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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淡瞭凤移花,神态高高在上。
凤移花讽然一笑,“总之不会损及母亲分毫便是了。至于杜妈妈冒犯我屋里姨娘的事儿,我想杜妈妈已得到了教训,便就此作罢。”
“如此甚好。”大太太也是深谙缓兵之计的精髓,心里纵然恨死了这对母子,可此时此刻她并不占上风,便先妥协道:“许久没去你姨娘那里坐坐了吧,今儿个正好合适,你且去吧。”
“多谢母亲。”
凤移花一拱手,转身便走。背过脸去时,含笑的神色一收,冷若寒冰。
大太太也是,那变脸的速度堪比变色龙。
不消一会儿,凤凌便兴冲冲的来了,进门先是请安,而后便问:“母亲,可是大哥回来了?在哪儿呢?在哪儿?”
瞧着自己儿子对凤移花的孺慕,大太太登时被气疼了胸口,自己捂住就大喘粗气。
凤凌忙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手忙脚乱就开始给她顺气拍背。
望着这个令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大太太真是恨其不争,一把扭住他的耳朵便恨恨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是几辈子没有过大哥,没有过兄长还是怎的,怎就对他那么言听计从,我的傻儿子,你不知那孽畜的奸诈,他就是个包藏祸心的,哪里会真心对你,他对你好只是图谋你的爵位和财物啊,你给我醒醒!”
凤凌苦着脸,抱着自己的耳朵赶忙哀求,“母亲,疼,疼啊,要掉了。”
“用了多大的力道我自己清楚,你别在这儿装模作样的骗我。”虽是这样说,大太太还是松开了手,猛一推他,气道:“你给我走,不是要去找他吗,他就在他姨娘那里,你赶紧去,我不想看见你。”
凤凌傻乎乎的,似听不出自己母亲的气话一般,一拱手道了声谢,转身就屁颠颠的去了。
大太太眼睛一瞪,白眼一翻,差点气厥过去。
拍着桌子就骂:“孽畜、孽畜,竟勾的我儿子如此信任你,果真是司马昭之心。别以为你媚惑了我儿子就能得逞,我告诉你,只要我一日不死,你们母子便没有一日好过,咱们走着瞧!”
86坐困愁城(四)
当杜元春被从春晖堂的柴房里放出来;她整个人都神志恍惚了穿越之我为外室。独自在偌大的侯府里乱走;迷迷蒙蒙的彷佛连通往自己院落的路也认不得了。
雨,雾气缭绕;空濛的如梦似幻,杜元春忽然想,如若她能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她骗不了自己;雨有停的时候;太阳会出来,当阳光照满大地,那些散在地上的疙瘩便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挡了谁的路,损了谁的利益;谁又看这些疙瘩不顺眼;到时候,各方有关的人便都会想方设法的将这些碍眼的疙瘩清扫干净。
就像长在美人脸上的痘,不除不快。
杜元春忽儿笑忽儿哭,颠三倒四,喃喃道:只要岳表哥还爱我,还想要我,我就一直还有后路可走。
至于凤移花,杜元春扒开自己血粼粼的心去看,竟然发现他也在那里,甚至比关青岳的影像还要清晰。
杜元春惨然一笑,抹去脸上的雨丝,低喃: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从关青岳娶了杜意浓,从杜意浓母女算计了她,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就恨着所有人。爱,没有恨来的强烈,凤移花算什么,也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他哪里会懂她的苦楚。
“男人,海誓山盟时比谁都认真,可经年去后,海未枯石未烂,他们的誓言却已随风消散。”杜元春呵呵几声,泪落如雨,她才不会在乎那一点爱。恨,才是她活着的意义。
杜元春捂着疼若针扎的胸口,神色惨烈,眼眸里却折射出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大爷最在乎的人果真变成了旁人吗,可这又有何没关系,我只要牢牢霸占着你妻子的位置,活的比你久,待死亡时,能和你共享墓穴的只可能是我,子孙后代年年祭拜的也只能是我杜元春,族谱之上,能和你并列写就的也只有我杜元春!”
想罢此番,她整肃面容,嘴角牵笑,拂去一身湿濡之汽,又是那仪态端庄的花大奶奶。
“大奶奶。”正在卧房里焦急等待的兰翠猛一看见走回的杜元春就赶紧迎了上来,张口便道:“大奶奶,不好了,大爷回来了。”
杜元春冷睨兰翠一眼,“你现在再来告诉我大爷回来的消息,不嫌太晚了吗,之前你干什么去了。”
在杜元春那彷佛看穿她的目光下,兰翠一咬牙说了实话,跪下便道:“奴婢去看过,知道大爷回来了,心知事迹败露,怕大爷责罚,便没往上凑。大奶奶,奴婢胆小怕死,求大奶奶发落,奴婢甘愿被撵出侯府,即便像白石大叔那样被毒哑了也毫无怨言,求大奶奶成全。”
“被吓破了胆子了?”杜元春往长塌上一歪,淡淡睨着跪趴在地上的兰翠道。
“大奶奶,奴婢实在是怕了。”兰翠强忍着痛哭的冲动,哽咽道。
“想像白石一样,就此抽身了?”杜元春又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不等兰翠回答,她呵笑一声,起身去梳妆台上放的紫檀木首饰盒里翻找出了一只幽蓝色的小瓷瓶,返回来又坐到兰翠面前的长塌上,将小瓷瓶往她身边一扔,“既是你所求的,我怎能不满足你,吃了它。”
兰翠忙捡起瓷瓶就要往嘴里送,忽听杜元春道:“兰翠啊,你自小跟着我,几乎我所有的事儿你都知道,即便一些你不知道的,我相信你也有所察觉,这样的你啊,我真的难以取舍。”
是取舍,而不是割舍。
兰翠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顿时兰翠望着这瓶毒药的目光都变了,她惊恐的低叫一声将其扔的远远的,望了坐在榻上那高高在上的杜元春一眼,趴伏在地就大哭起来。
她知道的太多了,若不能忠心,便只有死路一条。
杜元春捧起桌上的冷茶就着兰翠的哭声喝了一口,淡笑道:“这已是第三次了,兰翠,你就真的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吗,非要一次次的激怒我。”
“大奶奶,奴婢是打从心里不愿意离开您的,可是奴婢是真的怕了。”
“怕了?”杜元春叹了口气,“你呀,聪明伶俐,什么都好,只一样不好,胆子太小,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不曾变过分毫。我记得当初我第一次送岳表哥绣了一对鸳鸯的香囊时,你也是这么在我面前哭啼劝求了一阵子,最后怎样,你还不是做了我和岳表哥之间最好的红娘,若没有你的谨慎小心,我想我是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在那次乞巧节上,在假山里把自己给了他。兰翠,你呀,可是我最贴心的丫头,我是真的舍不得你的。然,若你真的去意已决,我也不勉强,更不会强迫你吃那毒药。”
兰翠眼眸一亮,赶紧抬头看向杜元春。
“不过,我身边总还需要一个可心的丫头伺候着,若我记得不错,你那妹妹今年已十四了吧,正是当差的好时候,我改日得了空便回泰国公府,问祖母求了她来,姐姐既是一个谨小慎微,耳聪目明的,那妹妹也不该差到哪里去,我勉强用着吧。”
兰翠激动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嘭嘭嘭就给杜元春狠磕了十来个头,她那饱满光洁的额头顿时便红肿起来,“大奶奶,奴婢方才被鬼迷了心窍,那些话都不是出自奴婢的本意,奴婢对您由始至终都是忠心耿耿的,奴婢指天发誓,若再有退缩之意,天打五雷轰!”
杜元春满意的笑了笑,挥手让她起来,“我就知道,我的兰翠是个聪明的,识时务的。”
说罢,起身在自己的首饰盒里捡了几样贵重的钗环耳坠一股脑的都塞到了兰翠的怀里,“这些是赏给你那妹妹的,我老早就中意她了,不过既然兰翠你不愿自己的妹妹再来我身边伺候,我也不勉强,这些你都拿回去给她,就说是我提前给她的添妆。”
“是、是。”兰翠赶紧应诺。
“这般便好了,我真怕伤了咱们主仆情分。”杜元春随手捡起地上的药瓶,笑道:“我瞧你方才那样害怕,你以为这瓶里装的是什么?”
兰翠咬着嘴摇了摇头,一声不敢吭。
“不过是夫妻间用来助兴的春丸罢了,你何至于吓成那样呢。”杜元春先是呵呵笑,而后眸光一冷,“不过,如你所想的药我也是不缺的。”
一番敲打之后,见兰翠彻底老实了,她往床上一歪便道:“你呀,这瞻前顾后,想三想四的毛病得改改了,有些事,既做了,哪儿还有回头路可走呢。”
“奴婢着实胆小,没、没有大奶奶的魄力。”兰翠跪到脚踏上,手捏成拳便轻轻的给她捶起腿来。
闻言,杜元春自己发了会儿怔,纵使心中如何忐忑,她也不会让兰翠看出什么来,自嘲道:“魄力……什么魄力不魄力的,都是人逼得。可她们若是觉得,我会就此认命那就大错特错,谁让我不好过,我便让谁不能过。”
“可、可现在怎么办?”兰翠觑了杜元春一眼,慢慢道:“奴婢翻来覆去的把事情想了几遍,碍于世子爷,碍于大爷自己的声誉,和三个家族的姻亲关系,奴婢站在大爷的立场想了想,大爷极有可能以无子的理由休了您。若只是休弃这还好说,奴婢最怕的是大爷气怒之下,不管不顾,把这事捅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有她老人家出面,赐下一瓶毒药,或一尺白绫……之后又以大奶奶暴病为由抹平了此事……”到那时,只怕她们迎春院这些近身伺候过大奶奶的丫头都逃脱不了一死。
“你放心便是,目前为止,我这花大奶奶的位置坐的依旧稳稳当当的。”杜元春斜睨她一眼,“但凡我一人无事,你们这些近身伺候我的奴婢也会一毛不损。”
“求大奶奶细说,也好让奴婢心安。”兰翠大着胆子道。
“俗语说的好啊,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深以为然,不过,我却是不同的。”杜元春傲气一笑,“你只看见了闺阁之中这些小的顾忌,眼光短浅没往外头看,更没往风云诡谲的朝堂上看,我来告诉你,为何咱们大爷能忍了三年依旧不敢提出将我休弃或者送往家庙,又或者使我‘暴病而亡’的真正原因。我且问你丽妃娘娘是谁?”
“是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