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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迪医生:“他看来不喜欢我们的到来,是不?他是谁?”
“他叫邓恩,”弗拉迪医生略加解释道,“我嫂嫂给他一份工作,让他管理花
园,因为他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眼睛。”
他们穿过桑树丛林,此时头顶上的天色变得比地面还要暗,整个花园给人一种
毛骨悚然的感觉。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由紫到黑,一丝两缕阳光从脑后投射到前面
的树梢上,活像淡绿色的火苗煅烧着越来越黑沉的天。同样的光束照到草坪和花圃
上,给花园添上几分神秘的阴霾。花圃上的郁金香开得斑斑点点,像洒在地上的深
棕色人血;这些花朵的确也很罕见,有些本身就是黑色的;小路刚伸到鹅掌楸树下
就没了,布朗神父糊涂得一下把它认成了紫荆树,据传犹大就吊死在这种树上。神
父之所以产生了这样的联想是因为鹅掌楸的一个树枝上正吊着一个老者,瘦得像已
经风干的葡萄串,长长的山羊胡子在风中飘动。
黑沉沉的恐怖还算不了什么,那一丝两缕的阳光把树和尸体涂上明快的颜色,
像戏台上的道具;鹅掌楸此时正繁花开放,死者身上套着一件孔雀蓝的罩衫,头上
戴了一顶深红色的吸烟帽。红色的卧房拖鞋一只还蹬在脚上,另一只已经脱在了草
地上,像一团血迹。
然而,无论是弗兰博还是布朗神父都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他们的眼光此时正
聚焦在一件奇怪的东西上面,一件突出于死者干瘪身体中部的东西。逐渐地他们认
出了这是一把黑色的十七世纪的铁剑,生满了锈,剑身已经穿过了整个身体。他俩
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旁边的弗拉迪医生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开口讲道:
“最让我迷惑不解的是,”医生神经质地弹响着自己的手指,“是遗体现在的
状态。然而,我想我已经有了一些看法。”
弗兰博走到树前,透过眼镜片仔细地研究着铁剑的把子,而出于某种原因,布
朗神父竟然不像平时;他像一只陀螺似地倒转过身来,向于尸体相反的方向窥视着。
他刚巧看见站在花园远角的弗拉迪夫人转向一个黑黝黝的年轻人,由于光线太暗,
辨不清是谁。后者正跨上一辆已发动的机动脚踏车。紧接着,他消失了,留下阵阵
越去越远的引擎震动声。红头发的女人转过身子,穿过花园向他们走来,布朗神父
也正转过身,开始仔细地观察铁剑的把子和还悬挂着的尸体。
“我想你们是在大约半小时之前发现他的,”布朗神父问道,“有没有人在这
之前到过这里,我的意思是到过他的卧房,或者卧房附近,或者花园的这一部分—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吧?”
“没有,”医生的回答斩钉截铁,“的确是一件悲剧。当时我嫂嫂在餐具室,
在房子那一边的外间里;邓恩当时在菜园里,也在房子的那一面;我当时正在翻书,
就是在刚才你们碰见我的那间屋的后面。此外家里还有两个女仆,一个当时去了邮
局,一个当时呆在阁楼里。”
“这些人当中,”布朗神父压低声音地问道,“我是说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平时
跟这位可怜的老先生过不去的?”
“我们全都喜欢他,”医生面色严肃,“如果硬要说这之间有什么的话,那也
仅仅是一些误解,小小的误解,现在社会中很常见的现象。老人坚持他传统的宗教
习惯,而他的孙女和孙女婿的观念比较现代化。但这些和这里出现的这种疯狂的谋
杀不可能有什么联系。”
“那要看观念现代化到了何等的程度。”神父接了一句。
此时正穿过花园向他们走来的弗拉迪夫人有点不耐烦地叫着她的内弟,医生向
他跑去,很快就出了布朗神父的听力范围之外,但在他离开之时,医生抱歉似地挥
了挥手,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了地面。
“您会发现脚印非常的复杂。”医生的口气古怪,像殡仪馆的接待员。
两位私人侦探相互对视了一下,弗兰博开口道,“我发现好几个复杂的现象。”
“哦,是的。”神父应声道,眼睛却傻傻地盯住草地。
“我不理解为什么,”弗兰博说道,“为什么他们用绳把人勒死后,又费气力
用剑穿过他的身体?”
“我也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先用剑穿过他的胸膛,然后又去费力用绳把他的脖子
吊起来。”
“哦,你就会一个劲地闹别扭。”弗兰博抗议道:“我一眼就看出剑不是活着
的时候穿胸的,那样血会流得更多,伤口也不会那样合口。”
布朗神父绷起他的矮个头,近视的双眼可笑地向上翻着:“我一眼就看出他不
是被勒死的。如果你看看绳套上的节子,你会发现它打得很草率;绳子根本没套在
喉咙的致命处,他怎么可能被勒死?绳子是死后才套上去的;剑也是死后才透过身
体的。问题是究竟他是怎么死的?”
弗兰博建议道,“让我们回到屋里,看看他的卧房和其它的东西。”
“我们当然会去,”布朗神父应诺道,“但咱们现在最好先看看这些脚印。我
想先从那头开始,窗户那头。窗台下没有,当然那里应该有的。呃,看看窗台下的
草地,哦,这里有明显的脚印。”
神父邪乎地对着脚印眨巴着眼睛,然后开始小心地检查着到树边的迹印,不时
地突然蹲下,也顾不得体面还是不体面。最后他回到弗兰博的身边开始搭起话来:
“呃……知道不,故事的情节很简单?虽然不是一个非常淡而无奇的故事。”
“我不会只称之为淡而无奇,”弗兰博回答道,“我觉得很下作。”
“故事的情节清清楚楚地印在地面上,”神父继续道,“瞧,这是老人的拖鞋
印子。这位上了年纪的瘫子从窗口跳下来,在与这条小径平行的花圃上跑着,一心
就想着去享受被勒死和刺穿的滋味。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竟然高兴得单腿跳了起
来。偶尔还翻翻筋斗——”
“住口!”弗兰博生气得禁不住喊了出来。“你到底打的是什么哑谜?”
布朗神父仅仅抬了抬眉头,淡淡地指了指地上那些迹印,“到这一半的地方仅
有一个拖鞋印,在有些地方留下了手的迹印。”
“死者可能是瘸子,然后又摔倒了呢?”弗兰博反问道。
神父摇了摇头说道:“那样的话,他在挣扎爬起的过程中也会用手和脚,用膝
和肘。然而,地上什么迹印也没有。当然,石板铺的小路就在近旁,那上面留不下
任何迹印,但石块之间的缝隙中应该有的。这是条碎石铺设的小径。
“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这真是一条不可思议的小路,不可思议的花园,不可思
议的案子!”弗兰博深沉的双眼扫过阴霾的花园,暴雨即将来临,他们面前那条弯
弯曲曲的小径确实留给人一个古里怪气的印象。
“现在,”弗兰博建议道,“让我们回去,看看死者的屋子。”他们从离卧房
窗户不远的门进去。经过门边时,布朗神父的眼光留在了一把普通的扫帚上,这是
花园里用来扫树叶用的。扫帚把正靠在墙上。“看见了吗?”神父向弗兰博示意道。
“一把扫帚而已。”弗兰博语气里含有讥讽。
“一个败笔,”布朗神父回敬道,“我看这是此案的设计中暴露出的第一个败
笔。”
他俩上了楼梯,来到死者的卧室。这里的基本情况一目了然,包括家中的信仰
和危机。神父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他来到的是一个天主教的家庭里,但这里的成员,
至少部分的成员已经不再是那么的虔诚。老人房里的陈设清楚地显示到死前他仍然
是一名忠实的天主教徒,但家里的其他成员出于某种原因已经沦为了异教徒。但是
布朗神父心里也清楚,存在的这种分歧甚至连普通的谋杀都解释不了,更不能解释
这里发生的一切。“真是岂有此理!”神父自言自语,“谋杀看来只是整个事情中
最不重要的一部分。”就在此时一丝光亮慢慢地浮上了他的双颊。
弗兰博稳稳地坐进了一张椅子里,旁边是一张紧靠着床的小桌,桌面上放有一
瓶水。弗兰博的眼光紧紧地盯住了水瓶旁的一个小盘,里面装有三四粒白色的药片。
“那些干下这等勾当的狗男女,”弗兰博说道,“总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引导我们去认为老人是被勒死的,是被剑刺死的,然而这些都不是老人真正的死因。
但是究竟为了什么罪犯想引诱我们这么去想呢?最合乎逻辑的解释是:他的真正死
因一定让人们立即就联想到某一个人。比如,假设他是被毒死的,假设下毒者一眼
看上去就最有嫌疑。”
“我们那个戴蓝色眼镜的朋友可是一个大夫,”神父轻轻地提醒道。
“我现在要把这些药片仔细地看一看,”弗兰博继续道,“看上去他们是可以
溶于水的,但我可不愿意失去它们。”
“做科学的验证可得花去你不少的时间,警方的法医在你做出任何结论之前就
会赶到这里。我可得劝告你别把药片弄丢了。我是说如果你要等警察到来的话。”
“我要是破不了这个案子,我今天就不走了。”弗兰博的语气十分坚定。
“那你可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布朗神父的双眼平静地望着窗外,“我想我
怎么也不要呆在这屋里了。”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破这个案子了?请问我为什么不应该这么做呢?”
“因为放在水里溶不了,放在血里也是溶不了。”神父的语气隐晦。他下了楼
梯又回到了花园里,这里的一切跟刚才从窗户口看上去时一样。
沉重的雷击云团铺天盖地而来,气势汹汹,要把大地压垮挤扁。乌云已经征服
了太阳,偶尔从云隙中露脸的太阳看上去比月亮还苍白。天空中已响起阵阵雷鸣,
风已经停止吹拂,整个花园看上去黑黝黝的。然而昏暗模糊当中仍然存在着一点鲜
亮,那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