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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苓惊讶的看她,“为啥?”
“我不想干农活,你看我的这双手,又白又细,我娘就说我生来就是做官太太的料,我也这么觉得,可我爹就总骂我作死的。我才不听他的,我告诉你啊,我家有个远房亲戚的表姐就是给大户人家做妾的,每回回来都给她娘家带来好多好吃的东西,绫罗绸缎什么都有,我那表姐也打扮的天仙似得,我可羡慕她了。不过,等我回乡的时候就该轮到她嫉妒我了,我娘说我屁股大好生养,在大户人家里生下儿子就能站住脚,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采苓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急忙忙道:“等你富贵了,你可一定要照顾我,我给你做大丫头。”
“没问题。”采薇得意的笑,高高兴兴的逗鸟儿玩,过了一会儿又气哼哼的道:“屋里那个只比我大一岁罢了,凭什么我就要伺候她。在家里时,我就不服气我家那个表姐,不就是飞黄腾达了吗,我娘托她把我也带进府里去帮衬着她固宠,她死活不答应,还把自己形容的多苦多苦,哼,她不就是不想我争她的宠吗,打量谁不知道呢。”
采苓听的糊里糊涂的,并不太懂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可是我瞧着如夫人好好看。”比你好看很多很多。她怕采薇生气并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还有,如夫人对我们也好,总是赏很多好吃的甜糕给我们吃。”她很喜欢如夫人,可是采薇好像不喜欢如夫人,为什么?
采薇瞪了采苓好一会儿也没找着反驳的话,支支吾吾道:“我屁股大,好生养,会生儿子。”她一拍桌子,不屑道:“她那是吃剩下的才赏给你吃的,有什么好感激的。”
“哦。”采苓低头瞅小雀儿,过了会儿道:“可你也说好吃啊。”
“蠢货,我不跟说了。”抱起鸟笼子,扭着她那“大屁股”就风风火火跑了。
屋里,朝云掀开毡帘露出颗脑袋来,瞅见人就喊:“采苓,如夫人叫你来吃云吞,嗯?采薇呢?”
采苓顿时喜笑颜开,搓着冻的红红的脸跑过来,心虚的嘿嘿道:“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冬日天寒日短,用过午膳,睡过午觉醒来,日头已偏西,光芒泛红,染就的漫山遍野都蒙上了一层赤。
娇娘打发了所有人,坐在床上打开了凤移花走时,放在她身边的大紫檀木盒子,这是她那天醒来时就在自己手边发现的,里面是这姜府里所有人的卖身契,包括金宝和银宝的,还有厚厚一打房契、铺子、田契,最打眼的是那一叠厚银票,她算了算,竟然有三万两之多。
一夕之间,她成了富婆。可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中惶惑不安。
他这算什么?玩腻了她给的分手费?可这也太多了,他是不是把自己的整个身家都给她了,这样的金主也太大方了。
可是她把紫檀木盒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禁锢着她的那张妾书,他根本就没打算遗弃她。
最自恋的猜想,是凤移花向她表明心迹,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她来保管以证明自己就此从良的决心?
娇娘又摇了摇头否定了,凤移花才不像是那种乖乖牌好男人。
她又把金宝银宝的卖身契单独拿出来放在床上,托着下巴看了许久,嘀咕道:“这两个可是他的心腹,向来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已随着他出了京城,怎么会想着把卖身契给她?金宝银宝两兄弟看起来都像是很有能耐的人,给了她,她也没地使唤他们啊,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如夫人,天黑了,黑山兄弟来询问一声,若是您不出门了,这就落锁了?”姜妈妈立在珠帘外请示道。
自从上次出了柳月的事儿,凤移花便买了四个身材魁梧的兄弟做护院,晚上轮流巡逻。
“锁上吧。”天寒日冻的,她才不想出门。再说了,她现在行动也不方便,就在家里窝着吧,先把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66、卖妾(二)
正月初三;月似蛾眉;光亮微弱,夜黑如浸墨。
冬风卷;冷的人直打寒颤。
今日守在二门外值宿的是黑山和黑狗,两人身上虽穿着毛皮但还是冻的驼腰弓背。
“大哥;这都子时了;咱回去睡吧,我要冷死了。”黑狗抱怨,拢了拢衣裳又道:“大爷今晚上不在;金宝银宝两位小爷也不在,我打听到说是出远门了;要月余才回;大哥,咱偷下懒没人管,里面那些女人这个时辰都睡了。”
“大爷临走时特意交代过,晚上不可松懈,要是如夫人少一点皮毛,等他回来饶不了咱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坚持一会儿,等天亮再换他们兄弟来替咱。”
正走着路呢,黑山就感觉前面黑暗处似乎闪过一条黑影,猛然警惕起来,提起灯笼照着,往前走了几步,凶恶道:“谁!”
“你别大惊小怪的,自己吓……”他正懒散的拖在后面,冷不丁被人捂住了嘴,寒光一闪,脖子一疼,血水飞溅,他连喊叫的机会都无,就此一命呜呼。
“黑狗!”黑山猛的回头,一抹寒光蓦地映上了他惊恐的脸,大张的嘴还来不及喊叫,就被人割断了喉管。
“嚯”的一下子从树上、黑暗里钻出了六条黑衣人,手上都拿着雪亮冰寒的长陌刀,其中有两柄刀上还沾着热气腾腾的血。
蒙着面的领头人踢了踢地上的两具死尸,待确认他们死透了之后,跟身后的人道:“找到那个女人活捉,其他人一个活口不留。”
说罢,他率先起跑,一下跃上了二门墙头跳了进去,其他人尾随其后,个个身手利落。
此时娇娘的卧房里还亮着那盏走马灯,她正躺在床上数灯上的诗词字数,许是午休时睡多了的缘故,她到了现在还精神奕奕的。
今日值宿的是落霞,她就睡在东窗下的长塌上,上面还躺着一个朝云,每次轮到她们两个其中一人来娇娘房里上宿时,另一个都得陪着一起来,不是落霞离不得朝云,而是朝云黏落霞黏的紧,这和她们自小相依为命,流离失所有关,朝云似乎很怕落霞丢下她不管。
“如夫人,您要喝茶吗?”落霞听见娇娘这边的动静,捧着烛台走过来询问。
“把你吵醒了吗?”娇娘坐起身。
“没有,奴婢原本就没睡沉。”落霞把烛台放在桌子上,又从屏风上拿下白狐裘给娇娘披在身上道:“如夫人,莫要着凉才好。”
娇娘笑着点头,这落霞平日里虽少说话,可她却是最细心的一个。
“你给我倒杯茶来就去睡吧。”娇娘道。
便在此时院外忽然传来凄厉的尖叫声,“杀人了——”
紧接着,满府哗然,不一会儿但凡住着人的屋子里都亮起了灯。
“要死啦,要死啦。”蓝羽鹦鹉忽然炸了毛,上飞下跳,扑凌着翅膀嘶吼。
娇娘惊慌下床,“发生什么事儿了?”
“奴婢出去看看。”落霞急忙转身而去。
“姐姐?”朝云从睡梦中惊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叫。
“朝云快起来,出事了。”娇娘匆忙穿上靴子,拢紧狐裘,拽着朝云就往外跑。
“如夫人,奴婢还没穿鞋。”朝云惊叫。
“如夫人,刚才好吓人。”
“是啊,是啊。”
“……”
一伙儿小丫头都害怕的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叫,神色惊恐。
素衣神情微癫,双眸混沌,一声不吭,紧紧抓着娇娘的袖子不放。
采苓心眼实,看见她负责的鹦鹉像得了病似得乱喊乱叫,她忙一把抱住它,解开了拴住它爪子的银环,捂住它的嘴,将它拖入袖中藏着。
院子外,落霞已看见火光冲天,但凡有亮光的屋子都被冲入的黑衣人拖出来一刀毙命,血溅当场。
她的脸色当即变了,满目惊惧,当看见一个提着血刀的黑衣人朝她们这个院子走来时,她双拳一握,转身便飞快跑了回来,看见站在回廊上的娇娘时,她便喊道:“都进屋里去,快!”
院门大开,正对着外面的火光血潮,所有人都尖叫着往屋里钻。
娇娘浑身冷僵,踉跄几步,被落霞扯了进去。
“如夫人,那些黑衣人来者不善,我怕是冲着你来的,委屈您一下,换上我们的衣裳,我带着您逃出去。”落霞扫了这些惊恐的抱成一团的小姐妹一眼,便对采薇道:“采薇你的身量和如夫人差不多,你脱下衣裳和如夫人对换。”
“凭什么?我不要!”采薇尖叫着拒绝。
落霞一狠,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在这一刻,她满目戾气,似乎变了个人。
这哪里是那个总是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落霞,分明像个女杀手。
侯府迎春院中,杜元春坐在灯前正绣着一个小孩儿肚兜,她精神极好,似在等着什么结果。
兰翠坐在一旁陪着,打了个哈欠道:“大奶奶,夜深了,睡吧。”这已是她劝说的第三次。
“你困便先去睡。也不知怎么的,今夜精神头大得很。”杜元春咬断线头,对着灯光赏看自己的杰作,笑道:“金童抱鱼,馥姐儿一定会喜欢这个花色。”
“奴婢瞧着也是,针脚细密,画样儿繁丽,又是大奶奶亲手给她做的,馥姐儿肯定欢喜的什么似得。”
“她最喜欢的可不是我亲手做的肚兜。”杜元春将针线收拢好放回小笸箩里,淡淡一笑,“她最喜欢的是大爷每天都能去看看她,可是他呢,心里却渐渐再也没了我的馥姐儿。现在玉姨娘肚里又怀了一个,他那心里便是豆粒大的位置也不给馥姐儿留了。只可怜了我的馥姐儿,心心念念都是疼她爱她的爹爹。不过,今夜之后,便没人同她争爹爹了。”
兰翠蓦地抬头看向杜元春,满眼惊讶。
杜元春睨她一眼,“就是你想的那般,我要她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杀、杀……”兰翠惊恐的白了脸。
杜元春弯唇一笑,舒展了身子往床上一躺,便道:“我可没那么狠心,为了她造杀孽不值当的,不过是让人趁夜去掳她,然后卖的远远的,送到深山老林里让她给猎户兄弟做共妻去。”
这却还不如一刀结果了她,兰翠浑身发抖的想。
江水浩浩,丝竹声声,一艘画船上,关青岳正半卧床上看浑身上下只披了一件半透明广袖