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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将来极有可能死而不得全尸,又或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兰翠顿时哭的不能自已,可怜可悲。
“你闭嘴!”杜元春咬着牙瞪她,声音压的低低的,“我自有考量。你爬上床来听我说。”
兰翠摇头,膝行后退,连连道:“大奶奶,您饶了奴婢,奴婢不想知道。”
杜元春冷睨着她,目光死寂如灰,“兰翠,你怎忽然就蠢笨起来,你以为你还能撇干净了自己?你以为你还有后路可走?兰翠,现在害怕了?可是晚了。你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帮我,帮我达成我想要的一切,我是你的主子,只有我富贵了,你有你的好日子过,明白吗?”
兰翠死死咬着唇,和杜元春对视了许久,含着泪光默默垂下了头,膝行爬到杜元春的跟前,跪在脚踏上道:“奴婢听从便是。”
“这才是我的好丫头。”杜元春轻抚兰翠的发髻,语气飘渺的很,“你若始终如一的待我忠心,我必尽心尽力的保你周全,若你一念出卖了我,兰翠,纵使那时我已落魄,可对付你的法子还是有的。”
兰翠几乎把自己的唇咬烂了,转念一定,忙磕头道:“大奶奶,奴婢从小服侍您,说句不顾尊卑的话,奴婢待您可不止是主仆之情,更是把您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想要保护的。”
“我何尝又不是呢。你来,咱们一个被窝里围坐着,咱们主仆好好说会儿话。”杜元春敞开被子,语若微风细雨的邀请。
“是。”兰翠脱去外裳,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
一番威胁一番安抚,主仆两个又好的如同一个人,似那破镜被黏胶一点点的又粘成了圆的。
杜元春靠在兰翠肩膀上,紧紧的围着被子,想了会儿道:“大爷身边的女人,我唯一逮不着,摸不透的便是他在外省安置下的那个,那可真是藏的严丝合缝,生怕我下毒手似得。玉娇娘看似得宠吧,可和外面那个一比,她也只能排在第二。大爷心底里的那个女人是谁昭然若揭,那是他的底线,只要我不触碰着他外边藏着的那个,小小利用一下玉娇娘他应不会反应过大。更何况,若事情办得好,堵住了他的嘴,他也奈何不了我。至关重要的便是,兰翠,我需要一个儿子来撑起我的腰杆,可我不想抱养咱们院子里那些小贱蹄子的孩子,她们的孩子哪里配得到我的宠爱。”
兰翠点了点头应和。
“算算日子,我肚子里这个该有两个月了才是,她肚子里那个是三个多月,差的不多。肚子,到了五个月才将将显怀,正值春季,我平常穿的多些也不会引人注意,姑母若是知道我的谋划,她也定会欣然帮我,这府里,谁也比不得她想看咱们家大爷的丑。不过,这主意才成形,我还需细细思量一遍,免得被大爷抓住把柄。”
“大奶奶若真定了主意,那奴婢便多嘴一句,得趁着大爷没回来,做,才便宜。”
杜元春和兰翠又叽咕了一阵子,这才作罢。
娇娘从大太太屋里出来,心头便隐有不安,一路上都在怀疑杜元春是不是有孕了。
“姨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姜妈妈站在门口张望,远远的看见娇娘走来便迎了上来。
“姨奶奶,大太太可有为难您吗?”
娇娘轻点了一下头,道:“我倒是无碍,只是苦了姜姨娘。”
“老奴思忖着也是,但凡有姜姨奶奶在,姨奶奶您便不会有太大的事儿。”
主仆两个进了屋,落霞便捧上来一碗瘦肉粥,“姨奶奶先吃些垫垫肚子。”
站了一早上,娇娘确实饿的紧,忙道:“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说罢,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热热的粥进了肚子,热气腾腾的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她顿觉浑身都暖起来,腿也不是那么酸疼了。
便笑着道:“还有吗,再来一碗。”
落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盛。”
姜妈妈却看的直抹眼泪,“咱们在姜府的时候,想吃什么没有啊,大爷嘱咐,金丝燕窝粥,早晚都要给您炖上一盅补身子,到了侯府可好,什么也吃不上了,老奴但去厨房要稍微贵一点的饭菜,便要受那些老婆子们的气。”
姜妈妈离开侯府也有几年了,一直便被安排在外面照顾凤移花的起居,当着管家大妈妈,那些小厮小丫头们,便是金宝银宝谁不尊她一声老,逞威风也是逞惯了的,这回被挪到侯府来,就像是老鸟被捉进了鸟笼子,那个憋屈呦。
还有她家的那几口子,更是没了差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备受侯府下人的排挤。
“暂且忍忍吧。大爷不在,无人与我们做主,便是告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只怕也嫌弃我‘娇贵’。”
“正是。”落霞端着肉粥回来,“依奴婢看,咱们住在老太太的后罩房,老太太已无形之中给主子您形成了一份保护,若是再用一些小事去劳烦老太太,那真会适得其反,反招老太太的厌烦。”
姜妈妈微有不满,不过也顾全大局,便讪讪道:“老奴也就这么一说。”
“我知道,妈妈并未有挑唆的我去告状的意思在内。”娇娘半真半假的说了句,接过落霞给的肉粥便又安静吃起来。
姜妈妈的脸顿时烧起来,拘谨的道:“打死老奴,老奴也不敢起挑唆主子的念头啊,姨奶奶您多心了。”
娇娘吃粥不理她,落霞垂首立在一边也不接她的话,姜妈妈坐立不安,忙道:“姨奶奶,老奴错了。”
“知错能改,这话只能给那些第一次犯错的人,姜妈妈,看这里。”娇娘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意思再明显不过,算上她初来乍到那三个月里被她辖制轻视的那次,再加上这次,已有两次了。
姜妈妈一慌,赶紧使劲扇了自己一耳光,“姨奶奶再饶老奴一次,老奴往后必当待姨奶奶忠心耿耿。”
“姜妈妈自己心里算清楚自己的利益得失便可,这路都是自己选的。”娇娘轻抚自己的肚子,笑对落霞道:“吃饱了。不管是燕窝粥还是瘦肉粥,我都知足。”能重生成了一个外室,能被人伺候着,能被人疼爱着,而不是一个妓子、贱婢,她怎还能不知足。
人和人比,比法不同,心境自然不同。
“落霞可会写字?”娇娘忽问。
“会一些。”落霞如实禀报。
“那好,我说你写。”娇娘思虑半响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怀疑写信告知凤移花,让他心里也早有个准备。
姜妈妈被晾在一边,慌乱了一会儿,看有事儿做,见缝插针忙道:“老奴去搬小几来,姨奶奶坐到床上去,歪在软枕上,一边说着一边让落霞写,这才累不着。”
“好。”她能用的人也只这几个,姜妈妈人老成精,办事稳妥,她还是希望能留住这个老妈妈的忠心。
只是,侯府大而繁华,竞上媚主的机会也多,姜妈妈又是有本事的人,她最怕的就是有人以利诱惑她。
晚膳的时候,各房的媳妇姨娘来给老太太请安,大太太屋里的姨娘便把早上发生的事儿当个笑话说给老太太听了。
“咱们家大奶奶干呕的那一声,婢妾心里第一反应便是,莫不是有喜了,谁知道这恭喜的话婢妾还没说出口呢,咱们大奶奶便说了,是冬日积肥,肚里攒了油水,亏得大奶奶反应的快,要不然啊,婢妾可真要闹笑话喽。”
坐在大太太下首的杜元春暗瞪了那妾室一眼,转瞬脸上便浮现了抹笑,“都是孙媳贪嘴,这一冬吃多了肉食,这才闹了这场误会出来,让老太太见笑了。”
“怎就没怀上呢?”老太太原本兴奋的表情沉淀了下来,与玉姨娘肚里的庶子相比,她更愿意看到的便是花儿能有个嫡子,嫡子的金贵可不是庶子能比得上的。
杜元春羞的垂下头,也难过道:“是啊,怎孙媳就是怀不上呢。”
语调哀哀怨怨的,听起来殊为可怜,老太太也不再为难她,“罢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对了,你的体寒之症,养了这些年可有好转吗?”
“有的,老太太。”
大太太接话道:“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她随时体寒,可也碍不着孕胎生子,不然,馥姐儿是哪儿来的。”转脸便斥责杜元春,“身为妻子,你也该劝慰着他些,院里外面弄那么些女人,也不怕败坏尽了身子。”
弦外之意便是,生不出嫡子来可不是她侄女的错儿,谁让那花大爷j□j渔色,糟蹋干净了自己的身子,生不出儿子来可不愿别人。
老太太也不满他的花儿流浪在外不着家,这回也没向着他说话,而是道:“待他回来,我非得罚他跪祠堂不可。”
“我们侯爷也说了,这次无论谁求情,都饶不了他,无规矩不成方圆,他是容不得花大爷带累坏了府里的其他少爷们的。”大太太紧紧跟上一句,她等老太太的这话可是等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老太太斜睨了大太太一眼,“花儿回来自有我狠狠罚他,你回去告诉老大,花儿不要他操心,你再告诉他,一日他那面糊子耳朵的毛病不改,一日花儿不劳烦他这个做爹的教训。老大媳妇,你跪安吧,今儿个早早休息,明儿早上寅时四刻来我这里抄佛经,我极爱你的那一手簪花小楷,小巧秀丽,甚合我心意。还有几日便是浴佛节了,我正需要十卷佛经烧给菩萨。”
大太太登时气的横起了眉毛,长长的蔻丹指甲戳坏了绢布手帕,这才猛的起身给老太太行了一礼,“儿媳告退。”
由杜妈妈搀扶着离去,那背影彰显的姿态极为冷硬。
“时候不早了,孙媳伺候老太太用膳吧。”杜元春忙道。
“人多了,挤在我这小小的春晖堂,我吃不下,你当谁都和你那姑母似得,吃个饭也要十个八个人伺候,便是公主郡主娘娘都没她的排场。你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杜元春心知自己生不出嫡子来到底是惹怒了老太太,也不自讨没趣,蹲身一礼后,便由兰翠搀扶着走了。
大房的姨娘们一看她们的主母都走了,顿时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也走吧。”老太太淡淡道。
“婢妾遵命。”
大房的人走了个干净,二房的二太太忙转移话题,把小孙子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