环。
“吱。”门开了。
武京的眼几乎要瞪出来了,心要从胸腔中跳出般。开了,那门又一次在我的面前开了。第一次是秋天,我的十四岁,第二次是夏天,我的二十六岁,那一道与我生命紧密相连的门。
头从门后探了出来,武京几乎是不会呼吸的看着人。心松下了,是不认识的人。
“你是?”一个很年轻的脸和声音。
“谁呀?”另一个干练的声音响起,门半开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发呆着看着飘盛,然后大叫着:”大少爷,大少爷。你…你回…来,阿福,还有去禀报老爷太太就说大少爷回来了。”
“哈,我猜你是曾管家吧。”飘盛爽朗的笑着。
“是呀。”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大少爷,曾管家喜极而泣。”快,大少爷,快进来。老爷夫人翘首以盼很久了。”
跟着曾管家进了门,飘盛突然像是反应过来,转过头对着武京说:”阿泥,快请进。”
“这位?”带着疑惑的表情,曾管家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外石阶下,全身破烂不堪,满脸灰尘的男人。
“哦,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经回不来了。请上来吧。这是管家曾叔,他叫阿泥。我邀请他来家玩。”
血液凝固了,武京几乎无法动弹自己的身体,他看出来了吗?几乎让武京感觉过了几年一般,曾管家笑了,满脸悦意的说着:”即是大少爷的恩人,自然也是我们陈府的恩人,泥少爷,快请进。”
僵硬的行走着,武京慢慢的拐上了台阶,一只脚慢慢的跨过了门坎,几乎是一瞬间,阵风从武京的耳边吹过。带着嘈杂的声音,一起涌入了武京的耳中。
“小武,好好活着。”
“你还那么小,你委屈了。”
“从今以后,他就住在轩文阁了。”
“昨天,就没有在一起睡了。”
“来人,将大少爷锁进他的房间,不许出来。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朝死里打。”
“我踏死你,踩死你,你这个不正常的,你这个疯子。这个道德沦丧,无礼仪廉耻的人。”
“……我要你一辈子记得你犯的罪,永远无法对别人做同样的事。从此以后陈府百里内我若看到你必杀之。”
“飘盛,飘盛,飘盛,飘盛,飘盛,飘盛。”
半跨在门中,过去的酸甜苦辣,过去的美丽和丑陋又在他的面前重现了。像被电击一般,武京浑身抖动着,过了一会恢复了平静,看着飘盛关切的眼神,武京沙哑的说:”陈府果然很大。”与管家擦肓而过。
他没有认出来,对呀,现在谁会认得出我来,我早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只要不细看,没有人会发现的,毕竟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武京居然重新回来了,而且是跟着他回来的。
“咚。”背后关门的声音响起,武京轻轻的颤动了。没有回头望,跟着飘盛走进了陈府的庭院。
第十六章
神色恍惚的走在那曾经走过不下千次的碎石路上,武京分不清是那个十四岁的武京在走,还是二十六岁的阿泥在走,庭院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不曾改变不曾褪色,还是如此鲜灵而夺目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中,有时竭尽全力忘记,反而更清楚。在这个陈府中,武京只想记住飘盛,但他仿佛却是唯一改变的。
“大少爷,大少爷。真的是你。天啊!你记得我不,舍…”还未曾到达大厅一个四十出头的女子便已经在路上等着了。
“记得,舍二姨。小时最喜欢你给我做的甜点了。”
高顶珠冠,一衣纱衣色彩艳丽,一双锐利的眼睛,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的粉衬得那嘴鲜红如血,手拿着一把扇子,太熟悉的人,武京看着舍二姨用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飘盛,也上下打量着武京。
口干的,头晕的,这是第一个考验,武京暗示着自己,挺直了背,握紧了手,眼睛直视着舍二姨。
“这位?”同样的提问。
“他叫阿泥,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位是舍二姨。”
“哦,看我们站在太阳下说什么,快快。老爷夫人等着了。”几乎是毫不在意,舍二姨拉着飘盛的衣袖快走着。
还是那道门,不知里面是否依如旧日。跟着飘盛跨过了大厅的门坎,突然一个人冲了过来,抱着飘盛,轻声泣啜着:”儿呀,想死娘了。让娘看看,你瘦了没有。”
人群如流水般涌到了飘盛的身边,笑声哭声闹声刹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冷眼旁观着人群,武京静静的一个人站在门边。这里九年都没有改变,依然给人高雅而不凡的感觉,左边屏风后面是一定是那个石制雕花水池,边上都放着精功细雕的坐椅,
正中间是乌木方案,除了方案的上面挂着画已经改变。
终于在一阵喧嚣过后,大家平静坐回各自的坐位。这时,才像发现一直站在门边的武京,看着众人用着友好带着一点惊异的表情看着自己,武京的心更定下来,他们都未发现我的秘密。
“这位一定就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阿泥,泥贤侄吧。来,这边坐。”陈老爷爽快的说着。
“是的,陈…。。。”武京停住了,此时他突然不知用什么语来称呼眼前的人。
“哈,来来,坐我这里来,泥贤侄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陈伯父,也算是我高攀了。”
后面的话,武京散神的听着,未经大脑的点着头坐下,敷衍的笑着。眼睛却偷偷的环视着四周那陌生而熟悉的脸,如果没有那一夜,他们一如既往在武京的心中是如此美好而善良的。高贵而慈祥的母亲,豪迈而真诚的父亲,睿智而稳重的叔叔,顽皮而开朗的弟弟,但那一夜过后,武京才真正的认识到,在他们有个同样的特性,当人违背了他们固执的信仰,违背了他们所遵循的世俗道德,甚至造成他们认为的对家人的伤害,就会脱下那一层华丽而光彩的皮,露出他们嗜血的牙,将异已狠狠的消灭,他们的名字叫无情。
“大哥,你不是写信说要下个月才回来的吗?看吧,现在姐姐还没有回来。”
“哦,本来是想事办完了才回来,但中途事情有变。所以提前我就回来了,太想你们了,好多人我都不认识一般。”
“当然,谁叫你一走就……。”
“好了,盛儿他们才回来,下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休息一下,夜里我们给你们接风洗尘。”陈夫人温柔的看着才回来的儿子,怜惜的说着。
飘盛从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坐在正中间的陈老爷和夫人的面前,重重的跪下,响响的磕了三个头,恭敬而充满感情的叫道:”父亲,母亲。多少年,你们对我付出的辛酸我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毕竟让二老再不为我担心受累了。”
“起来起,瞧你,才会来…。。唔。起来,起来。”边用着手巾擦着泪的夫人,边扶起地上的儿子。
看着群人因飘盛的一席话而热泪迎眶,武京都突然一股寒意而起,果然我的飘盛,那个美丽生物,已经被这个世俗所消灭了,现在的飘盛,彻底被人类驯服了,也许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美丽的,有着一双嗜血牙齿的人。
其实我早明白,但为什么要跟着来,是等着有一天我的飘盛回来,还是等着有一天他的武京消失,还是等着他…回…忆…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