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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有人提出反对领导干部终身制,实行竞选上岗择优录龋报纸电视也天天报道哪里哪里实行了公开选举,哪里哪里公开录用多少领导干部。可再往细里想,哪个领导一辈子呆在原位上不动呢?有句话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咱们的领导从来都是只进不退,真正退下来的,不是正常退离休,就是撞了南墙砸了乌纱帽。
干部是组织基础和保证。干部任用上如果不彻底打破陋规陈习,我们的组织基础就不牢靠,我们的体制就变成精神囚禁的桎梏,改革开放就无以为继。择优录取,公开公平公正,西方国家早已念烂了的十个字很值得国人好好斟酌一翻……如果有一天,我们欣喜地看到,官太太们仪态万千,官员们风度翩翩,那么咱准再写一篇《人事体制——从官太太看开》。
据说这篇文章在中央级报纸上刊登后,不但在国内引起了极大反响,为解放思想、推进改革开放吹起一阵劲风,而且还引起了国外一些政治家和学者关注,评说这是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前奏曲。文中从官太太们直说到当前人事体制存在的种种弊端。单丘水这个琼台县县报的编辑从此出了名,不久就调到市里任《宁临日报》副总编。
吴春蕊见项自链出了神,摸了摸他宽厚的胸膛,问:“都快十一点钟了还不睡觉,在想什么哩?”项自链看女人还精神得很,笑了笑回答:“瞧你这神气样能睡吗?我想同学单丘水呢!”女人有点不高兴了,噘起细巧的小嘴嘟哝哝地说:“我还以为你在想下放的事,原来魂给你那位疯疯傻傻的同学勾走了,当心你自己跟着走火入魔。”项自链这才想起还没把张部长提拔自己的事告诉女人,他安慰似的摸摸吴春蕊潮红的脸,问:“你心里急了是吧?”女人点点头,项自链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项自链说得有点得意,事后想想又有些失落,这种事只能在老婆面前摆摆谱,其他人面前你提都别提,最后要是黄了准落个笑柄。他刚这么想,女人就说他这个人太沉不住气,有什么好事总挂在脸上嘴上,离家门远远的就大笑不止,让别人看见听见还以为他疯了。
晚上在张部长家里吃饭,席上部长只问些工作上的好坏、老家父母身体是否健康的话。直到临走的时候,张部长才告诉他市里准备选派一个干部到琼潮市当常务副市长,专抓城建工作。
琼潮市是宁临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私营经济红红火火,经济总量排在全市十个县(市、区)最前边。琼潮市常务副市长位置炎手可热,市里领导非常重视这些关键位置的人员安排。
听他这么一说,项自链心里就激动开来,忍不住多看了张部长几眼。张部长满面春风地问他有没有意思去那里任职,眼里冒着火辣辣的希望。项自链虽然恨不得一口应承下来,可嘴上还得客气几句,说什么自己能力有限,怕辜负了张部长的期望。
张部长名字叫祝同,与蒋介石的高级将领顾祝同同名。为这在文化大革命中没少受罪,差点连命都搭上,也正因为经受住这段残酷历史的考验,拨乱反正后走了老运,十几年来稳坐着组织部长的宝痤。官虽然不大,但资格老,书记市长好多时候都听他的,有人说,想当官找张部长就行了。可老头子并不好侍候,他要是看不上你,拿钱当水泼也湿不了心窝。大家背后都叫他张油伞,一层意思是挡雨,水泼不入,另一层意思是遮阳,但光线通透。电视里学西方,整天说要把权力置于阳光之下,老百姓却说宁临市只有张部长一人把权力放在阳光下干晒,一点油水都不沾。面对项自链的谦虚,张部长也直来直去,说组织上还没最后讨论决定,他只是向蒋书记作了推荐,蒋书记已经作了表态,近期对他进行一次全面考察。项自链本想说:“只要你张部长说的话准作算的,在市里谁不知道你张部长的威望啊!”仔细想想这些感谢恭维的话别人早就说腻了,部长听了也不一定高兴,所以就简简单单说了声多谢部长关心。
出了门张部长还不忘勉励了几句,说项自链年轻,有学历懂专业,对基层情况又熟悉,只要好好干一定前度无量。
同老婆讲完这些,他由衷地说了声张部长人真好。吴春蕊听得专注,待回过神来也附和说张部长一家人都很好的,王阿姨待人可亲切了,慈眉善目,一点也没有部长夫人的架子。
这话走在街头巷尾都能听得到,他们夫妇俩的为人在宁临市有口皆碑。张部长在干部中的威望也不比书记、市长低,省里领导好几次找他谈话让他当书记都给他硬生生地推辞掉。部长夫人是吴春蕊的顶头上司,宁临市第一中学的校长。项自链刚调到市里时,就是王阿姨帮助把吴春蕊安排到她那里工作的。自那以后,项自链夫妻就成了部长家的常客,星期六天两家人偶尔聚在一块打打牌搓搓麻将。不过有一点始终让项自链想不通,张部长为什么跟他这个异乡人这么投缘。在这一点上,项自链只能相信张部长身上确实闪耀着老一代共产党员的光芒。
说了一会话,倦意已袭上心头,吴春蕊一只手搭在项自链肚皮上打起瞌睡来,嘴上迷迷糊糊地说着时间不早该睡觉了。项自链就顺着老婆平缓的呼吸进入了梦乡。
第二章
星期天下午,项自链刚刚陪儿子从公园放风筝回来,家中的电话就响了。声音很轻,项自链一听就知道电话是从宾馆里打来的。对方的口气很亲切,叫他项县长。项自链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了,这声音一下子就把他唤回到琼台县工作的日子里。打电话的人是原琼台县府办主任赵国亮。项自链在调市里前,推荐他接自己的班,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密切。每次项自链回到老家,赵国亮都赶过来看望,有空的时候还一起下下棋。人走茶凉,这两年来项自链呆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论权没实权要钱没大钱,琼台县几个头头自从失望了一次后,再也没登过他的家门。项自链自己也觉得不如当副县长那阵子风光,人前人后有人吆喝着。这道理很简单,要是在北京当个什么副司长,那威风还不如一个乡镇长。乡镇长有专车,你副司长会有吗?副司长能调几个人,乡镇长还能一呼百应!在北京街头随便兜住一群骑自行车的,面边准有副司级的人物。在宁临市项自链有时候觉得自己连北京的副司长还不如,不过这样也好,倒反而有闲情作画赋词了。
从琼台到宁临八个小时的路程,项自链看看天色还亮着,估计赵国亮刚刚落脚,就问他住在哪里,说晚上自己作东为他接风洗尘。赵国亮刚住进阳光假日酒店,还没安顿好就先给老领导报个到,要项自链别客气,晚餐由琼台县驻宁临市办事处的同志安排,说是专门请项县长出席。赵国亮讲得郑重其事,项自链知道一定有旁人在场,也不多说什么,问过吃饭时间就挂了电话。
阳光假日酒店位于宁临市最繁华的中山路中段,同国际大酒店、维多利亚大酒店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三家酒店都是五星级建筑四星级设施三星级服务,可还是成了达官贵人和豪门商贾经常出入的场所,在世界友好人士纷纷投诉我们服务水平太差的时候,他们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高人一等呢。项自链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五点半还有二十来分钟,便转进厨房同吴春蕊打声招呼出去了。临走时没忘吩咐儿子吃过饭后好好做作业,说是等他回来检查。
街上一辆的士空着开了过来。项自链伸出手又迅速地垂下,想想还是走过去算了,反正阳光假日酒店离家不远。司机慢了慢车子,丢下一个不满的眼色后扬长而去。项自链的心仿佛被剐了一刀,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心情一下子就灰了起来。他并不喜欢打的,可作为一个副局长老是踩自行车到处赶场子,别人会怎么想呢?不是假装廉政就是不懂为官之道。身在官场不廉政浪费一点没人会多说你什么,要是不懂为官之道,那等于虾走蟹步一错到底了。项自链身在其中当然知道厉害关系,在关键时刻不忘摆摆派头打的赴会。别人也绝不会问你单位的车子呢?要是骑辆自行车过来,有人就会说项局长你真廉洁奉公啊!这话比说你贪污受贿还难听。项自链也拎不清几年功夫,这世道怎么就变得让人捉摸不出善与恶、美与丑、真与假的区别在哪里了。
项自链打的常忘记撕票,撕了票也往往忘了报销,为这事吴春蕊没少说他。他决定走路过去,可以顺便想些事。自从上次参加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后,项自链意识到规划工作很快就要走上规范化的道路了。宁临市作为国家对外开放沿海港口城市,在缺少国家投资和外资引入的情况下创造了经济奇迹,成了私营企业和股份制企业的发详地。每年全国各地来宁临考察和取经的党政官员络绎不绝,上至中央首长,下至县级部门领导。宁临市的名声已溢出国门之外,世界许多媒体甚至认为宁临的发展是资本主义在中国的胜利。据说当年宁临市为了争取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名额时,稍有不慎以一票之差名落孙山。后来提到宁临大家都说是准开放城市,或者叫第十五城市,那多少有点自嘲自讽的意味。这几年来宁临市象憋足劲的壮牛,经济上突飞猛进,连赶带超甩开了好几个“十四城市”,来过宁临的人无不点头称奇,拍案叫绝。
虽然说规划强调前瞻性,应当走在各项事业发展的前边,可规划局却是社会主义事业得到全面发展的产物。临宁市规划局成立只三年时间,规划工作近乎空白。城市建设处在无序状态,城市面貌基本上停留在八十年代初的水平,除了几幢拔地而起的酒店外,到处是破旧的砖瓦房,黑压压连成一片。道路七桠八叉又多又窄,外地人一进来就象入了迷宫找不到出口。县里的情况同市里大同小异,明显落后于经济发展水平。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